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0 他在折磨誰(1 / 2)

盧謹歡仰躺在床上,連拉被子蓋住赤 裸的自己的力氣都沒有。慕岩眼里的痛苦與掙扎,她豈會看不出來?只是他執意把兩人逼入這種境地,她除了無聲反抗,還能做什么?

眼淚肆意流了出來,打濕了她的鬢發,打濕了枕巾。她側著身體,緊緊的蜷縮在一起,將還留有他余溫的被子抱在懷里,像抱住最後的希望。

她甚至想過去乞求他,求他放棄仇恨,求他跟她好好過日子。父親造的孽,她拿一生的愛去還他。可是面對他那雙充滿憎恨與厭惡的雙眼時,她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開不了口,即使被他折磨死,她也開不了口。他父親的一條命,再加上**媽被囚禁了五年,五年的禁閉生活使她身心受創,她看著她每日每夜的發瘋,她怎么還有臉去求他放棄仇恨?

她知道流淚沒用,可是她除了哭,除了默默承受他的報復,她還能做什么?

為什么老天對她這么殘忍?每當她覺得自己快要幸福得飛上天時,又給她致命一擊,讓她跌入萬丈深淵,跌入永無光明的地獄里。

直到天明,盧謹歡才睡著,她睡得並不安穩,時夢時醒,她夢到了15歲那年,她把盧謹純最喜歡的寵物扔進了池子里淹死了。盧文彥說她性情殘忍,不配做他的女兒。

從那以後,他對她僅有的關愛都全部收回,他說她性情殘忍,他怎么好意思說出口?他做下的那些壞事,哪一件哪一樁又不是泯滅人性的?

他罰她跪在雪地里,她性子倔強,一跪就是一下午,直到衛鈺出現救了她,否則她凍死在雪地里,他也不會可憐她一下。

而就是這樣的男人,他是她的父親,他給了她生命,卻讓她這22年來沒有得到過關愛,沒有得到過呵護,讓她一輩子都生活在別人的歧視中。

甚至因為他的狠心,有可能她這輩子都不再是個完整的女人。她已經這么悲慘了,為什么他還不肯放過她?還要為他造下的孽還債?

她還夢見了自己縮在角落里,看著盧文彥將盧謹純舉得高高的,心肝寶貝的叫著,她從來沒得到過這樣的溫暖,她誰也不怪,只怪自己投錯了胎。如果人真的會有下輩子,她不願意再世為人。

早上慕岩出門上班時,見卧室的門還是緊閉著,他憶起昨晚盧謹歡說的狠話,臉色變得鐵青。他沒有進去,提著公文包直接走了。

盧謹歡睡到中午才醒來,她很餓,昨晚雖然吃了很多餃子,但是被一晚的噩夢纏著,虛耗了她的精力,她覺得很餓。撐身坐起來,卧室里很暗,她卻能看清楚自己身上的吻痕。

想起慕岩,她心中又是一痛,掀開被子下床,她去衣櫃里找衣服,里面只有慕岩的衣服,她又連翻了幾個衣櫃,還是只有慕岩的衣服。她沒辦法,只好拿了他的襯衣穿上。

慕岩很高,一米八幾的個頭,她才一米六幾,他的襯衣穿在她身上,就像一個布袋掛在身上,顯得十分滑稽。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十分想笑,便自娛自樂起來,指著鏡子里的人,粗著嗓音說:「大膽奴婢,竟敢穿朕的龍袍,小心你的狗命。」

盧謹歡連忙裝出一副罪該萬死的樣子,求饒道:「皇上,奴婢知錯了,奴婢沒有衣服穿,只能穿您的,對不起,奴婢馬上脫掉。」

「你以下犯上,還敢色 誘朕,來人啊,把這個賤婢拖下去砍了。」盧謹歡又做出一副盛怒的樣子,厲聲一喝,倒有幾分像慕岩發怒時的樣子。

「皇上,饒命啊,皇上,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她驚恐萬狀,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覺得好笑,就大聲笑起來。苦中作樂,大抵就是她現在這種模樣了。

可是她笑著笑著,眼里就凝聚起淚花來,她正要自怨自艾,冷不防身後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你倒是會給自己找樂子。」

