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賊,要出去做嗎?(高H,限)(2 / 2)

師傅不要啊 彌雅 5116 字 2020-08-25

「犀兒,我是為了你好,你要相信我。」賊棲身上來,和衣坐進了涼透的被窩。他將我連同被子裹起來緊緊抱在懷里,「不管你是人是妖還是別的什麽我都不在乎,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安全?」我詫異道,伸出受傷的胳膊仔細看,「這個很危險嗎?」

「我也不是很確定。但是現在一切都是未知,多一個人知道你就少一分安全。」他又問道,「現在都有誰知道?」

如果不是他這麽問,我還真沒注意到,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

自幼喪母,我是被母孫嬤嬤帶大的。她待我十分好,從來都不讓我磕著碰著。記得小時候,約莫是五六歲,我被別的皇子欺負腿受了傷,因為傷的很重,父皇下旨宣御醫來醫治。其實第二天傷就全好了,嬤嬤還是讓我繼續裹著傷口不能下床。我很想出去撲蝴蝶,哭鬧著要去御花園,嬤嬤怎麽都不讓。她告訴我說,傷口好這麽快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不然他們會更欺負我。

還有就是在她被杖斃前幾天,有一次她夜里抱著我哭,濕答答的淚水滴在臉上,把我吵醒了。她跟我說了很多話,因為睡得迷迷糊糊,我也記不得太多,可是印象里「傷口的事永遠不要讓別人知道,尤其是皇里的人」這句話她說了好幾遍。

後來嬤嬤的去世讓我很傷心,再大些對於那些話的記憶就越來越模糊了。只是巧合一般的,從之後我也沒再受過什麽傷,安安穩穩的直到離開皇進入公主府。賊的提醒讓我忽然覺得母的話另有隱情──而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被我忽視了。

我將思緒從過去拉回來,說道,「父皇應該不知道,他太忙了,注意不到這些。我的母知道,但是她已經死了。還有師父們。」

「沒有別人嗎?」他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氣,繼續問道。

「好像……沒有吧」

「好像?」

「對啊,府里那麽多人,丫鬟啊太醫啊,萬一誰注意了我也不知道啊」

「你可真是……」賊長嘆一口氣,將我緊緊的抱在懷里。他的表情已經平靜下來,但是即便隔著一層被子,我已然感受到了他口劇烈的跳動。

過來好半天,他將我推正,以從沒有過的嚴肅的表情跟我說,「犀兒,為了你的安全,也為了我們的將來,你一定要把我接下來的話記清楚。」

似乎是被他的話感染了,我覺得下面的對話應該很重要。挪了挪被子讓自己坐的更直些,我說道,「你說。」

他扯唇輕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夾雜著好多東西,卻當真是笑了,「呆會我們兩個離開這,去我的宅子里。我會先給你配好葯,讓你幾日之內不受春葯的影響。城門開了以後,我將你送回去,就離開一段時間。在這幾日我要去證實一些事情,另外找一找醫治你這個病的葯材。不出意外的話,七日就夠了。七日以後我在靈犀殿後面等你。也就是咱們昨天離開的地方,記住了嗎?」

「青岩,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是怎麽回事?」心中亂亂的,對於未知的恐懼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說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現在跟你說也說不好。我會想辦法弄清楚,七日之後回來時,不管查不查得出來,我都會跟你說的。」

「你一定會來的對不對?」

「會的,」他抱住我,輕輕的拍著,「放心吧,一切有我。你要照顧好自己。七天以後,五月十八,記住了嗎?」

看著他擔心的樣子,我心中亂亂的卻又有一絲歡喜,即為他刻意隱瞞的東西憂慮,又歡喜他的體貼。

「記住啦,公子。」

「你啊。」他點了點我的小鼻子,抱著我輕輕的搖著。如果不是抱的太緊了,我還真以為這件事就像他說的那麽簡單。

後來每當想起來當時的時,才覺得自己真是幼稚啊,經歷的幼年的那些血腥恐怖的事我怎麽會忘記,涉及到皇室,涉及到秘密,這些又怎麽能夠輕易了結。當整件事完完全全的擺在面前時,我才體會到,他當時緊緊抱著我時,心中是怎麽樣的不安。

