v46 姐妹打架(2 / 2)

「你承不承認,你身體里都流著我盧文彥的血。歡歡,我告訴你這些,不過是希望你站准地方。慕岩左擁右抱,明顯對你已經沒有感情,如今你跟我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除了幫我奪得慕氏的財產,你別無選擇。」這才是他今天跟她說這么的目的。

盧謹歡眼也不眨的看著他,任淚水在臉上縱橫交錯。她怎么還能妄想這個男人對他們會有一點愧疚之心,他為了報仇,為了奪得慕家的財產,連親生兒子都可以拱手讓人的男人,他的心到底有多狠?

她猛得抬起袖子抹干臉上的淚,在這樣一個惡魔面前,她的淚根本就可憐得可笑。他若是會對眼淚有一點心軟,那么在母親夜夜以淚洗面時,他不會冷眼旁觀。

「我憑什么要跟你同流合污?」盧謹歡譏諷的看著他,他把他的底全兜給了她,他就不怕她把這些告訴慕岩么?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他起身蹲在她面前,伸手想撫她的臉,「我的傻女兒,你該不會以為慕岩不知道這些吧?他若不知道,你又怎么會站在我面前來質問我?像他那種絕情絕義的男人,咱們不要也罷,等奪到慕氏的財產,到時候全天下的男人,你看起了誰,任你挑選,不好么?」

盧謹歡抬手一揮,厭惡的瞪著他,「拿開你的臟手,盧文彥,我跟你的父女情義到此為止,從此以後,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他怎么還敢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面對她?她、她媽媽、慕楚,他們三人的命運是因為他才會這么悲慘,他怎么還能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她恨他,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盧文彥冷著臉退了回去,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說:「你以為跟我斷絕了父女之情,慕岩就會再愛你?不會!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有你才會那么傻,我也是可憐你,你要不領情也就罷了,只希望你不會後悔。」

「我最後悔的是投胎轉世成了你的女兒,如果可以,我真想把這一身的臟血通通都還給你。」盧謹歡從地上爬起來,撂下這句話,她拿著手包跌跌撞撞的沖出茶樓。

外面天陰沉沉的,寒風肆虐,拼命往她的領口鑽,冷得刺骨。她渾身哆嗦不止,滿目凄絕。她的世界在顛覆,她的世界在坍塌。

她以為她早已經學會了不在乎,可當她知道殘酷的真相時,才知道自己沒有想象的那么堅強。她跟父親不親近,也學不來盧謹純的撒嬌。那個女孩兒不願意跟父親親近撒嬌呢,可盧文彥對她跟盧謹純的態度卻截然不同。

她遠遠的看到過盧文彥對盧謹純那種百般呵護的疼寵,她不是不羨慕的。她曾經問過媽媽,爸爸不是愛您嗎,為什么從來不來看您?

媽媽什么也不說,到了夜深人靜時,她卻聽到了她捂在被子里哭泣。男人無情起來,真的很狠,她早該看透的,為什么現在依然會覺得受到了傷害?

年節剛過,又遇上了一年一度的西洋情人節。街上全是手牽手的情侶,女孩子手里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花,那代表著男孩對她火熱的愛意。

反觀她,面目憔悴,一看就是一副棄婦相。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著,突然覺得天大地大,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她為什么要姓盧,身體里為什么要流著盧家的血液?

老天,您為什么安排了我跟慕岩的相遇相愛,卻讓我們不能相知相守呢?您怎么能這么殘忍的對待我,我做錯了什么,您要這樣對我?

她茫然極了,覺得眼前全是霧蒙蒙一片,她看不清未來的路,也找不到歸去的路,就這樣彷徨無依的在大街上徘徊。眼里濕了又干,寒風刮在臉上,像是生生要在她肌膚上割開幾條鮮血淋漓的口子。

她似乎被人絆了一下,全身無力的撲倒在地,四周迅速有人圍上來,對著她指指點點。她想,她一定很狼狽吧,可是她不想爬起來,她想就這么躺在這里,死去也好。

眼淚流盡了,干涸成一條河,她心如死灰。得知了真相,她哪里還有勇氣再回到慕岩身邊,去面對他充滿仇恨的目光?