盧謹歡反射性的回過頭去,就見慕岩斜倚在門邊上,看那模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許將她剛才的糗樣都看見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室內溫暖,她就只穿了一件襯衣。襯衣的料子很薄,貼附在她身上,她胸前的風光若隱若現,三角地帶的幽林更是勾人。

她顧不得丟人,驚慌失措的跳上床,臉因為窘迫已經紅得要滴血了,她將被子裹在身上,嚷嚷道:「你…你怎么在家里?」

早上她迷迷糊糊聽到關門聲,以為他去上班了,所以才會毫無顧忌的自導自演來娛樂自己。一想到他把她剛才的舉動盡收眼底,她就覺得丟人。

慕岩站直身體,他緩步走進去,坐在床邊,傾身貼近她,啞聲道:「你什么樣子我沒見過,在我面前用不著遮擋。」

這番話若是以往,她定會覺得羞澀,可經過了昨晚,她只覺得他言語間含著羞辱,俏臉瞬時一白,她垂下頭,淡淡道:「沒錯,我什么樣子你都見過,在你面前不穿衣服都沒什么。」

聽著她賭氣的話,他知道她誤解了他的意思,他沒有解釋,坐直了身體,說:「出來吃飯吧,你胃不好,三餐要准時。」說完他站起來,轉身出去了。

盧謹歡愣愣的坐著,直到外面再度傳來他的催促聲,她才把大衣穿在面上,赤著腳走出去了。

慕岩坐在餐桌旁,睇了她一眼,拿碗盛了湯,自顧自的喝起來。盧謹歡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她看了看桌上的菜,滿桌都是她最愛吃的,色香味俱全,可是她卻沒有什么胃口。

她拿碗盛了湯,小口小口的喝起來。慕岩見她只喝湯不吃菜,挑眉看著她,說:「菜不合胃口?嘗嘗這家的水晶蝦餃,我記得你最愛吃。」

他自然的給她布菜,兩人就好像回到從前一般,心無芥蒂,恩恩愛愛。盧謹歡拿起筷子,久久沒有動,慕岩眼里的耐性慢慢消失,他將碗一擱,騰一聲站起來,冷聲道:「我吃飽了,從今天起,我每天都在家里吃飯,早中晚,一日三餐你都給我准備好。」

盧謹歡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把她帶回來,就是要把她當佣人使喚么?這樣也好,只要他不是一生氣,就把她往床上壓,讓她做什么都好。

「我知道了。」她夾起蝦餃咬了一口,味道還是原來的味道,可是她卻食不知味起來,原來有一天自己最喜歡吃的東西,也會變得不喜歡了。

慕岩看見她那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掉她的筷子。他知道她胃不好,特意繞到她愛吃的那家館子,去給她買回她愛吃的菜,還怕她胃口不好吃不下,特意回來陪她吃。

可看她這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他就來氣。到底要他怎么做,她才不會一副他虧欠了她的樣子?

慕岩怕自己會失控,氣得轉身就走。直到傳來電子門被摔上的聲音,她才愣愣的放下筷子,看著玄關處發起呆來。

…… …… ……

收拾好碗筷,盧謹歡無事可做,又去把自己的衣服洗好,拿烘衣機烘干。沒有接觸過陽光的衣服,穿在身上總是濕漉漉的,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試著去開電子門,這才發現是密碼鎖加指紋的,她輸了兩次密碼都不對,最後她輸自己的生日,這下密碼對了。可是指紋卻對不上,她依然出不去。

她想出去,並不是想逃離慕岩,因為她知道,慕岩既然會把她一個人放在家里,那就說明他不怕她逃。她只是想去樓下買包衛生巾,這兩天是她的信期,她要准備一下,否則到時弄在身上,她連內 褲都沒得穿。

開不了鎖,她很無奈。看來慕岩還是防著她會逃離的,她回到客廳,看見座機時,她想她該給慕楚打個電話,免得他擔心。

拿起聽筒,她拔了一組號碼,幾聲之後,電話被對方接起來,慕楚焦急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盧謹歡感覺恍如隔世,「歡歡,慕岩把你帶去哪里了,你告訴我,我來接你。」

盧謹歡知道這棟大廈的名字,但此時此刻,她卻不想走。「慕楚,你不要管我了,我想留在這里,留在他身邊。」

「歡歡,你說什么胡話呢,慕岩現在滿腔仇恨,他會傷害你的。」慕楚憤怒的咆哮,慕岩瘋了,她也瘋了不成。慕岩已經不是以前事事以她為重的慕岩了,她難道還看不清么?