可惜我知道的總是太晚。

青岩,青岩。

青岩,我們說好的

與進城時一樣,離開勾欄院那個房間時,天還沒亮。暗夜中的帝都有一股艱澀肅殺的氣息,因為突然宵禁,有大批的官兵在主街上巡邏,我們決定仍然從屋頂上回去。

從那以後的很久一段時間,我總是想起當時的情景。青岩拉著我的手,奔跑於在黑森森的屋頂上方──為了盡快到達朱雀大街,我們跑得很快,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和腳踩瓦片的輕微聲響,讓人無端覺得壓抑。我想說些什麽打破沈悶,但是話在嘴邊轉了轉卻又咽下去,似乎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方,任何話題都那麽不合時宜。提起力氣奔跑、奔跑……抑或只是,牽著彼此的雙手追逐一瞬即逝的光。有那麽一刻,我甚至期待昨天那個書生在我們後邊,也好過忽略了心中的忐忑不安。

不過後來,當我千萬次想到的當時的情景,總會不自覺的微笑起來。緊緊牽著的雙手,心中裝滿期待的兩個人,廣闊的可以自由奔跑的天地。

到達青岩宅邸的時候,天還沒亮,他將我帶進房間以後,就匆匆忙忙去配葯了。躺在他的床上,我本就睡不著,心中充滿了對過去的疑問和對未來的期待,時而擔心時而歡喜。干脆起身在房間轉悠起來。

這是一個極其散漫的房間。牆上掛著劍,劍邊是一副狂草,上書「聽風」兩個大字。字下面是一張書案,書案左邊放了幾本書,有醫治疑難雜症的醫術,還有一些是俠客游志。這些書中有很多他的批注,諸如「此方雖妙卻有傷脾之惑,待研判」,「當與先生徜徉於山海間,共浮一大白」等等,字體狂放卻自有一股清傲,當真是字如其人。

手指輕撫過這些書籍,我注意到了桌子中間的一塊青玉鎮紙。與我之前所見到的不同,這鎮紙似乎未經雕琢,除了下邊稍稍平整一些,其余幾面就同小溪邊那些鵝卵石沒什麽不一樣,但卻因為這不加修飾的直白,平添了幾分意想不到的生趣。好像是經常使用,鎮紙的四面都很光滑,觸手溫潤,是塊好玉。

手中摩挲著這溫軟又堅硬的玉,我忽然想到一個詞,君子如玉。眼前又浮現出他笑時的樣子,不由得抿嘴笑起來。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說,世界上有那麽一個人,他特別特別好。而恰巧,他愛你。

鎮紙下面的草紙上以行書密密麻麻的寫著一些字,我拿起來看,都是一些葯材,記錄著某次使用幾錢幾分效果如何。這個男人總是這樣矛盾,如此隨意的認真,如此認真著隨意。

「在看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一雙大手從身後環住我,帶著一股葯香味。

「看你寫的東西呢,」我轉過身倚在青岩懷里,伸手緊緊的抱住了他腰,「七日以後不管有沒有找到葯材,也不管有沒有弄清楚什麽事,你都要來好不好?」

「好。」

「你一定會來的對不對?」

「會的,傻丫頭。」

「其實不用的,我什麽都不想知道,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真是個孩子呢,」他一下一下揉著我的頭發,輕笑的聲音從膛一直傳到我的耳邊,「閉著眼睛就看不見,捂上耳朵就聽不見,這樣可是不行的啊。」

我的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流進了他的衣裳,「可是怎麽辦,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不要哭,」他長嘆一口氣,隨後以手輕輕拍著我,「我一定會來的。要開心的等我回來啊。」

「一定要記好時間。」

「七日之後,五月十八。」

「不能騙我」

「絕對不騙你。」

「那我們拉鉤」我揚起頭,擠出一張難看的笑臉,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騙人的是小狗。」

他笑著將小指繞上我的拉了勾,然後將我抱在了懷里,微笑著說「對,騙人是小狗。」

七日之後,不見不散

初夏的清晨,森林里頗有些涼意,陽光穿過薄薄的霧靄照在身上,濕答答的沒有一絲溫熱的感覺。頭頂上間或一兩聲鳥鳴更顯出四周的空曠。我和青岩一前一後坐在馬背上,沿著來路返回靈犀殿。

明明來時那麽開心,明明昨天還約好一起離開,可是醒來以後,一切都變了。我們即將要分開,雖然七天後即將見面,可是心中還是悶悶的,有種不祥的預感。師父說世事總是難隨人意,現在的我只有祈求上天,一定要青岩平安回來。

