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首.發(2 / 2)

阿辭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襯衫,又是晚上,簡言自己又一直心猿意馬的,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阿辭身上竟然有傷!

深深吸了兩口氣,簡言顫抖著手去脫阿辭的衣服,阿辭似乎想阻攔,手上卻沒力氣,推上來也沒效果,直接被簡言忽視了。

阿辭右肩的地方包了紗布,現在已經被血浸透了。稱著他蒼白細膩的皮膚,越發顯的觸目驚心。

簡言感覺心臟一陣刺痛,他將阿辭抱起來,啞著聲音說:「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阿辭抓住簡言的手,極力保持清醒,「床頭櫃里有葯……」

「可是……」

「我不想去醫院……」阿辭抬起一雙水霧迷蒙的眼睛看著簡言,那眼神里面看不到半點痛苦,卻帶了一絲委屈,還有幾分哀求的味道。

簡言在他的眼神中敗下陣來,輕手輕腳的把阿辭放回床上:「我去找葯……」

葯盒就放在床頭櫃里,打開來一看,從葯品到綳帶,甚至還有幾把小小的手術刀,齊備的不像話。可見這人平時大傷小傷都是自己處理的,簡言心臟不可抑制的又是一陣抽痛,那么精致的一個人,怎么可以活的這么……讓人心疼呢?

簡言將阿辭肩膀上的紗布拆下來,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竟然是槍傷!他到底去執行什么任務了?

好在,簡言對這種傷口倒也不陌生,他心里雖然一直在顫抖,手上卻很穩,飛快的換葯包扎。阿辭整個過程一聲都沒哼過,甚至連臉色都很平靜。簡言不禁又想起他之前說過的那句「這不算苦」來,這孩子到底都經歷了一些什么事情?

換好葯,簡言又找出退燒的葯來,一並給他喂下。

阿辭身上依然燙的嚇人,簡言不敢離開,干脆打了一盆水,又找了毛巾來打濕了敷在他額頭。

不知道是葯效的關系,還是因為高燒,阿辭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沒醒,卻也睡的不安穩。

簡言在一旁看著,心里卻是怎么都平靜不了。

阿辭明明受了傷,卻一回來就去看案發現場。今天又跟著跑了一天,找證據審嫌疑人,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他的傷口大概已經裂開了吧?難怪他吃不下東西,還一直用的左手。可是他一聲不吭,還硬撐著喝了那么多酒。

簡言不敢去細想,他這么做,都是為了什么?如果說他是為了自己,簡言想不出理由,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他又是為了什么呢?

簡言想不明白,越想心里就越難受。不管阿辭是為了什么,簡言發現,看到他受傷,他的心真的也會痛。

「師哥……」

阿辭睡的極不安穩,半夢半醒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微微抬起手臂。

看他那樣子,像是在索求一個擁抱。

簡言一愣,阿辭的手卻又放了回去,眼睛也閉上了,像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夢。

簡言將他伸出毯子的手又塞了回去,卻反被阿辭一把抓住自己的手,力道極大。然後,阿辭囈語般說了句:「別生我的氣……」

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揉成一團,又酸又漲又痛。

是今天在會議室賭氣的表現讓阿辭耿耿於懷了嗎?燒成這樣都還記掛著?所以,他晚上的時候,才不願意說出自己受傷的事情嗎?他是,不想讓自己為難?

簡言自認為並不是一個很自戀的人,可阿辭做事讓他沒有辦法不多想。但是,想到的結果他又覺得很匪夷所思。

簡言感覺自己像是在沙漠行走的人,遠遠看到了一片綠洲。明明是很美好,期待了很久的東西,卻不敢靠近,不敢相信,總覺得那會是海市蜃樓。

阿辭燒的厲害,簡言也不敢離開,一直守在他床邊,好幾次失神的看著他好看的睡顏。到了後半夜,感覺到阿辭身上的溫度慢慢降下去了,簡言才松了一口氣。倦意襲來,便趴在阿辭床頭睡了過去。

阿辭醒過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他先是感覺到額頭涼冰冰的,一摸是張濕帕子。阿辭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就看到簡言趴在床邊,睡的正香,他動作瞬間輕柔下來。

睡著了的簡言,臉上剛毅的線條都柔和了許多,只有下巴上的胡茬還固執的透出幾分硬朗。阿辭記得,簡言的胡茬很硬很扎手。他下意識的伸出手,似是想要摸一下簡言的胡茬。

簡言卻在這個時候皺了皺眉頭,阿辭一驚,手在半空停住了。但簡言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醒過來。

