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嫡妻妾室皆難為(1 / 2)

佛堂春色 夜纖雪 5604 字 2020-08-25

看著四個小廝抬進一個巨大的木箱,宋箬溪直犯嘀咕,這送什么來了?需要用這么大的箱子裝嗎?

因為是打著蠶娘「侄兒」的名義送來的東西,木箱理應送進蠶娘的房間,可是木箱太大,房間的木門太窄,放不進去。

「姑娘,可否暫時將這木箱搬到正房,等奴婢取出東西來,再做打算?」蠶娘恭敬地道。

「好,搬進去吧。」宋箬溪配合演戲。

木箱搬進正房,蠶娘請宋箬溪進房,把其他人全趕了出去,當時,她利落地卸掉羅有貴家的胳膊,令闔府一干人等膽顫心寒,她說的話甚至比宋箬溪還管用,沒人敢反駁,包括劉四娘。

蠶娘把門關上,道:「姑娘,打開來看看吧。」

宋箬溪打開箱蓋,里面擺著兩個小一點的木箱,嘴角抽了抽,這是在玩套箱游戲?

蠶娘抿著嘴笑,幫忙把其中一個提了出來,「姑娘,這里面應該有東西了。」

宋箬溪打開蓋子,里面又是兩個小點的箱子,抬頭看著蠶娘,懷疑地問道:「蠶娘,這禮物該不會就是箱子吧?」

「不可能的。」蠶娘覺得6綮顏的性格就是再別扭,也不會送箱子來給宋箬溪。

「要是里面還是箱子怎么辦?」宋箬溪斜眼看著她。

「不會的,姑娘,你再打開看看。」

宋箬溪打開箱子,箱子里東西用棉布包著,一個個拆開,瓷童子騎牛、娃娃騎鼓、白公雞、黑釉馬、白釉瓷狗、黃釉瓷狗等一堆這個時代小孩子玩的瓷玩具。憨態可掬,蠻可愛的,但不適合她這個年齡玩好不好?

宋箬溪無語了,6綮顏這是把她當小孩子在哄。

蠶娘忍著笑,用棉布把這些包好,放回箱子,「姑娘,你去開另一個看看。」

宋箬溪打開另一個箱子,里面的東西又是用棉布包著,蹙眉,不會又是娃娃吧?拆開一看,抿唇笑了,總算送了套能用的東西,紫檀木文房用具,筆筒、筆架、花插……

筆筒上雕著荷亭清暑圖,雕刻精美,意境清幽;筆架上雕著荷花紋,其他物件皆雕著荷花圖案,設計精巧,是擺在桌案上的佳品。

「這套文房用具,姑娘可還滿意?」蠶娘笑問道。

宋箬溪挑挑眉,「還行吧!」

「姑娘繼續開箱子吧!」

宋箬溪又打開一個,里面還是兩個箱子。蠶娘幫著提出來。打開其中一個,宋箬溪又傻眼了,里面裝木質的小刀小弓小劍,十八般武器樣樣齊全,還有匹小木馬。

「噗哧」蠶娘忍不住笑出了聲。

「蠶娘。」宋箬溪斜眼看著她,噘起了嘴。

蠶娘掩著嘴,道:「姑娘,奴婢覺得這應該是少爺為以後的小少爺和小姑娘准備的。」

宋箬溪張張嘴,好吧,她不得不承認,蠶娘這個說法象是那么一回事,只是這會不會太心急了?親還沒成,就為孩子們准備東西。

「姑娘,來開這箱吧,應該是給你的禮物。」蠶娘把最後一箱從大箱里提出來。

宋箬溪走過去,打開箱子,這箱的確是給她的,十幾枝筆,從羊毫到紫毫,從大楷到小楷;兩塊墨,一塊松煙墨,上下飾如意雲紋;一塊油煙墨,上下飾著只雲雀;一疊玉白紙,一方雕著芙蓉花的硯台。

「原來我是個才女呀。」宋箬溪自嘲地喃喃自語。

「姑娘當然是才女。」蠶娘表情認真的看著她,「姑娘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哪樣比旁人差了?」

宋箬溪斜她一眼,道:「蠶娘,你贊錯人了吧?我不會撫琴。」

「姑娘會吹笛,會彈箜篌,會敲磬,這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宋箬溪眨眨眼睛,問道:「那你何時見過我與旁人說起過詩詞歌賦了?又怎么知我詩詞歌賦不比旁人差了?」