盧謹歡想起了昨晚,想起了慕岩重重咬吻她時的痛苦與無奈,也許是他們把他想得太壞了,他如果真的要傷害她,昨晚就會不顧一切的強要她。「他不會的,慕楚,我想賭一把,賭在他心目中,是我重要還是仇恨重要。」

慕楚都快急瘋了,他冷笑道:「你想過沒有,如果對他來說,仇恨最重要呢?這幾天他的緋聞不斷,你知不知道,他跟白柔伊在一起了?他要是還有一點在乎你,他就會知道,白柔伊對你來說是你的心頭的一根刺,他是要你如梗在喉,你這個傻瓜。」

慕楚要不是急瘋了,他不會告訴她。這些天,他把慕岩的消息全都壓下,不准任何人在她耳邊嚼舌根,怕的就是她傷心。現在,他只求她能速速清醒,離開那個偽君子,不要再讓自己受到傷害了。

「你說什么?」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么?只要你打開電視看看,你就會知道,他們兩人已經公然在一起了,甚至…甚至還有人拍到他們近來出入酒店的照片。歡歡,你別傻了,他已經變了,不再是你我心目中那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為了復仇,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慕楚痛心的道。

盧謹歡滿目都是淚,她搖頭說:「不,不可能的,他不會這么對我,他絕對不會這么對我。」

「歡歡,告訴我,你在哪里,我馬上來接你走,就算是豁出性命,我也不會讓他糟蹋你。」以前,慕楚最崇拜的就是大哥慕岩,後來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甚至慶幸歡歡能被這樣一個男人愛著。

可自從他知道慕盧兩家的恩怨後,他就在為盧謹歡擔心,甚至不敢與她相認。可是他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慕岩從他的身世追查到了慕盧兩家的恩怨,性情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現在的他,讓他陌生到不敢認。

盧謹歡整個人呆若木雞,腦海里一直回盪的就是那句話,慕岩跟白柔伊在一起了,他們還出入酒店。白柔伊對他的心思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終於得償所願了。

為什么她會這么難過,心好痛。慕岩報復她羞辱她,她都可以咬牙忍受,可是為什么,他要這樣子傷害她?

「歡歡,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告訴我地址……」慕楚還在說什么,盧謹歡已經聽不見了,聽筒從她手掌間滑落下去,她整個人已經是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只有源源不絕的淚水在臉上肆意橫流。

慕岩,你當真這么狠心的對我嗎?既然如此,又為什么對我好,又為什么怕我餓著怕我傷了胃?

慕楚喂了半天,那端都沒有人回答,他急得掛了電話,又回拔過去。只是那邊一直占線,他氣極,提起手機就往牆上砸去,手機應聲而碎,他氣得直喘粗氣。

阮菁進來時,看到他正在發脾氣,她蹲下去拾起地上的碎片,說:「什么事發這么大的火?」

「我不要你管,你出去!」慕楚現在看見阮菁也是一肚子氣,若不是他們當年那個所謂的天衣無縫的計劃,歡歡怎么會進退維谷?如今歡歡的不幸,都是他們造成的。

為什么始作俑者還能輕松過日子,而無辜的人卻要為他們還債?

阮菁微微一笑,當年她怎么就沒看出來慕楚有這樣的本事,他除了會玩跑車玩女人,沒想到還會玩股票。他現在旗下的產業,基本都是他在股市里撈的資金創建的,他名下的資產,只略遜慕氏。

她把手機裝好,試著開機,卻開不了,她將手機放回辦公桌上,笑著說:「楚兒,別這么大的火氣,我是你媽呀,你曾經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慕楚煩躁極了,阮菁養育他20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一想到她那么狠毒,他就格外心驚。一想到盧謹歡氣息奄奄的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他就無法不怪她,「為什么?為什么要那么做?報仇就那么重要?這個男人不愛你,你可以不愛他,可以找個愛你的人,為什么要那么狠?」