來的路上頗費了些周折,官兵盤查的很嚴,好在我們看到了來時的黑臉守城將士,被放了行。所以在山坡上看到靈犀被重兵把手的時候,我沒有太多驚訝。父皇應該知道我私自出的事了。

大黑馬不安的噴著氣,我們下了馬。官兵太多,青岩沒辦法送我到門口,兩個人相顧無言。我鼻子有些酸,怕自己沒出息的哭,轉過身看著靈犀殿的方向。如果可以,我願此時此刻就放下一切跟他離開,可是不行。我還有父皇,還有師父們,如果我就這麽不見了,他們肯定會很傷心。所以現在,趁著他離開的這些日子,我也要將這些事安排好。

青岩從身後將我抱住,吻了吻我的臉頰,他說,「犀兒,你這些天要好好想清楚,是不是要跟我一起走,畢竟浪跡天涯不比做公主舒服,我不想你以後後悔。」

「我不需要,」我看著猶如展翼巨獸一般的殿,心中從沒有過的清明,「我順著他們的意思長到這麽大,從未有這幾天那麽開心過,我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一直呆在這里,跟籠中的鳥又有什麽分別。」

身後的人低頭用臉摩挲著我的,不再說話,過了一會他輕輕的放開了我。說道,「不要回頭。」

離開的腳步聲很輕,卻一聲一聲印在了我的腦子里,面前的靈犀殿漸漸模糊,變成了扭曲的一顆淚,從眼角冰涼的流出。

我輕聲說,「七日之後,不見不散。」

腳像有萬斤重,無法邁開步子,因為每走一步,都會離他越來越遠。深呼吸,我告訴自己,「洛靈犀,你要長大了,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要勇敢起來。」

一步,兩步,擦掉臉上的淚水,三步,四步,做回公主的樣子。我邊走邊思索要怎樣跟父皇解釋,還有怎麽准備七日後的離開。心口終於揪的沒那麽緊了,原來長大就是這個樣子。我有了要去的將來,也就有了必須承擔的責任。

因為是從殿後方過來的,繞到靈犀殿的正門還有一段距離,所以當我從殿後一轉彎就看見不遠處那個身著鎧甲、風塵仆仆的男人時,一下子愣住了。他似乎也看到了我的到來,一雙鳳目眯了眯,隨即從嘴角勾起了一絲笑。他轉身踏步向我走了,笑道,「小妹,你也太頑皮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漸漸走進的男人,「三哥!你回來啦!」

「是啊,我回來了。」

心中的霾稍稍散去,三哥終於從邊疆回來了。

大步走來的男人將我一下子抱起來,像兒時那樣轉了好幾圈。

「小丫頭,幾年不見,想不想三哥?」

「想,可想了,三哥走了以後,就沒人跟我玩了。」

「哈哈哈,」爽朗的笑聲隔著冰涼的盔甲傳來,「都這麽大了,還這麽貪玩啊。你看你,竟然穿著男裝到處跑」

「三哥你笑話我!」我看著自己穿的衣服,不由得吐了吐舌頭。想捶他,卻被盔甲震得生疼。齜牙咧嘴的又把他逗笑了。

「唉,三哥,你放下我啊」這老男人還抱著我,冰涼的盔甲硌的我生疼。「哈哈哈,看我這記,我們小妹已經長大。」

「三哥!」終於被放下了,我站在他面前,拉著他的袖子說道,「人家本來就不是小孩子啦!這次回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他愣了愣,隨即笑起來,那笑容可真好看,「好啊,那就不走了。」

鳳飛翔兮,四海求凰

我聽到這話開心的笑起來,可是一想到七天以後我就會離開這里,到時候再也見不到三哥還有父皇、師父,心中有些難過。

「傻丫頭,怎麽掉淚了。」大手幫我擦了擦眼淚,糙的皮膚硌的我生疼。拉過他的手,我的眼淚流的更凶了。兒時兄弟姐妹們都不喜歡我,唯有三哥一個人對我好,那時候他經常抱著我玩,雙手是什麽樣子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雙修長豐潤的手,比我任何一位兄弟姐妹的都好看,除了食指寫字磨出的薄繭,再無一絲瑕疵。可是現在,這雙大手的手掌上都是厚繭,又干又硬,手背上還有鼓鼓的疤痕,這些年他吃了多少苦啊!