「昨兒奴婢還聽姑娘對著滿院的落葉,說什么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那不是在吟詩?那是在做什么?」

宋箬溪被蠶娘堵得到沒話好說了,苦笑道:「好吧,從今往後我就是才女。」

東西全看過了,把瓷娃娃和武器收入木箱,全搬進東廂房,文房用具和筆墨紙硯就擱在書房,最大那個木箱,蠶娘卸下雜房的窗子,把它硬塞了進去。

半夜又下了場雨,天氣愈加的寒冷,一下就從和暖的初秋進入了深秋,卯時已過天還沒亮,宋箬溪醒了,畏寒不肯起床。

守夜的香綉穿戴好,隔著帳幔,笑問道:「姑娘,昨兒沒去給老爺太太請安,今兒也不去嗎?」

帳內沒應聲。

「姑娘,你還沒醒來嗎?」

宋箬溪慢悠悠地應道:「醒來了。」

「今兒姑娘不去給老爺太太請安嗎?」

「去。」宋箬溪打個呵欠,古代大家閨秀整天在家,沒什么事要做,起這么早做什么?宅在房里,看書,綉花,無聊到極點。

香綉一邊挽帳幔,一邊回頭對門外道:「姑娘起來了。」

香紋等人就帶著小婢女進來伺候。

「姑娘,今天奴婢給你梳百合髻,好不好?」香朵握著牛角梳問道。

「今天不出門,挽個簡單的偏髻就好了。」宋箬溪不喜歡挽髻,喜歡隨意地扎個小鬏,坐卧都方便。

梳妝打扮,換好衣服,宋箬溪揣著暖手爐要出門,香綉拿著一件大紅撒花披風披到她肩上,「姑娘,早上起風了,涼,披上這個擋著風。」

「香綉,冬天我裹著棉被出去好不好?」宋箬溪戲謔地問道。

「冬天,姑娘可以穿厚實的襖子,出風毛的斗篷和狐裘的大氅出去,不用裹棉被的。」香綉抿嘴笑道。

「嗯,我把它們全穿上,就成球了。」宋箬溪橫了她一眼,帶著香朵薄荷出了門,往紀芸住的院子走去。

遠遠地宋箬溪就瞧見丫鬟婆子簇擁著三位姑娘往這邊走,宋箬池和宋箬涓,宋箬溪當然認得,另一個穿著紫紅綉五彩花的緞面小襖和寶藍色長裙的姑娘看著面生,但她是誰,不用多想,宋箬溪也知道,是尚未謀面的宋家的大姑娘宋箬湖。

宋箬溪有意放慢了腳步,四人剛好在門口遇上。宋箬池屈了屈膝,淺笑盈盈地喊道:「二姐姐。」

宋箬涓綳著張小臉,眼角眉梢都帶著怨氣,看得出來,她不是很高興,但還規規矩矩地向宋箬溪行禮道:「二姐姐。」

宋箬湖和宋箬溪身材相仿,打量了一下她,就把目光往上眺,擺出身為長姐的姿態。

當日宋箬溪回來,宋箬湖就找借口裝病,宋箬溪就知道她不好相處,對她此時的態度,並不在意,笑笑道:「大姐姐,三妹妹,四妹妹。」

宋箬湖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應聲了還是沒應聲,抬腿就往院子里走。宋箬池微蹙了下眉,關這么多天了,大姐姐怎么還是這樣?不知道反省,要是惹惱了二姐姐,被太太知曉,又能討到什么好?

宋箬涓眸底閃過一抹嘲諷,死相樣,擺什么臭架子。

宋箬溪神色未變,笑意盈盈地道:「兩位妹妹,我們進去吧!」

四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整整齊齊地站在面前,嬌聲請安。宋綏自是喜歡,臉上帶著笑,道:「你們姐妹一日大過一日,過幾年,就要各自離家,到時候就難得一聚,在家中的這些時光要知珍惜,相親相愛才好。」

「爹爹(父親)教誨,銘記於心,不敢忘卻。」四人齊聲應道。

宋箬溪沒回來時,宋箬湖到還不覺得,今日聽到她親昵地叫爹爹,只覺得異常刺耳,暗恨,就連稱呼都有嫡庶之分,是同一父親所出,這樣太不公平了!