阿辭的手卻沒再落下去,他將自己身上蓋著的薄毯子輕輕蓋在簡言身上,又默默的看了他很久,眼眶漸漸紅了。

直到天色大亮,阿辭才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簡言是被飯菜香刺激醒的,他睜開眼就往床上看去,發現阿辭已經不在了。頓嚇了一跳,立刻站了起來。身上披著的毯子滑落下來,簡言一愣,撿起毯子才走出卧室去。

阿辭家的客廳不大,簡言一出卧室的門就看到了阿辭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阿辭穿著圍裙,只用了一只左手,居然也毫無阻礙的炒好了一個菜。

裝盤的時候,阿辭總算用到了右手,可裝到一半,端著鍋的左手不知怎么被燙了一下。阿辭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松開了左手,然後又飛快的用右手去端鍋。可是他顯然低估了自己的傷勢,右手臂一軟,那鍋就要掉下去了。

簡言想也沒想,直接沖了過去。

在握住阿辭手的那一刻,簡言就覺得自己可能多此一舉了——按照阿辭對自己的凶狠程度,他拼著燙傷也會把那鍋救起來的,根本不用他出手。

果然,看到忽然沖過來的簡言,阿辭是驚訝中帶著點迷茫的,像是不明白他在激動什么?

簡言握著阿辭的手把鍋放回去,才有些訕訕的說:「身上有傷,干嘛自己動手做飯,我……我去給你買也可以啊。」

「我覺得我做的比較好吃。」阿辭一笑,把簡言推出廚房,「我給你准備了新的洗漱用品,快去洗漱,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簡言心里一盪,阿辭的態度太自然了,好像他們就該這樣相處一樣。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吃同樣的飯菜,像老夫老妻一樣的生活。可是他們明明才認識不久,他雖然很想追阿辭,卻還沒來得及行動。這感覺,太微妙了。

等簡言洗漱完出來,就看到阿辭已經把飯菜都擺上餐桌了。

皮蛋瘦肉粥,兩個炒的素菜,一碟泡菜,每一樣看起來都色香味俱全的樣子。還有一屜蒸籠,隔著蓋子也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東西。

簡言在阿辭對面坐下,有點不自然:「這么豐盛呢?」

阿辭將蒸籠的蓋子揭開,簡言湊過去看,涌起的霧氣瞬間氤氳了他的眼。

「嘗嘗看,合不合你的口味?」阿辭夾了一個包子放在簡言面前的盤子里。

簡言低下頭,咬了一口,又看向阿辭:「灌湯包?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阿辭隔著還未消散的霧氣,沖著簡言笑了一下:「剛好有材料,所以就做了。」

明明已經離家半個月,回來以後就一直在查案子,家里怎么可能剛好有材料?分明是一大早出去買的吧?

簡言心里想著,卻什么都沒問,只是低下頭吃包子,以掩飾微紅的眼眶。

有多久沒在家里吃過這樣的早飯了呢?簡言已經記不清楚了。

父母還在的時候,媽媽也是喜歡這樣早早便起來做一桌子好吃的。可是,自從那件事情之後,簡言就再也沒在家里吃過早飯了。

鄒紅碩唯二會做的飯菜是雞蛋面和亂燉,而簡言唯一會做的就是煮方便面加個雞蛋。

鄒韻長大以後,倒是做的一手好飯菜。但是那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個缺點——愛睡懶覺。她可以花一個下午的時間來做一頓晚飯,但絕不會早半個小時起床做早飯。

簡言心里一時有些心緒難平,吃到嘴里的包子都變了味道。

吃完一個包子,簡言終於咬了咬牙,抬起頭。

「阿辭……」

「師哥……」

兩人對視一眼,又是不約而同。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又對視一眼,終是忍不住一起笑了。

簡言咳嗽一聲:「你想說什么?」

阿辭猶豫了一下,明顯有些生硬的轉開了話題:「昨天晚上,謝謝你照顧我。」

「應該的……昨天是我的問題,沒發現你不舒服。可是,你受傷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呢?」簡言頓了頓,又說,「你現在既然已經是重案組的一員,那就是……我的人了。我,我自然要照顧你的,如果有什么問題,一定要告訴我,明白嗎?」

「好。」阿辭點點頭,又問,「你剛才想說什么?」

我剛才想說,阿辭,我可不可以追你?