有人蹲在她身邊,問她:「小姐,你還好吧,需要給你叫救護車嗎?」

她睜著茫然的眼睛看著他,他的面容始終不能在眼睛里聚焦,她說:「救護車能改變人的命運么?如果能,我能不能不姓盧,我能不能從來沒有在這世上出現過?」

那人似乎被她問住了,周圍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搞了半天,原來是個失心瘋,瞧她長得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

「唉,這世道什么人都有,每個人為了出名層出不窮,這不會又是一個為搏出名而自導自演的戲吧?」

這世上騙子太多,所以許多人都不願意再用純真的心靈去看待一個受了情傷的女子。盧謹歡壓根兒聽不到他們的竊竊私語,她的心都要死了,她哪里還有空去在乎他們的言辭?

那人將她扶了起來,「地上這么涼,小心感冒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家,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什么都沒有了,你能告訴我,天堂跟地獄,為什么只有一線之差?」她沒瘋沒傻,卻快被心里的絕望逼瘋逼傻。

那人嘆了一聲,「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事讓你這么心灰意冷,你想喝一杯么,或許醉一場,就能忘記這些不開心。」

「喝醉了,真的能忘記嗎?」盧謹歡看著他,眼神空洞茫然,那人的心狠狠一抽,這樣的眼神,他曾在一個女人身上看到過。那么黑的夜晚,他卻記住了她的眼神。

「不妨試一試?」

盧謹歡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那人將她攙扶起來,送進自己的轎車里,開往最近的豪爵酒吧。盧謹歡沒有喝過酒,當初衛鈺離開,她都可以平靜的去上學,下課回家。

一杯杯黃湯灌下肚,胃里火辣辣的,她幾次欲嘔,都拼命忍下,那人見她這樣不要命的灌法,連忙伸手奪了她的酒杯,「喂,你不能這么喝,明天早上起來,會頭痛死的。」

盧謹歡下意識去搶,他舉得高高的,她搶不到,也不執著,抱著一旁的xo老人頭酒瓶,大口大口往下灌,那人都被她豪爽的喝酒方式給嚇呆住了。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他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原是同學在催促他。他來y市,是來參加同學會的,沒想到半路上會遇到個奇怪的女人。

「慕楚,你別催,你告訴他們,我一會兒就到。」

慕楚笑著說:「你這小子,一個小時前就跟我說一會兒就到,現在還沒到,說,是不是被哪個女人拐去了?」

那人含糊其詞的道:「是有一個女人,不過是個萬念俱灰的女人,我想等把她灌醉了,也許她就不會有輕生的念頭了。」

「你是不是想灌醉了自己上呀,你可別說得一本正經,你那風流的性子誰不知曉,剛到s市就急著找女人,還差點死在女人身上,這個教訓可不能忘啊。」慕楚與他關系親密,開起玩笑來也百無禁忌。

那人俊臉漲得通紅,「我都跟你說了,那是被人下葯了,還有這事,你別瞎說,影響到我的仕途,我跟你沒完。」

「是是是,炎大公子那么強硬的後台,誰敢拉你下馬啊?活得不耐煩了吧?你到底來不來,說一句話呀,我都快被這一堆學姐學妹給逼得發瘋了。」慕楚替他擋了這么久,實在無力招架了,再這么下去,恐怕他就要被她們生吞活剝了。

炎沉睿看著面前把一瓶xo一氣喝光的女人,已經微微咂舌,「我真的走不開,這么漂亮的一個女人,我要是拋下她,萬一被登徒子占了便宜怎么辦?人家可是全心全意相信我。」

「得了吧,你就是個登徒子,到底什么樣的女人啊,你發張照片過來,要值得,我就幫你推了那群如狼似的虎的學姐學妹們。」慕楚還不知道對方是他同胞姐姐,否則哪里用這么輕佻的語氣。

炎沉睿想了想,掛了電話,對著正抱著酒瓶沒命死灌的盧謹歡拍了一張,然後發過去。一秒不到,他的電話就響起來了,慕楚像被火燒了**,急忙道:「炎沉睿,我警告你,不許打她的主意,你們在哪里,我馬上趕過來?」

「怎么,是你的新歡呀?」炎沉睿打趣回去,說實話,這張照片根本就沒有半點美態可言,哪能入得了花心大少慕楚的眼睛?