「三哥,疼不疼啊?」我著他手背上一條疤痕,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了上面。

「傻丫頭,早就不疼了」三哥用手指幫我擦了擦淚,「快擦干淚,臉跟花貓似的,我們先回府洗洗臉再說吧。」

「嗯,三哥你別走那麽快啊,等等我。」

一晃七八年未見,我有許多問題,一路上拉著三哥的袖子問東問西,很快就走到了府門前。轎夫早已准備好,我不想上轎,被三哥板著臉教訓了,才乖乖坐上去。

三哥就跟在我的轎子旁進了府,我一路掀著簾子跟他聊天非常開心,但是模模糊糊的,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到了府內,我讓三哥坐在書房,自己跑去換了身衣服。一直服侍我的丫頭碧兒看到我回來很是開心,但是今天總是犯錯,一會兒系錯衣帶一會扯到頭發,還沒等我說話就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告饒,讓我莫名其妙。

出來的時候三哥也換了一身常服,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顯得玉樹臨風。我連忙做出了色狼的表情,上前以手指抵住他的下巴,奸笑到,「哪來的美人,來,給本公主笑一個!」

「你呀,頑皮!」三哥拉住了我的手,說道,「我在邊鎮就聽說靈犀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三哥,你取笑我啊」我看著他嘆氣道,「我怎麽覺得你比我好看啊。」

「呵呵,你這丫頭。」男人的大手拍拍我的頭,起身去看牆上的字畫。

坐在書桌邊,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桌子上的狼毫筆,突然想到師父曾有一次用它來玩弄我,於是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尷尬,連忙將它丟到了一邊。

「聽說你拜御宗的左右護法為師了。」

「啊,對啊」像是忽然被人拆穿心事一樣,我臉一下子紅了,喏喏的回答著。

「他們的武功都不錯,改天有機會切磋一下」

「好啊,」我心中一驚,「三哥認識師父們?」

「對」,他起身拿起牆上掛的一把玉簫,說道,「當年我去武陵山學藝,也曾跟他們一起切磋過。」看著他擺弄玉簫,眼見是要吹,嚇得我趕緊搶過來掛到了牆上。

「怎麽了?這簫當寶貝似的!」

「哪有啊,」我心虛的說,「就是……就是想聽你彈琴啊。」

我吩咐下人將琴和香爐放在花園的亭子里,自己也跟著三哥緩步來到花園。五月的午後有些微熱,但是花園的中的湖水清澈透亮,層層綠樹掩映下的小亭別有一番清涼。亭子外面的童子靜靜烹茶,淡淡的茶香味隨著清風嫋嫋傳來。

三哥盤腿坐琴桌旁的軟塌上,手指輕撫,清脆的琴音如同雨滴叮叮咚咚的迸落出來。一手劃過,他坐直身體,神態閑適高雅,鳳目含笑,雍容風姿可謂天下無雙。

修長的手靈巧的在琴上撥弄,薄唇輕啟吟到:「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那聲音如同浮冰碎玉,高雅堂皇,真真的秒不可言。可他吟完這兩句卻只彈古琴不再開口,我被天籟般的琴音感染,隨之開口唱道「鳳飛!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

三哥琴音一轉,從溫柔繾倦逐漸轉為激昂,隨後開口一起與我唱到,「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兩人的最後一句交疊在一起,一雄壯一柔婉卻在琴音之下無比諧調,我心中浮現出青岩的樣子,不由得微笑起來。悠揚的琴音幾經盤桓,最後在高昂的尾音中結束。連那烹茶的童子都聽的痴了,呆愣了半天才將茶水端了上來。

「笑什麽?」三哥將琴放到一邊,手拿白瓷杯閑適的吹著茶葉,然後輕抿了一小口。

「沒想什麽啊,對了三哥,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娶親啦?我聽說有很多才貌俱佳的名媛佳人屬意於你,要不要妹妹幫你參詳參詳?」

三哥手微微一抖,但立刻回復了閑適的樣子。他鳳目微抬瞟了我一眼,隨後將茶杯放到了桌上。「怎麽,妹妹是想嫁人了嗎?為何想起給三哥找女人?」

「哪有?」我心中暗暗嘆道,過幾天我就真跟賊走了,嘴上卻撒嬌,「哥哥一首鳳求凰彈得這麽感人至深,是不是有鍾意的人了?」

「對啊。」三哥一手扶著我走下小亭的台階,隨後我們便一前一後在園中曲折的小路上閑適散起步來。因此我並沒有看到,那被三哥放在桌上的白瓷杯,忽然就碎裂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