簡言看了阿辭一眼,卻沒勇氣了:「我剛才想說,你今天就不要去局里了,在家休息吧。」

「可是……」

「別可是了,這案子原本也和你沒什么關系吧?」簡言打斷他的話。

阿辭頓了一下,默認了。

簡言又說:「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身體更重要,我不想……被人罵虐待下屬。你今天就在家里待著,不舒服的話,記得去醫院,好嗎?等案子有了進展,我第一時間通知你,怎么樣?」

阿辭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吃完飯,簡言攔住阿辭,然後自己去洗了碗。

又叮囑了阿辭在家好好休息,才離開去上班。

到了局里,笑笑他們正聚在一起吃早飯,看到簡言來,便招呼他一起吃。

簡言先看了一眼沈冰念和程子謙,發現這兩人和平時一樣,看不出來很明顯的變化。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口回了笑笑一聲:「謝謝,我吃過了。」

向陽不滿的嘀咕:「不是吧,頭兒,你早餐也吃獨食去了?」

簡言一愣,心里莫名有點甜,阿辭的「獨食」,他當然不願意和旁人分享了。

剛想到這個,笑笑就在旁邊問:「頭兒,怎么今天沒看到阿辭?他不會是酒還沒醒吧?昨天你有沒有把人家送回家去啊?」

簡言還沒揚起的嘴角又垮了下去:「阿辭……病了,今天請假。」

「病了?」笑笑一下子站了起來,「他昨天不還好好的嗎?不會是昨天晚上喝酒……」

簡言掃了一圈,發現大家神色都有點緊張,雖然有點不待見阿辭,可他們怎么也沒到要把阿辭灌出問題來的地步。

「和昨天晚上喝酒沒關系,你們不用擔心。」簡言拍了拍手,看了笑笑一眼,把話題從阿辭身上移開,「我們來討論一下嚴默和米樹的案子吧。」

嚴默和米樹的案子,並沒有太多的信息。當時發現這兩人的屍體後,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引到同一個凶手這件事情上,方向錯了,做的大部分功課都成了無用功。

簡言看著手里的兩份資料猶豫了一下:「向陽,你帶人再去了解一下嚴默的人際關系。阿謙,你和念念再去看看米樹家的現場。木頭,你和我去嚴默家。」

程子謙有點驚訝的看了簡言一眼,他知道米樹是簡言學校教授的兒子,他還以為,簡言一定會先查米樹的案子。沒想到,簡言的重點,還是先放在了嚴默的案子上。

沈冰念今天很沉默,對簡言的安排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這次大概是真的死心了,簡言也松了一口氣。他雖然並不是一個很有紳士風度的人,可也不想為難一個自己的女下屬。

這已經是簡言第三次來嚴默家了,第一次他們很快就離開,第二次他們只顧著找鞋印,也沒發現什么線索。希望這次不會空手而歸。

簡言覺得有點挫敗,他以前對自己的觀察力還是很有自信的。可是在遇到阿辭以後,簡言就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阿辭的觀察力,真的很驚人。

在客廳猶豫了一下,簡言直接去了卧室。雖然嚴默是死在客廳的,可凶手既然把客廳打掃的那么干凈,可能不會留下什么線索了。

嚴默家房子比許溫瑜家大很多,有三個卧室,一個書房。簡言先去的主卧,一眼看過去並沒有什么問題,簡言隨手打開了衣櫃。

衣櫃里的衣服大多是名牌,也收拾的整整齊齊,簡言看了一下,好像也沒什么不對。

可就在他准備關門的時候,忽然頓住了。

嚴默是有老婆的人,可是這衣櫃里,全都是男人的衣服,幾乎沒有一件女裝!

簡言又仔細找了一下,的確是沒有女裝。

這衣櫃很大,並沒有裝滿,應該不是裝不下的問題。

簡言扭頭看了眼床上,有兩個枕頭!

從嚴默老婆離開幾天都不和老公聯系這件事,就可以推測這夫妻倆感情肯定不好。可是,這衣櫃里沒有女裝,床上卻有兩個枕頭,是怎么回事呢?

難道這夫妻倆睡一張床,衣服卻分開放的?

簡言又去了其他兩個卧室,在其中一個卧室的衣櫃里找到了女裝。而這間卧室的床上,只有一個枕頭。

簡言把這件卧室角角落落都找過了,居然真的從床底下找出來一個空空的安眠葯瓶子。

簡言愣了一下,小心的將瓶子用證物袋裝起來。

正要招呼覃木先回市局,電話卻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簡言也沒多想,直接接了。

電話是張教授打來的,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簡隊長,你在哪里?我可不可以見你一面?我有很重要的線索要告訴你。」

簡言忙道:「您在醫院是吧?別著急,我現在就過去見您。」

掛了電話,簡言把那葯瓶遞給覃木:「木頭,你馬上把這個送到法證那邊,我先去見米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