「廢話少說,快點說你們在哪里?」慕楚大吼一聲,把炎沉睿給嚇住了,他們同學四年,他從來沒見過他這么失控過,當下將地址報給了他,只聽『嘟』一聲,電話被他掛了。

炎沉睿收回手機,靜靜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女人,她喝酒的氣勢很猛,把他這個常雖應酬酒的男人都嚇住了。她的五官很標志,唯那雙空靈的眼睛染滿了哀傷,讓他心疼。

他伸手想覆蓋在她眼瞼上,遮住那雙令他心疼的眸子。手舉到半空中,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冒失。他靜靜的坐著,直到慕楚到來。

慕楚見盧謹歡還在沒命的灌酒,他劈手奪了過去,盧謹歡嘗到了酒的滋味,那種****的飄忽感覺,真的能讓她忘記心里的痛苦。可她的寶貝被人搶了去,她站起來去奪,腳下虛軟,身子一晃,頓時往地上栽去。

慕楚連忙去接,可還是被炎沉睿搶了先,他從他手里搶了過來,將他推搡到一邊去,吼道:「你給她喝這么多酒干什么?你不知道她胃不好么?」

是的,盧謹歡的胃不好,小時候,為了照顧媽媽,她時常飽一頓,餓一頓。大冷的天,飯冷了,她也懶得去熱,將就著吃了。久而久之,她的胃就不太好。

她嫁給慕岩後,三餐准時,胃病就再也沒翻過。是以,連慕岩都不知道她有胃病。慕楚會知道,也是聽小雨提起,那個本來愛慕衛鈺的天真女孩,現在已經被他攻下,成了他的女朋友。

炎沉睿被他吼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驚訝的問道:「她真是你女人啊?你不是說你跟那個叫什么雨的來著在交往么?」

「你胡說什么,她是我同胞姐姐。」這一刻,慕楚承認了盧謹歡是他姐姐,若盧謹歡是清醒著的,肯定會捏捏他的臉,誇他真乖!

可惜她現在已經醉糊塗了,被慕楚攔腰抱著,她一直在叫:「酒,給我酒,給我酒。」

從初識到現在,慕楚何曾看見她在外人面前這樣失態過,滿臉憔悴之色,目光空洞絕望。短短幾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令她傷心成這樣?

「歡歡,別喝了,再喝你就要躺進醫院了。」慕楚心里難過,說話時語氣都哽咽了。他看到慕岩的緋聞了,他知道慕岩一定會采取手段,只是沒料到他會真的忍心傷害她。

「進醫院好啊,醉死了更好,死了就不會心痛。」盧謹歡作勢去搶他手里的酒瓶,慕楚心疼又難過,她向來堅強,她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擊,才會消極的借酒澆愁?

他沒把酒瓶給她,反而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酒瓶碎裂成渣,酒灑了一地,酒香四溢。他憤怒的瞪著她,罵道:「不就是一個男人,他有多重要,重要到讓你自暴自棄,啊,沒有他,你這23年不一樣活過來了么?」

炎沉睿這才弄明白,原來這個叫『歡歡』的女孩子被人拋棄了,不過慕楚何時多了個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了?看來他不在y市的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他不知道的有趣的事。

盧謹歡哪里聽得見他在罵什么,她只想喝酒,眼見酒瓶被他砸了,她十分生氣,怒瞪著他,用力想要將自己從他懷里掙扎出來,「給我酒,我要喝酒,你給我酒。要不我恨你,恨你一輩子。」

慕楚氣死了,他扯著她的手腕將她往衛生間方向拖去,炎沉睿看見他凶狠的表情,連忙追過去,「慕楚,有話好好說,她已經喝酒了,你跟她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

