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西游將始(2 / 2)

西游化龍 痣大財疏 2153 字 2020-08-26

龍王問:「怎么了?」

夜叉慌張地道:「臣巡水去到河邊,只聽得兩個漁樵攀話。相別時,言語甚是利害。那漁翁說:長安城里,西門街上,有個賣卦先生,算得最准;他每日送他金尾鯉魚一條,他就袖傳一課,教他百下百著。若依此等算准,卻不將水族盡情打了?何以壯觀水府,何以躍浪翻波,輔助大王威力?」

那龍王聞言,甚為惱怒,金鯉是龍之後裔,這涇河中的金鯉,八成是其祖先的血脈,是他的親族,那買卦的沒天要一金鯉,不是要他涇河龍族滅絕嗎?難怪那漁翁百下百著,有這龍族後裔金鯉在的地方,自然是水族環衛。

他急提了劍,就要上長安城,誅滅這賣卦的。旁邊閃過龍子、龍孫、蝦臣、蟹士、鰣軍師、鱖少卿、鯉太宰,一齊啟奏道:「大王息怒。常言道:『過耳之言,不可聽信。』大王此去,必有雲從,必有雨助,恐驚了長安黎庶,上天見責。大王隱顯莫測,不若變一秀士,到長安城內,訪問一番。果有此輩,容加誅滅不遲;若無此輩,可不是妄害他人也?」

龍王聞奏,怒氣消減,棄了寶劍,也不興雲雨,出得涇河,搖身變成個豐姿英偉,聳壑昂霄,步履端祥,循規蹈矩,語言遵孔孟,禮貌體周文,身穿玉色羅服,頭戴逍遙一字巾的白衣秀士。

涇河龍王上岸後,拽開雲步,不一會便來到長安城西門大街上。只見一簇人,擠擠雜雜,鬧鬧哄哄,內有高談闊論的道:「屬龍的本命,屬虎的相沖。寅辰巳亥,雖稱合局,但只怕的是日犯歲君。」

龍王聞言,情知是那賣卜之處。走上前,分開眾人,望里觀看,只見其內四壁珠璣,滿堂綺綉。寶鴨香無斷,磁瓶水恁清。兩邊羅列王維畫,座上高懸鬼谷形。端溪硯,金煙墨,相襯著霜毫大筆;火珠林,郭璞數,謹對了台政新經。六爻熟諳,八卦精通。能知天地理,善曉鬼神情。一子午安排定,滿腹星辰布列清。真個那未來事,過去事,觀如月鏡;幾家興,幾家敗,鑒若神明。知凶定吉,斷死言生。開談風雨迅,下筆鬼神驚。招牌有字書名姓,神課先生袁守誠。

「哦,涇河龍王這么塊就來了?」陳閑此時正在二樓客房中,發現外間有股濃重的水氣,看窗一看,立即發現了化作白衣秀士的龍王,一眼就看穿了其偽裝,知道其是一條龍,在看前面有個算卦的,立即知道這龍是涇河龍王,這算卦的是袁守城,這擺明是「袁守誠妙算無私曲老龍王拙計犯天條」的戲碼嘛!

「真是有趣,想不到這戲就在自己面前上演,不看看,怎么能行?」陳閑微微一笑,心說這還真是有趣。

「咦,那佛光隱隱,氣勢晦暗難明的是觀音吧?」陳閑眼角余光突然瞥見一個站在人群之外的瘦老頭,不由有些玩味的笑了起來。這瘦老頭,看似弱不禁風,但卻有佛光罩體,讓陳閑都看不出深淺,只覺不凡,如今在長安的佛教徒,又有此修為,除了觀音,還會有誰?

為避免被觀音查覺,陳閑立即將目光移開,轉到涇河龍王與袁守誠處。發現果如劇情中那樣,涇河龍王問袁守誠明日的天象,袁守誠占得「雲迷山頂,霧罩林梢。若占雨澤,准在明朝」,龍王又問何時下雨,雨有幾許,袁答:「明日辰時布雲,巳時發雷,午時下雨,未時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點。」

作為八河都總管,司雨大龍神,第一個接到玉帝司雨天旨的涇河龍王心說自己並未接到下雨旨意,顯然明日無雨,便與袁守誠對賭起來:若袁守誠所占無差,他願意付五十兩黃金;若不准,他便要搗毀袁守誠的門面,將之趕出長安。

對賭過後,涇河龍王信心滿滿的離去,自覺此次對賭,自己贏定了,可以搗毀袁守誠的攤位,讓他再不能算卦,日後也沒人能捕去他的同族。

「呵,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真是可悲!」見涇河龍王眉飛色舞的離去,陳閑搖頭笑笑,關上門後,便靜心修煉起來。

陳閑知道涇河龍王回去後會發生什么事,無非就是和一干龍子龍孫、蝦兵蟹將大肆吹噓自己如何與袁守誠對賭,穩操勝券,明日便能搗毀其卦位,然後大開宴席慶祝,不料金甲神傳來聖旨,玉帝讓他如袁守誠所言一樣布雨,老龍王聽信手下「諫言」,准備改動時辰,克扣雨數而已,沒什么好看的,也沒什么要提醒的。

事情果入劇情發展一般,涇河龍王翌日,點札風伯、雷公、雲童、電母,直至長安城九霄空上。他挨到那巳時方布雲,午時發雷,未時落雨,申時雨止,卻只得三尺零四十點:改了旨意一個時辰,克扣了三寸八點雨熟。

雨後涇河龍王發放眾將班師,他又按落雲頭,還變作白衣秀士,到那西門里大街上,撞入袁守誠卦鋪,不容分說,就開始打砸,店中的一切,都被其砸了個稀巴爛。

袁守誠老神在在地坐在椅上,毫無懼色,涇河龍王又輪起門板便要打,同時口中罵道:「這妄言禍福的妖人,擅惑眾心的潑漢!你卦又不靈,言又狂謬!說今日下雨的時辰、點數俱不相對,你還危然高坐,趁早去,饒你死罪!」

袁守誠面色不變,仰面朝天冷笑道:「我不怕!我不怕!我無死罪,只怕你倒有個死罪哩!別人好瞞,只是難瞞我也。我認得你,你不是秀士,乃是涇河龍王。你違了玉帝敕旨,改了時辰,克了點數,犯了天條。你在那『剮龍台』上,恐難免一刀,你還在此罵我?」

涇河龍王被袁守誠一說,方始醒悟,只駭得心驚膽戰,毛骨悚然。他急丟了門板,整衣伏禮,向先生跪下道:「先生休怪。前言戲之耳,豈知弄假成真,果然違犯天條,奈何?望先生救我一救!不然,我死也不放你。」

袁守誠幾乎不加思索,好似早已准備好了一樣道:「我救你不得,只是指條生路與你投生便了。」

涇河龍王連忙叩首道:「願求指教。」

袁守誠高深莫測地道:「你明日午時三刻,該赴人曹官魏征處聽斬。你果要性命,須當急急去告當今唐太宗皇帝方好。那魏征是唐王駕下的丞相,若是討他個人情,方保無事。」

涇河龍王聞言,拜辭袁守誠後,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其時雨消雲散,夕陽正紅。煙凝山紫,倦鳥歸林;霧籠渡頭,雁宿眭沙。

「這涇河龍王待會可能就要去求李世民了,要不將他攔下,改改劇情?」陳閑托著下巴思索起來。

天慢慢黑了,銀河現現,燈火光暗。風裊爐煙,月移花影,不覺深沉,夜已至半。

一陣風吹過,陳閑的身影突然消散,無影無蹤,去向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