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幕(2 / 2)

「我不去!我不去!」林香遠臉色劇變,「賤婊子又瞎又賤,回去會凍死會凍死……」

紫玫心如刀絞,強忍著眼淚,柔聲道:「嫂嫂,你想回家也可以。」

林香遠像被蛇咬了一般,瘋狂地叫道:「我爹會用大棍子捅死賤婊子,會把賤婊子淹死、燒死……」

紫玫知道嫂嫂出身書香世家,以她現在的模樣,林伯伯縱然不被氣死,也會把這個玷垢家聲的女兒活活打死。

艷鳳在一旁暗自冷笑,這個天真的賤貨,以為她們離開星月湖,還能跟從前一樣嗎?

紫玫無助地看著師父,忽然想出一條辦法,「嫂嫂,你可以跟師父、師姐們一起住啊。沒有別人,只有師父、風師姐、紀師姐。」

林香遠冷靜下來,想了一會兒,臉上終於露出笑意。

手邊沒有利劍,一時無法將林香遠解救出來。艷鳳便將整塊鑄鐵連里面的女子一並提起,離開寢宮。

「等一下,」紫玫喊住艷鳳,「我想見見娘。師父,跟我一起好嗎?」

蕭佛奴身上的麝香淡了許多,流產後的虛弱使她昏昏入睡,對有人進來毫無知覺。

紫玫幫母親蓋好被子,然後坐在榻旁,一根一根理好母親玉臉上散亂的發絲。

良久,紫玫輕聲道:「師父,在徒兒眼里,你跟我娘是一樣的。我綉了兩幅像,讓晴晴每天看,從小我就對她說:世上最善良的是觀音菩薩,最俠義的是祖師婆婆。」

艷鳳目光閃閃地望著紫玫,沒有作聲。

紫玫抬起臻首,展顏一笑,「徒兒一生一世都走不了了。不過能讓師父和師姐離開,徒兒還是很開心。」

她理了理衣衫,跪在艷鳳身前,認真地磕了三個頭,然後說道:「師父,徒兒求你一件事。」

艷鳳望著曾經是自己最心愛的徒弟,心內百感交集,終於點了點頭。

紫玫咬了咬嘴唇,「師父走後,徒兒也不願再活了。但還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師父,求你把晴晴一起帶走!」她急切地說:「如果盤查太嚴,你安頓了師姐之後再來接她也行。無論如何要帶晴晴離開這里,把她撫養成人,讓她替她娘報答您的恩情。」

紫玫的聲音哽咽起來,無論處境如何險惡,她都不曾尋死以圖解脫。她曾經幻想過與慕容龍和睦相處,不再徒勞地抗爭。只要護得親人平安,自己的榮辱羞恥,她都不在乎了。然而昨日母親所受的遭遇,卻徹底打碎了紫玫的幻想。娘已經被他毀了,難道自己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像娘、像自己一樣,一步一步陷入深淵嗎?

如果晴晴能跟師父離開這個可詛咒的家,她就沒有任何牽掛。至於受盡凌虐的娘親,這樣活著還不如與自己一同去死。一切都該結束了。

艷鳳沉默移時,「一會兒讓晴晴跟我走。」

熱辣辣的液體濕潤了紫玫的眼睛,她深深磕下頭,感激師父的承諾。當她再抬起頭,艷鳳已經離開。

紫玫無力地跪在榻側,頭埋在母親懷里,肩膀不住抽動。女兒是她心頭最軟的一塊肉,但這時卻不得不割舍。她並不肯定師父是否會善待晴晴,只好對自己說:無論女兒身在何處,都比留在她爹爹身邊要好。而且,說不定離開星月湖之後,師父就會變回原來的雪峰神尼。

她握住蕭佛奴柔軟的手掌,淚如泉涌,「娘,我再也見不到女兒了……我的心好疼……」

圓桌上放了五副碗筷,銀碟玉盞精美非凡,擺放得整整齊齊,旁邊還放了一壺香茗。

不用神兵利器,根本無法破開澆鑄而成的鐵塊,艷鳳吩咐白玉鸝去取玄天劍。

「師父,我們真得能走嗎?」取出肛洞里的小蛇後,林香遠迫不及待地問道。

艷鳳扔開死蛇,半晌才冷冷道:「別傻了。江湖已經沒有我們容身之所。」

林香遠神色略一黯然,接著又煥發出期待的光芒,「不,不用去江湖。徒兒跟師父、風師姐、紀師妹在鄉下找間房子……養些小雞、小鴨、小羊……就我們四個人……關上門,坐在院子里聊天……曬太陽……」

艷鳳似乎也被她的描述打動,許久沒有作聲。最後她長嘆一聲,用衣袖擦去徒兒臉上的淚水,「傻孩子,踏出宮門的那一刻,就是我們師徒喪命的時候。」

林香遠驚愕地抬起頭,情不自禁地睜開失明的雙眼。

「她是要殺我們滅口呢。」艷鳳道:「等皇上登基,她就是正宮娘娘。自然要想盡辦法掩蓋兄妹亂倫、母女同事一夫的丑事…誰讓我們知道得太多了呢。」

「那她為什么要騙我們?」林香遠有些不相信,如果小師妹要殺她們幾個,根本不需要這樣演戲,難道自己能反抗嗎?

「她想殺的是我。」艷鳳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