「你給我待在那里,我待會兒再跟你算賬。」慕楚吼了一聲,炎沉睿摸了摸鼻子,看來自己是豬八戒照鏡子了,里外不是人。

盧謹歡渾身酒氣沖天,她還在叫著酒,給我酒,讓我醉死算了,醉死就不痛苦了之類的話。慕楚心尖都在抽疼,可是他不能放任她自暴自棄,她必須要站起來,不能被挫折打倒。

他把她扯進男衛生間,里面正在方便的人看見,嚇得連忙提起了褲子,罵了句要命,拉好拉鏈跑了。慕楚擰開水龍頭,把冷水開到最大,將盧謹歡的頭按在了水龍頭下面。

冰天雪地,本來就冷得不行,再被冷水一刺激,盧謹歡的神智清醒了大半。她用力掙扎,卻怎么也掙不開慕楚的手,她叫罵道:「放手,你給我放手。」

慕楚見她的酒醒得差不多了,將她拎起來,把她的臉扳著對著鏡子,吼道:「盧謹歡,你看看你現在的孬樣,你給我好好看清楚,被人傷害了,你就這點能耐,你就不會反擊?」

盧謹歡掙扎著要揮開他的手,他卻將她的肩頭鉗制得死死的,她不得不審視鏡子里這個狼狽的女人,她的眼睛哭腫了,臉上縱橫交錯著淚痕與水珠,嘴唇微腫,下巴處的抓痕觸目驚心,此刻被冰水一浸,她才發現已經痛得麻木起來。

她憔悴不堪,哪里還有往日的矜持與高貴?眼淚吧嗒吧嗒涌了出來,她突然掙扎起來,瘋了一般砸著鏡子,「是,我沒出息,我不爭氣,我生在了那樣的家庭里,我的不幸全是他們帶給我的,我連掙扎抗拒都不能。你知道嗎,慕岩他恨我,恨我的姓,恨我身上流著盧家的血,我跟他再也不可能了?如果可以,我把我身上流的血還給盧文彥,我還給他,嗚嗚嗚。」

慕楚原以為盧謹歡借酒澆愁是因為慕岩鬧的緋聞,可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了真相。他將無助痛哭的她拉進懷里,啞聲道:「對不起,歡歡,對不起,我不該這么對你,你怎么會知道,他答應過我,不會告訴你的。」

盧謹歡分不清他嘴里的他是慕岩還是盧文彥,她已經沒心力去追究。她心好痛,她做錯了什么,他們要這么對待她?若是真把她當顆棋子,為什么不一開始告訴她,讓她去完成她作為一顆棋子的使命。

現在她傻傻的愛上了慕岩,他才告訴她,他們之間隔著仇恨,他們永遠都不能相愛。

言若早就知道真相吧,所以聽到阮菁說她是她親手挑給慕岩的,反應才會那么激烈,甚至於不惜裝瘋,把慕岩強留在身邊,好讓慕岩淡了對她的那份心。

可最後,她不也屈服在慕岩對她的愛里,真正的接納了她。為什么要有仇恨?為什么要讓她來背負仇恨的惡果?

「慕楚,我什么也沒有了,都沒有了,我被他們遺棄了,被這個世界遺棄了。」盧謹歡俯在他懷里痛哭起來,她一直堅信,只要堅強的面對,沒有什么難關過不去。可是現在,她才知道,當她走過一座又一座高山,涉過一條又一條的大河,她與他始終還隔著一座山,那是他們都無力攀越的。

他們的緣分,是否就這樣到了盡頭了?

慕楚心痛得無以復加,他拍著她的背,他那么努力,只是想要讓她獲得簡單的幸福,這是他在媽媽墓碑前起的誓。可是他改變不了結果,歡歡知道了真相,那么她跟慕岩,就真的沒有可能了。

「歡歡,你還有我,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你振作一點,沒有什么挫折是走不過去的,相信我,我會處理好。」

盧謹歡哭得昏死過去,慕楚嚇了一跳,他急忙攬著她往地上滑去的身體,再看她臉色蒼白。他嚇得全身都在發抖,炎沉睿不知何時出現在洗手間外,見他嚇得六神無主,大喝一聲,「還愣著做什么,快送她去醫院。」

救護車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慕楚陪護在旁,看著醫生給她檢查身體,他的拳頭捏得死死的。他一直在克制隱忍著,歡歡的崩潰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到現在都還想不通,是誰透露的真相?

很快到了醫院,醫生護士推著昏迷的她奔進了急救室,經過一番檢查,確定了病人是憂思過重,又受了涼,加之三餐不准時,飲酒過度造成胃穿孔,而導致昏迷。

慕楚聞言,下頷綳得緊緊的,他看著被送回病房,臉色蒼白的盧謹歡,一直捏緊的拳頭上青筋直冒。他把盧謹歡扔給炎沉睿照看著,自己氣勢洶洶的離去。

慕岩,你這個言而無信的王八蛋,若是歡歡有什么事,我絕不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