宋綏正顏道:「明日家中宴客,你們要好生招待,不許與客人鬧脾氣。」

「老爺這話白吩咐了,她們姐妹這么大的人了,難不成這點道理都不知曉?她們會乖巧聽話,好好招待客人,不會給老爺丟臉的。」紀芸盯了宋箬湖一眼,眸光微轉,「老爺,衙門還有事等著你去忙,還是擺飯吧!」

「擺飯。」宋綏笑道。

榮蕎出去叫人把早飯擺上桌,四個姨娘伺候六人用罷早飯。恭送宋綏出了門,紀芸牽起宋箬溪的手,將她帶到圍榻上坐下,道:「大姑娘,四姑娘,剛才你父親的話,你們可聽清楚了?」

「回母親的話,女兒聽清楚了。」宋箬湖在紀芸面前還是挺老實的,和宋箬涓一起低頭應道。

「聽清楚了,就要照著做,別右耳朵進,左耳朵出,不往心里去,全當耳旁風。」紀芸繼續敲打她們,若不是為了女兒的名聲,她還真懶得管教她們。

「女兒不敢,女兒一定牢牢記在心中。」兩人答道。

「三姑娘,你二姐姐說那日易家姐妹來作客,你招呼的好,明日,你就幫著你二姐姐一起陪客吧!」宋箬池知情識趣,不象宋箬湖和宋箬涓,紀芸有意給她臉面。

「女兒知道了,謝謝母親,謝謝二姐姐。」宋箬池應道。

鄒姨娘一直呆滯的眼中閃過一抹喜色,二姑娘一句話,比旁人說一百句都有用。

宋箬湖不屑地撇撇嘴。

宋箬涓的表情有些羨慕,又有些嫉妒。

「行了,你們都回院子准備去吧,明天不要失禮。」紀芸掃了一眼杵在房里的四個姨娘,「你們也下去歇著吧。」

「是,太太。」

「是,母親。」

等四個姨娘和三個庶女退下,紀芸就摟著宋箬溪,跟她說明天請客的事。古代請客比現代講究,請誰、不請誰都是有規矩的,並不是說與誰關系好,就得請,還得考慮到身份地位,彼此之間的關系,這請客的用意。

「這次請客主要是為了讓你認識一些朋友,省得你天天窩在家里悶得慌。祺郡王府家中有事,郡王妃和兩個縣主不會來。韋同知家沒有女兒,就沒帖子請;李同知家有一個女兒,嫡出,叫李卿,已定親,在家忙著綉嫁妝,不知道她明天會不會來;張府學正家有兩個女兒,一嫡一庶,嫡的叫張宛眉,庶的叫張畫眉……」

一堆官職一堆人名,聽得宋箬溪頭隱隱做痛,就象在聽慧謹念佛經,苦著小臉問道:「娘,你到底請了多少客啊?」

「不多不多,明日來作客的姑娘也就*位。」

「啊,這么多啊!」宋箬溪眉頭皺得緊緊的,加上她和宋箬湖三個,就有十幾個人,能湊好幾桌麻將了,她說應酬的話估計都能把舌子說得打結。

「我的兒,你別擔心,明天,娘讓榮蕎陪著你。」紀芸輕笑出聲。

「娘讓榮蕎跟著我,那娘身邊就沒人使喚了。」

「娘身邊還有福茶她們。」紀芸撫了撫宋箬溪額上的碎,「那些表禮,娘都替你准備好了,都用織錦荷包裝著,等散了席,你就送給那些姑娘們。」

「謝謝娘。」宋箬溪倚在紀芸懷里,心里暖洋洋的。

「以往家中請安,你不在家里,大姑娘是你爹爹的庶長女,就由她出面待客,她是個不懂禮數的東西,擺著知府家大姑娘的架子,狠是得罪好幾家的姑娘。」紀芸嘆了口氣,「我怕你爹爹面子上難看,都給瞞了下來。」

「娘,你放心,我不會與客人起沖突的,我會忍讓她們的。」

「我的乖女兒,明日來的那幾位官職都比你爹爹低,你又是嫡出的姑娘,她們巴結你還來不及,不會與你起沖突的。就怕湖丫頭和涓丫頭,盡說些不著調的話,丟人現眼。」

「爹爹和娘都特意囑咐過了,她們會知道輕重的,再說明天請了戲班子來,讓她們坐著看戲就是。等她們看了那出戲,就不會做出丟臉的事。」宋箬溪勸慰道。

紀芸笑了,慈愛的看著宋箬溪,滿心歡喜,怎么看都是自己生的女兒是最好的!

