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家人相聚樂融融(1 / 2)

佛堂春色 夜纖雪 2794 字 2020-08-25

紀家雖不是名門世族,但也書香傳家,紀芸的曾祖父是個教書先生,桃李天下;祖父為人忠厚老實,可才干有限,只做過七品的小官,紀家今天的風光,是紀芸的父親紀承宣經過數十年的努力奮斗得來的,他現已貴為中書省右丞相。

紀芸的長兄紀蓁沒沾父親的光,從伍,少年投軍,從小兵一直做了的如今都衛指揮司同知;次兄紀蕻,喜文,科甲出身,從知縣做到中極殿大學士,雖只是五品官職,但頗得皇上倚重。幼弟紀葳,在紀家老家濱揚從商,富甲一方。

對於紀葳能從商,宋箬溪詫異過,翻史書才知道,閩國開國皇帝高祖是個商人,立國之後,大大的提高了商人的地位,規定除官員本人,不可從商,不可以利用職權謀私,不反對官員的家屬從商。當然如果現官員有從商的蛛絲馬跡,查實從重處罰,罪可及三族。

紀家一門三傑,位高權重,但紀家沒有因此飛揚跋扈,紀承宣謙卑地婉拒了皇上賜給的官宅,一家依舊住在紀承宣在做刑部郎中時買的那座宅子里。紀家的家規的第一條就是,縱有滔天富貴,也要勤儉持家,奢侈過度,必遭天譴。

「快去告訴老太爺老太太,二姑爺、二姑奶奶帶著表少爺,表姑娘來了!」站在門口的門子遠遠的看到宋家的馬車,激動地沖著里面喊道。

等馬車停到門口,紀芸還沒下車,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芸兒!」

聽到母親的聲音,紀芸激動地一下拉開車門,不等婆子來扶,就直接跳了下去,動作迅麻利,把眾人都給嚇了一跳,這還是那個優雅端庄的太太嗎?

「娘,女兒回來了!」紀芸疾步走到紀老夫人面前,屈膝就下跪。

紀老夫人用手一托,將紀芸拉起,摟入懷,手握拳在她背上捶打,「你這個壞丫頭,你這個壞丫頭。這么多年啊,可把為娘給想苦了!」

「小婿拜見岳母大人。」宋綏剛要下跪,已經讓跟在紀老夫人後面出來的紀蓁托住。

宋箬溪就看到從里面走出一個中年文士,還有兩個滿臉喜色的中年婦人,在中年婦人後面跟著一個少婦和三個年輕的男子,宋箬溪認出其中一個是當日在清酌園見過的紀允祥。最後一個走出來的是個身穿青衣直裰棉袍的老者,他正是紀芸的父親紀承宣。

紀承宣站在門口輕咳了兩聲,看著數年不見的小女兒,眼中隱有淚光,嘴上卻道:「都是做娘的人了,還撒嬌哭鼻子,也不怕孩子們看了笑話。」

紀芸抽了抽鼻子,含著淚問道:「爹爹,您一向可好?」

「好。」紀承宣表情不太自然。

「小婿拜見岳父大人。」宋綏的跪禮再次讓紀蓁攔下。

「我們過去給外祖父行禮。」宋濂小聲說了一句,就帶頭走了過去。

「行了,都進去,別站在這門口杵著。」沒等兄妹幾個過去行禮,紀承宣說著話,轉身往里走,趁人不注意,抬手把眼角的淚水抹了去。

站在門口是不好說話,眾人進門在正廳坐下,宋綏帶著妻小給二老下跪行大禮。

宋濂領著弟妹給兩個舅舅和舅母行禮,給表嫂姜氏以及三位表哥見禮。紀蓁的長子紀允祺在虎驍營,在家的是紀蓁的次子紀允祥,紀蕻的長子紀允禎和次子紀允禮。

行禮完畢,紀老夫人目光落到宋箬溪姐妹三個身上,在看到宋箬池和宋箬涓時,微眯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兄妹五個,就小女兒的日子過得糟心,好在全是庶女,賠上一副妝奩嫁了人就行了,招手笑道:「老太婆的眼神不好,溪兒池兒涓兒過來些,讓老太婆細瞧瞧。」

宋箬溪姐妹三走了過去,紀老夫人左手緊緊握住宋箬溪的小手,右手先是拉著宋箬池,眯著眼看著,點頭道:「是個干凈的孩子。」松開她,又拉著宋箬涓,笑,「是個乖巧的丫頭。」

紀芸是有意帶宋箬池和宋箬涓過來的,五年前她還能借口庶女年紀小,現在都長大了,宋老太太嚴於律人,寬於待已,逢年過節紀芸不想與她起爭持,再者宋箬池和宋箬涓這些天的表現也不錯,就帶出來走動走動。

紀老夫人對宋家兩個庶女表現她的慈愛,那是面子上的事,畢竟她們也叫紀芸一聲母親,可真正在意的是宋箬溪這個嫡親的外孫女,從上到下的仔細端詳,五年不見,小外孫女的模樣出落得更漂亮了,笑嘆道:「溪兒長大了不少,這身子骨瞧著比小時候強旺多了。」

紀承宣只有紀老夫人一房妻室,生有三子兩女,三個兒子各生了兩個男孩,長女紀薔生了四個男孩,唯有紀芸生了一女,可宋箬溪自小就三天兩頭生病,可把紀家人給愁壞了,為了這個外孫女,壞了數次家規,精細地養著,哄著,就怕她夭壽。