阮菁目光微微一凝,臉上的笑意僵住,她冷冷的看著慕楚,說:「你這是在怪我了?」

「是,我怪你,我甚至恨你。我跟歡歡的命運,因為你們而玩弄於股掌之間,我恨你們,給了我們生命,卻從不曾善待過我們。」若是以往,慕楚必定不會跟阮菁說這番話,可是他一想起那通怎么也撥不通的電話,他就心焦,更加口不折言。

「誰又善待過我?我出生時母親被我克死了,我爸爸認為我是個不祥之人,冷落我苛待我,這些我都忍了。他最後為了家族利益,將我嫁給了慕長昕。你知道慕長昕有多狠么?那一年里,他對我言聽計從,我們甚至成了最恩愛的夫妻,可是一年後,他接回了言若母子,將我打進了地獄,我恨,我恨這些男人玩弄我,我發過誓,要他不得好死。我只不過想要幸福,為什么所有的人都拋棄我厭惡我?現在連你也這樣了嗎?」阮菁臉上被瘋狂的仇恨布滿,她沒有做錯,她什么也沒做錯,錯的是她的命。

慕楚看著那張被恨意扭曲的雍容的臉,他震懾得說不出話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恨,每個人都被心里的恨推著走向極端。可他們想沒想過,人生這輩子,不是只有恨。換一個角度想,他們會幸福很多。

「所以我跟歡歡就該嘗你們仇恨的惡果么?媽,冤冤相報何時了,為什么幾經蒼桑,你仍舊想不透?」

阮菁橫眉瞪著他,「你小叔是被言若親手殺死的,自小你爸跟你小叔情誼深厚,你小叔為了你爸,拋妻棄家,不惜成為我身邊的一條狗,他被言若殺死了,你爸會善罷甘休么?不是我想不透,是你爸從沒想透過。」

「報仇報仇,對你們來說,除了報仇,就無事可做了么?」慕楚憤怒的瞪著她,痛心的問道。為了報仇,到底還要埋葬多少人的幸福?

「你覺得慕岩會善罷甘休么?他爸死在盧文彥手里,**現在也成了個廢人,他會放棄報仇么?只有你跟盧謹歡才會那么傻,以為可以平息仇恨。我告訴你,這件事,除非他倆中死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平息。」阮菁把話說絕了,慕楚頹然倒在椅子里。

他知道阮菁分析得對,他一直以為是阮菁跟慕岩之間的仇恨,現在才知道,是慕盧兩家的仇恨。當初他想盡辦法要把此事隱匿下來,最後還是被慕岩知道了。

除非有人死,否則沒有人能解開這個死結,包括盧謹歡。

「那歡歡怎么辦?她怎么辦?」那個令人心疼的女孩子,從他知道她的成長故事之後,他就格外心疼她。兩人一母同胞,可是他卻比她幸福多了。至少在他得知自己的身世前,他是被阮菁呵護著長大的。

而她呢,她飽嘗人情冷暖,小小的身子承受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為什么老天就是不肯放過她?

「怪就怪她沒有當好一顆棋子,對局中人動了心。」阮菁輕輕一嘆,盧謹歡的際遇到底比她要幸運得多,她是一顆棋子,如果她守護好自己的心,她就不會陷在局里無力自拔。

慕楚痛苦的閉上眼睛,是他知道得太晚,若再早一點,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他也會帶她離開。可是現在,難道他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盡愛情的折磨,而束手無策么?

阮菁從總裁辦公室里出來,臉上凄絕的神情已經不復再見,她得意的向電梯間走去。她一手將慕楚養大,自然了解他的性格,他怎么懷疑,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去。

她出獄之後,從慕楚給她的那張金卡跟那套豪宅中,知道慕楚的能力。之前他為了給盧謹歡借一千萬,都要向她開口,原來都是障眼法,他的資產早已經過億了。

她便找人去查,發現他的那些錢,全是從股市中賺來的,她查過他的交易記錄,那一筆一筆大單,其來處都跟盧文彥有關。原來他賺來的那些錢,全是陸一梟透過一些人的手送到他手里的。

她辛苦洗的那些黑錢,全都成了慕楚的。她辛苦一場,全給人做了嫁衣裳。

後來她得知,陸一梟就是盧文彥的親弟弟盧一鳴。通過這些線索,她查到了哥哥阮青天在新加坡自殺的事,全是陸一梟找人做的,那根本不是自殺,是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