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8 事與願違(1 / 2)

慕岩靠在門框上,瞅著他們姿態親密的樣子,直起腰走過去插在兩人中央,笑道:「論起做飯,歡歡還沒我做得好,記得有一次她煮的方便面,愣是讓我拉肚子拉了一天一夜。」

他也不顧這話會不會惡心人,反正就是不想兩人挨得太近了。

盧謹歡俏臉微紅,眼里掠過一絲懊惱。她想起那次的事,忍不住嗔道:「你還說我,自己嬌生慣養,受不了方便面的味兒,還跟我搶,害得我一晚上餓著肚子。」

那時她有氣撒不得,只好將滿腹的怨氣忍在心里,他倒好,吃了白食,還嫌吃壞了肚子。

「你瞧瞧她多賴皮,自己吃了沒事,就我吃了有事,不知道你背著我放了什么好料進去。」慕岩擠在兩人中間,沒有幫一把手的意思,倒是搞破壞的成分要多一點。他百無聊賴的伸手將炎沉睿理好的四季豆掰成一段一段的,就是不想讓他們有肢體的接觸。

盧謹歡大呼冤枉,「天地良心,我自己要吃的東西,就是想加料進去,也不想害了自己,誰讓你的胃那么嬌貴。」

兩人一來一往,氣氛輕松了不少。斗嘴的兩人,誰也沒注意到炎沉睿,他神色微黯,其實他可以不用這么好風度的,這里是他家,他要把慕岩趕出去,也沒人會說他。

可是目光淡淡睨向談笑風生的盧謹歡,他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樣發自肺腑的笑容了?不再是強撐出來的笑意,她眉眼彎彎,眼神晶亮,嘴角半揚起,那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是他給不了的快樂!

炎沉睿沮喪的想著,這大半年,他帶著她走南闖北,就是不想她窩在家里自怨自艾,整日消沉。見識了大自然的神奇,她的心胸是開闊了很多,臉上漸漸也有了笑意。

他高興她的改變,甚至為此樂此不疲。他努力了那么久,眼看著她就要為他敞開心扉了,慕岩卻找上門來了。看著他們兩人自如的相處著,他心里十分不安,又想起了她在泰山上說的話。

他心里悲愴,難道他真的要將她拱手送還給慕岩嗎?

他不想,也舍不得放手。

他不忍再看,轉身落寞的走出廚房。盧謹歡正跟慕岩斗嘴,眼角瞄到炎沉睿落寞的背影,她語聲一頓,輕嘆了一聲,默默收回目光,開始准備晚餐。

慕岩看著她熟練的切菜、剁肉餡,想象這半年以來,她都在這小廚房里為炎沉睿准備晚餐,心里就像放進了一塊大石頭,悶得讓他難受。

她剛才看向炎沉睿的眼神,他並不是沒有瞧見的,他心里不好受,連帶說話都帶著酸醋的味道,他壓低聲音,說:「怎么?舍不得他,要不我出去,讓他進來?」

盧謹歡的手一頓,接著更快的剁了起來,廚房里只聽得見刀落在菜板的聲音。慕岩心里更加氣悶,腦海里全是他們共處的情景,他覺得心里好像放著一個爐子,那火越燒越旺,酸氣沖天,他一手奪了她的菜刀,用力的剁在了菜板上,「鏘」一聲,菜板顫了顫,他將她困在了他與灶台之間,說:「你不說話是什么意思,默認了?你愛上他了?」

盧謹歡心里難受,她垂著眸不看他,就如他說她的話那般,他永遠知道怎么掏她的心窩子。相見爭還不如不見,他何苦尋來s市?

她依然沉默,讓他簡直抓了狂,他的手大力的掐著她的下頷,逼她迎視他盛怒的目光,「你說話啊,是不是愛上他了?」

盧謹歡眼里漸漸浮起一層霧氣,她在泰山上對炎沉睿說,無論結果怎么樣,她都想回去努力爭取。可現在慕岩的態度,著實令她傷心。她分辨不出,他是因為還愛她才來找她,還是因為他得知她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不服氣的來找她。

她不想跟他說話,尤其不想當著炎沉睿的面跟他吵,那樣她會無地自容。這就是她堅持去爭取的男人,無論他多么優秀,他不信任她是事實。

「放手。」不知何時,炎沉睿出現在廚房門口,看見慕岩把她的下巴捏得紅了一片,他連忙走過去,喝止他。

慕岩早看他不爽了,先前那一架,他狠不得揍死他。他冷冷的睨著他,說:「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有什么立場來多管閑事?」

「就憑我愛她,我就不准你傷害她。」炎沉睿大聲道,他眉眼干凈,目光一片光明磊落,讓人忍不住為他鼓掌叫好。是的,他愛她,從初見時,他就控制不住內心的悸動,對她上了心用了情。