「那年收到小妹的信,說溪兒差點沒了,可把我給嚇壞了。」紀二夫人走過去,親昵地摸著宋箬溪的雙丫髻,「多虧了菩薩保佑,我們小溪兒平安無事。」

「說起當日的事,我到如今還在後怕,要是溪兒就那么去了,我也就不活了。」紀芸抹淚道。

「我們小溪兒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紀大夫人看著宋箬溪一臉慈愛地笑。

宋箬溪苦笑,本尊不是大難不死,是大難已死。

宋箬涓站在一旁,低著頭,眸光閃爍,不停地絞著手上的絲帕。

「溪兒妹妹是有福氣的人,過了這一劫,以後必定事事順遂。」姜氏湊趣道。

另一邊,紀承宣問過宋綏任上的事,把長成小大人似的宋淮叫到身邊,考他的學識,抽他背了幾篇文章,背得不錯,微微頷,道:「淮兒,題目是,『巧言令色,鮮矣仁。』給你三天時間。」

「老頭子,就快過年了,那能把孩子拘在家里?」紀老夫人正把宋箬溪摟在懷里,問她喜歡吃什么,突聽到紀承宣來這么一句,趕忙幫小外孫解圍。

「外婆,淮兒一直盼著能聆聽外公的教誨,淮兒不願出去玩耍,淮兒要留在家里寫文章給外公看。」宋淮道。

「得,老太婆沒討到好。」紀老夫人癟著嘴,裝出受到打擊的可憐模樣。

「淮兒知道外婆心疼淮兒,舍不得淮兒辛苦,但是淮兒已經長大了,淮兒要象哥哥們一樣有能力,將來才可以保護娘,保護姐姐。」宋淮表情嚴肅地道。

紀老夫人眯著眼笑,「我們的小淮兒是長大了,知道上進,不再頑皮搗蛋,外婆很高興。」

紀大夫人二夫人和姜氏又表揚了一番宋淮。

「溪兒。」紀承宣捋著胡子喊道。

「在!哎喲。」宋箬溪聽到叫她,站得太急太猛,沒提防頭掛住了紀老夫人衣襟的盤扣上,扯痛了頭皮。

「糟老頭子,你瞎叫什么?嚇著溪兒,我跟你拼命!」紀老夫人不悅瞪了紀承宣一眼,扭頭柔聲安撫宋箬溪,「我們溪兒不怕,有外婆在,管他是什么右丞相,我們都不怕。」

看紀承宣一臉尷尬,眾人掩嘴偷笑。

「外公,您叫溪兒有什么事?」宋箬溪眨著眼睛,怯怯地問道。

「溪兒,女兒家雖不用做滿腹經綸的才女,但也要知書達理,識文斷字,外公這里有一上聯,你來對對如何?」紀承宣放柔聲音問道。

「請外公出上聯。」宋箬溪被紀老夫人拉著手,走不過去,只得站在紀老夫人身旁。

「雞罩罩雞,雞罩破,罩破雞飛。」

宋箬溪沉吟片刻,朗聲道:「馬籠籠馬,馬籠松,籠松馬走。」

紀承宣含笑微微頷,又出一聯,「為名忙,為利忙,忙里偷閑,飲杯茶去!」

「勞心苦,勞力若,苦中尋樂,拿壺酒來。」

「哎哎,老頭子,你說只出一聯的,這都出兩聯了,說話不算數,食言而肥!」紀老夫人摸著宋箬溪的手冰涼的,擔心她身體弱,舍不得讓她太費神。

「老夫再出一聯。」紀承宣看懂了紀老夫人使過來的眼色,知道外孫女的身子怕還是沒好全,還虛著,笑了笑,「這一聯,溪兒可以對,禎兒你們兄弟姐妹你們也可以對,只誰先對出,就有賞。孫媳也可對。」

眾小輩齊聲應道。

「笑古笑今,笑東笑西,笑南笑北,笑來笑去,笑自己原來無知無識。」

「哈,原來你知道自己無知無識啊!那你還考孩子們做什么呢?」紀老夫人打趣道。

紀承宣挑挑眉,端杯喝茶,大度的不與老妻計較

「觀事觀物,觀天觀地,觀日觀月,觀上觀下,觀他人總是有高有低。」宋濂應聲對出。

「好好好,那幅《雙鳥戲兔圖》賞你了。」

「謝謝外公。」宋濂喜形於色。

「不公平,老頭子不公平,我家溪兒對出兩聯,沒得到東西。」紀老夫人沖宋箬溪擠擠眼,做出一副說悄悄話的模樣,「溪兒別擔心,外婆一定幫你把你外公的那些寶貝全弄來給你。」

宋箬溪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宋箬池和宋箬涓一臉羨慕,她們要有這么慈祥的祖父祖母該有多好。

「溪兒,可會撫琴?」紀承宣問道。

「溪兒不會撫琴,溪兒會吹笛。」宋箬溪眨眨眼睛,是要送樂器給她嗎?

「外公送你一管碧玉笛,可好?」

「謝謝外公。」宋箬溪笑,她雖有了白玉笛,再多一管笛子也沒什么不好。

「好了好了,老頭子,你趕緊帶著姑爺去書房下棋去吧!」紀老夫人趕人,「你在這里大家都拘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