母女倆又商量了一下明天宴客的菜式,閑聊了幾句,宋箬溪就回了院子。她在房里坐下,宋箬池就過來了,拿著做好的綉花鞋,粉紫的鞋面上用五彩線綉著雙飛的蝴蝶,又別致又好看。

「二姐姐,鞋子做是做好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腳?」宋箬池坐在椅子上,手捏著絲帕,略顯羞澀地低著頭,小聲道。

「我試試。」宋箬溪彎腰脫下腳上的鞋,青荷上前伺候她穿上新鞋。

劉四娘在一旁看著直皺眉頭,卻不敢多話,這幾天宋箬溪冷著她,不讓她近身,她雖愚笨些,但也看出來了,姑娘性子不象五年前了。

宋箬溪下地走了兩步,「很合腳,三妹妹的手真巧。」

「二姐姐穿著合鞋就好。」宋箬池高興地道。

宋箬溪坐在椅子上,抬起腳,左右動了動,笑道:「明天我穿那套粉紫色的衣服,正好配這雙鞋。」

宋箬池聽她這么說,又驚又喜,要知道她做給紀芸的鞋,紀芸雖然收下,但是一次都沒穿過,她有些氣餒,可是姨娘要她繼續做,她只好繼續做,沒想,她給宋箬溪做的鞋,宋箬溪不但願意穿,還願意在明天請客的時候穿出來待客,感動的淚盈於睫。

「三妹妹,怎么了?」宋箬溪看著她眼角有晶瑩的水光,忙問道。

宋箬池含著淚笑道:「二姐姐,謝謝你。」

「你給我做鞋,該我謝謝你。」宋箬溪笑,眸光流轉,「你既謝謝了我,我不能讓你這謝謝白說了。」

宋箬池不解地看著她。

宋箬溪笑道:「香綉,把那套鑲紅寶的雲雀頭面拿來給三姑娘。」

香綉應了一聲,去東側房拿出一個錦盒出來,在宋箬池面前打開,金光燦燦,紅寶閃爍,雲雀展翅欲飛,精致華貴。

「三妹妹,這套頭面,送給你。」宋箬溪道。

「二姐姐,這套頭面太貴重了,池兒不能要。」宋箬池推辭道。

「拿著,明天你要和我一起陪客,不能失禮。」

宋箬池想了一下,雙手接過錦盒,「池兒謝謝二姐姐。」

劉四娘忍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道:「二姑娘,這套頭面是太太特意給你的,你不能給三……」

「太太給了我,就是我的東西,我想給誰,用得著你來多嘴嗎?」宋箬溪不等她把話說完,打斷她的話,目光冷冷地盯著她。

「二姐姐,這套頭面,還是二姐姐留著戴吧。」宋箬池怯怯地看著劉四娘。

「你是我妹妹,我送東西給你,你拿著就是了,聽旁人的閑話做什么?」宋箬溪板著臉,不悅地道。

青荷扯了一下劉四娘的衣服,要她不要再亂說話。

劉四娘抿緊唇角,低下了頭。

宋箬池咬了咬唇,看看劉四娘,又看看宋箬溪,「謝謝二姐姐,明天,池兒會戴這套頭面陪二姐姐一起招呼客人。」

「好。」宋箬溪展顏一笑。

「池兒不打擾二姐姐了,池兒先回房了。」宋箬池起身行禮。

「香綉替我送三妹妹出去。」宋箬溪客氣地道。

香綉送宋箬池出了門,宋箬池並沒回院子,抱著錦盒一路小跑地去了鄒姨娘的院子,進門迭聲喊道:「姨娘姨娘。」

「哎哎。」鄒姨娘邊應著邊從房里出來,手里提著件縫了半只袖子的衣服,「三姑娘,這是怎么了?」

「姨娘快進屋,我有東西給你看。」宋箬池喜滋滋地道。

鄒姨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見宋箬池開心的樣子,應該不是壞事,跟著她進了房,「三姑娘,什么事這么高興啊?」

宋箬池打開錦盒,「姨娘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