「呵!」慕岩冷笑一聲,放開了盧謹歡,迎向炎沉睿,「炎沉睿,我倒是想知道,炎老太爺若是知道你愛上一個有夫之婦,會如何暴跳如雷?你愛她?你給得起她幸福嗎?」

「如果我給不起,你一樣給不起。慕岩,你做下的……」炎沉睿忍無可忍,他無法看到他恃愛行凶,一再去傷害盧謹歡。歡歡傻,一味的承受忍耐,不代表他要跟她一樣忍氣吞聲。

「你住嘴。」慕岩一下子心慌了,突然暴喝了一聲,他一拳頭揮過去。盧謹歡反應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閃身擋在了炎沉睿面前,大張著雙手,像是老鷹護小雞一般護著他,「慕岩,不要!」

小腹鈍鈍的痛,心臟一陣緊縮,她痛得彎下了腰。慕岩那一拳,不偏不倚,砸在她的小腹上。耳邊是兩人驚慌失措的叫喊,她已然聽不清楚了。蓄在眼里許久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她難受極了。

慕岩的拳頭落在了她小腹上,他甚至聽見了肉與肉相撞的悶響聲,他來不及收回拳頭,眼睜睜看著她痛得彎下了腰,一時驚駭得忘了反應。他很懊惱,連忙沖過去,卻被炎沉睿用力一推。

炎沉睿眼里盡是滔天的怒火,他一手扶著盧謹歡,抬眼瞪著他,咬牙切齒道:「出門靠右直走,不送。」

從慕岩出現那一刻起,他就在咬牙忍耐著,此刻他再也忍不下去。他看到盧謹歡委屈得直落淚,心一陣陣抽痛。如果慕岩就是這樣的態度,他死也不會放她回到他身邊去。

不就是愛情么?一年,兩年……十年,他不相信在他的努力下,她不會愛上他。

慕岩哪知道盧謹歡會突然擋在炎沉睿面前,剛才她伸手護著炎沉睿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她臉上那種護犢的光芒讓他的心一陣慌亂,就算他在逼問她是不是愛上炎沉睿時,他在心里都十分篤定,她還愛著他。

可是她卻替炎沉睿擋他的拳頭,她愛上炎沉睿了,是嗎?不,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他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身體靠在灶台上,眸色一片隱痛。

炎沉睿扶著盧謹歡來到客廳,扶她坐下,焦急的要掀開她的衣服檢查,她急忙壓住衣服,慌亂的擋開他的手,說:「我沒事,你的手別亂摸。」

炎沉睿還要繼續檢查,盧謹歡哪肯,扭著身子縮在沙發角落里,說:「我真沒事,你別緊張,我太餓了,可能做不了飯,你去樓下買點熟食回來好不好?」

「好。」炎沉睿眸里閃過一抹疼痛,他微微垂下頭,輕輕應了一聲。他知道她是想將他支下樓,他見她確實沒有大礙,起身往門外走去。

炎沉睿剛離開,慕岩就從廚房里出來了,他神色還夾雜著心慌,看見盧謹歡坐在客廳,他走過去,像做了壞事的小孩子面對大人時一般手足無措,「歡歡,我不是有意的。」

她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他那一拳是針對炎沉睿的,可是她怎么會眼睜睜的看著兩人又打起來?一個對她有情,一個對她有恩,誰受了傷,她心里都不好受。

她沒有指責他,盡量用輕松的語氣道:「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暴力了?打得我肚子好痛,你手不痛嗎?」

「對不起!」高傲如慕岩,鮮少對別人說對不起的他,此刻也微微低下頭去,他蹲在她身邊,想要掀開她的衣服,看看她傷得重不重?他知道自己的力氣,剛才他出其憤怒,那一拳也就不遺余力,「讓我看一看,好嗎?」

盧謹歡往後縮了一下,伸手壓在衣擺處,見他的手還尷尬的舉在空氣中,她笑了笑,說:「我沒事,你不用自責,我知道你那一拳不是針對我。慕岩,回去吧。」

慕岩猛得抬頭直視她,眼里的愧疚變成了驚怒,她讓他回去,放任她跟炎沉睿雙宿雙飛?剛才心里的愧疚,立即變了質,他怒聲道:「你讓我回哪里去?你是我老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有把我當成老婆嗎?」盧謹歡沉痛的問道,「你沒有,你只是把我當成了你的玩具,高興的時候逗一逗,不高興了就扔一邊,我在s市待了大半年,你從來沒有試圖找過我,我對你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可有可無?我也希望是這樣,你說我沒找你,我差點把巴黎翻了個底朝天,可你呢,你卻在s市跟炎沉睿雙宿雙棲,你知道我看到你們在一起的照片時心有多痛?」慕岩憤怒道,可有可無?他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可有可無!

