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兩個字,對多少江湖熱血心未死的漢子,是多大的誘惑、多大的魔力,是多令人心血賁動約兩個字!
兄弟!
「兄弟」,多少人愧負這兩個字。多少人為這兩個字如生如死。多少人縱有兄弟無數,卻投有真正的兄弟。多少人雖無兄弟一人,但卻是天下兄弟無數。多少人稱兄道弟而做看違背兄弟道義的事。多少人無冗無弟卻是四海之內皆兄弟。
兄,弟:
——是怎么一種禍福相守、甘苦與共,才算是兄弟?
——是手握手肩並肩熱血激發了熱血心靈撞擊了心靈,才能算是俯仰無愧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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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似乎微微一怔,即道:「可喜可賀:蘇公子縱橫天下,雄視武林,但卻孤身一人,而今在你婚期將屆,更聞說你多了這兩位結義兄弟:我方某人,也只有欽羨的分兒。」言罷似不勝唏噓。
蘇夢枕道:「小侯爺言重了,開封府里的「神槍血劍小侯爺口,我們這等草野閑民,怎么高攀得起!」
小侯爺笑道:「我們就別說客氣話了。看公子的神態,我回稟相爺,也算有了交代。」
蘇夢枕道:「那就偏勞小侯爺了。」
小侯爺一笑,道:「蘇公子,但願不久之後,你的樓子里多幾個分堂,開封府里,也能多幾分安定。」
說罷他鑽入車內,馬車開動,仍是三人執轡,兩人守在簾前,人人分布前後左右,車子幻幻消失在大街口……
除了小侯爺這部馬車之外,從蘇夢枕進入市肆開始,絕對沒有一個閑雜人進得了來。
當然朱月明是例外。
他也不是「閑雜人」。
他跟小侯爺一樣,是來探聽「金風細雨$」主持人與「六分半堂」巨頭一會的結果。
他們采到的是什么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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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小侯爺會給相爺一個什么樣的答案?」蘇夢枕向身邊的莫北神道,「大家都想知道「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強存弱死、誰勝誰,誰能有六成把握,便足以奪得先機,可惜,這個答案,我看連雷損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只知道看起來很多人對我們都很關心,但其實巴不得我們門個半死!」
莫北神的一對眼蓋像被人打得浮腫,又似$肉太多[很不容易才抬得起眼皮~「公子一直在笑。」他的語言很鈍八甚至似乎沒有什么抑揚頓挫,「會談之後八只要仍在笑八就像是勝利者,至於在會談里的情形如何入誰也猜不看。」
「笑有時候比拳頭更實用!」蘇夢枕道:「我想刑部和吏部的人派朱大人上去,雷損也一定在笑。」
白愁飛忽然問道:「我可不可以問你三個問題?」
蘇夢枕道:「你說。」
他們一面行去,一面交談。莫北神一路上撤下布陣與伏樁。
白愁飛道:「第一,剛才那位,是不是開封府里「翻手為雲覆手雨」,相爺手下第一紅人,「神通侯」方應看?」
蘇夢枕道:「能夠在一次出巡,便有「八大刀王」護法,「鐵樹開花、指掌雙絕」掀簾,契丹、蒙古十女員三位騎術好手掌轡的,天下間除了方小侯之外,恐怕再借十顆太陽去找也找不出第二位來。」
白愁飛點點頭,又問:「你剛才明明可以對狄飛驚下手,先除去對方一名高手,卻為何不下手?」
「你這句話問得不老實,」蘇夢枕的目光冷冷的回掃,「你明明知道答案,何筆我口「那么說,」白愁飛長吸一口氣道,「你是因為發覺屋頂上有個高手潛伏若,所以才不下手了「。」
「或許我根本不想殺狄飛驚,也說不定,」蘇夢枕道,「你好像已問了三個問題。」
「問題都給你撇開了,」白愁飛道,「有的你根本沒答。」
「問是你的事,」蘇夢枕道,「至於肯不肯回答那是我的事。」
王小石忽道,「我只有一個問題。」
前面有幾部馬車正候在大路旁。
蘇夢枕緩了腳步,側首看看王小石。
王小石大聲問:「你……你剛才對小侯爺說……我們是兄弟?」
蘇夢枕笑道:「你是聾子?這也算是問題?」
王小石怔了一怔,道:「可是,我們相識不過半日……
蘇夢枕道:「但我們已同種過生死。」
白愁飛道:「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
蘇夢枕冷冷地道:「我管你們是誰:」白愁飛道:「你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如何跟我們結義?」
蘇夢枕翻起白眼道:「誰規定下來,結拜要先查對過家世、族譜、六親、門戶的?」
白愁飛一怔:「你……」
王小石道:「你為什么要與我們結拜?」
蘇夢枕仰天大笑:「結拜就是結拜,還要有理由?難道要我們情投意合、相交莫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一大堆廢話么?!」
白愁飛道,「你究竟有幾個結拜兄弟?」
蘇夢枕道:「兩個。」
白愁飛道:「他們是誰?」
蘇夢忱用手一指白愁飛:「你,」又用手一指王小石道,「還有他。」
王小石只覺心頭一股熱血往上沖。
白愁飛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說出了一句很冷寞的話:「我知道。」他盯看蘇夢忱緩緩地道:「你要招攬我們進「金風細雨樓」。」
蘇夢忱忽然笑了。
他笑起來的同時也咳了起來。
他一面咳一面笑。
「通常人們在以為自己「知道」的時候,其實什么都「不知道」,這句話真是一點也不$。」蘇夢枕說,「你們以為自己是什么人物?我要用這種方法招攬你們作為強助?你們以為自己一進樓子就能當大任?為什么不反過來想我在給你們機會?世間的人才多的是,我為啥偏偏要「招攪」你們?
他一口氣說到這里,便冷冷的道:「你們要是不高興,現在就可以走,就算今生今世不相見,你們仍是我的兄弟。」
他咳了一聲接道:「就算你們不當我是兄弟,也無所謂,我不在乎。」
王小石一頭就磕了下去: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