「我……」盧謹歡想起自己坐錯飛機,飛來s市的事情,她說:「我沒有跟他雙宿雙棲,我坐錯飛機,到了s市,人生地不熟,又因為水土不服,當晚就發起高燒。我在醫院里躺了大半個月,險些送了命,是沉睿日夜守在病床前照顧我,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了。」

盧謹歡很不想說這段過往,可是她不想讓慕岩誤會炎沉睿,更不想讓他誤會她。

「你說什么?」慕岩震驚極了。

「跟你分手後,我是打算去巴黎散散心的,可是陰差陽錯,我到了s市,躺在病床上那段日子,我意志消沉,好幾次想到了死,是他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感激他,所以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盧謹歡臉上從未出現過這么堅決的神情。

慕岩看著她的神情,心漸漸冷了,他愴然的倒退了一步,苦澀的道:「也包括我?」

「是,包括你。」盧謹歡低垂下頭,五指並攏按著痛得鑽心的小腹,聲音模糊不清的道:「我不能愛他,對他已經是最大的傷害,我不能因為我,再讓他受到更大的傷害。」

「你就這么護著他?」慕岩心痛的瞪著她。

盧謹歡垂下眸,「是。」她護著他,與愛情無關。

然而慕岩卻誤會了她,他踉蹌著倒退了幾步,所有的情緒都斂藏起來,他聲音漠冷道:「好,我知道了。」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響亮的關門聲傳來,盧謹歡才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緊閉的房門,全身虛軟的靠在了沙發上。重逢讓她措手不及,她的腦子一直紛亂著,直到此刻才安靜下來。

再見他,他的面容比半年前更加冷漠,眉眼犀利,竟比半年前更讓人無法直視。這樣的慕岩是張揚的,可怕的。她一直想要回y市,回到他身邊去,可這半年,他們之間也許已經滄海桑田,只有她還放不下罷了。

慕岩走了沒多久,炎沉睿就提著外賣回來了,他瞅了瞅客廳,沒有看到慕岩,就知道盧謹歡把他打發了。他心里一喜,其實剛才他以為盧謹歡支他出去,會收拾東西跟慕岩走。

在樓下時,他甚至想,他打開門,會不會已經人去樓空了?一想到她會跟慕岩走,他心里就疼得瑟縮,站在門口,他用力深呼吸,才能壓下心里的恐懼。

盧謹歡坐在沙發上發呆,聽到開門聲,她反射性的偏頭望去,眼里的喜悅在見到炎沉睿的身影時窒了窒,她轉回頭去,借著起身的姿勢,將眼里的失望隱去,「我快餓死了,開飯吧。」

炎沉睿沒有錯過她眼里的失望,他裝沒有看見,提著外賣放到餐桌上,進去洗碗舀飯。盧謹歡蹦過去,拿起一只鹵雞爪啃了起。

炎沉睿端了飯出來,見她津津有味的啃著雞爪,笑著搖頭,斥道:「都多大的人了,還用手抓東西吃,不講衛生,小心肚子里長蟲。」

「那是騙小孩子的。」盧謹歡不屑的瞅了他一眼,吐出骨頭,又咬了口。

炎沉睿把碗放在她面前,說:「你不就是小孩子?不是說餓了嗎,快吃吧,都是些你愛吃的。」他說著坐下,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筷子放進她碗里,自顧自的吃起來。

盧謹歡邊啃雞爪邊若有所思的瞅著他,炎沉睿吃了幾口飯,實在被她瞅得頭皮發麻,他說:「干嘛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長了花了嗎?」

盧謹歡望了望天,說:「不是你臉上長了花,是你長得像一朵花,花美男。」

「那就是說我長得英俊瀟灑了,考慮一下把我收了吧。」他又恢復了油嘴滑舌的那一面了,比起先前的深沉,倒讓她輕松了許多。

「不成,收了你,會被人追殺的。」盧謹歡啃完雞爪上最後一片肉,拿了紙巾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吃起來,樓下有一家私房菜館,炒的菜有媽媽的味道。

偶爾盧謹歡鬧罷工了,就會讓炎沉睿下班時,順便帶外賣上來。盧謹歡夾了一筷子的京醬肉絲送進嘴里,燙得她直抽氣,炎沉睿見了,就忍不住笑她,「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嗯,這家的招牌菜,百吃不厭呀。」盧謹歡邊吃邊感嘆道,前段時間,她無所事事,突發奇想跑去應征這家私房菜館的服務員,想要偷師。

人家看她一漂亮女孩子,又住的是豪宅,怎么也不肯收她,她死求活求,說自己就一打工的,東家嘴挑,常常為難她,她早就想另謀他職了。

私房菜館的老板這才收下她,那段時間,炎沉睿每次回來都不見她,看她起早貪黑的,問她,她又神秘兮兮的不跟他說,後來才知道她在私房菜館里打工。

他哭笑不得,她一h大的高材生,跑去飯店里端盤子,實在是大材小用。後來聽說她想偷師,他去了那家私房菜館,才發現老板是他高中同學。

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免費教她烹飪,他同學還取笑他,有這樣的老婆實在是福氣。

他想,若她真是他老婆,那還就真的他的福氣。可惜,事與願違。

盧謹歡吃了整整兩碗飯,都說旅游是享受,其實對她來說,旅游真的是最沒品質的一種生活。且不說旅途勞頓,就是吃住都沒有那么方便。旅游景點的吃食都不干凈不衛生,飯菜只求熟,能入口,不講究精致與美味。

倒是有大酒樓可以去,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興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