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天有人來晉見娘娘呢。」紀眉嫵一邊梳理著紫玫的秀發,一邊說道。
「我?誰來見我?」紫玫詫異地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娘娘的頭發真漂亮,能照出人影呢。」紀眉嫵贊道。
紫玫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一個很久沒見過的人來。難道會是他?他來干什么?
「乖乖的,不要亂動,被客人看到就不好了。」紀眉嫵怕師姐再受折磨,來了客人也不敢把風晚華牽出去,只好把她藏在屏風後面。
剛吃罷早餐,客人便來了。
來者一男一女,都是紫玫熟悉的故人。
「紫玫姐姐,你還是那么漂亮啊。這樣子安安靜靜坐著,好像一幅畫呢。」
多年不見,怯懦嬌弱的沮渠明蘭,已經變成一個口角刻薄的少婦。她滿臉嘲弄地打量著紫玫,似乎很開心她現在的慘狀。明蘭已經離開香月樓,此刻身上的羅裳換成了緇衣,眉枝如畫,宛然是個嬌俏的小尼姑。
紫玫的目光卻停在另一個人身上。從小他就對自己百般照料,噓寒呵暖,唯恐自己受了一點委屈--最後卻是他設下圈套,將自己置於萬劫不復的死地。
「為什么?」
沮渠展揚朗然一笑,「識時務者為俊傑,貧僧不過是個識時務的大和尚罷了。」
「……什么時候開始的?」
「第一次遇到霍長老,不才就拜在神教門下,充當走卒,入大孚靈鷲寺為僧。蒙皇上恩典,如今貧僧已是敕封法師,總領天下僧侶。」
紫玫慘然一笑,「這么早……我那次去清涼山,原來是自投羅網。」
「肏!」沮渠展揚身披袈裟,胸前掛著佛珠,他原本身長玉立,相貌堂堂,看上去十足是個有道高僧,沒想到張口卻是這樣的臟話,「那次我剛接到飛鴿傳書,沒料到你會跑到千里之外的清涼山,更沒想到你會來得這么快,只好用暗號通知陳舵主,說你來了。」
「敲木魚?」紫玫對他當日的一舉一動都銘記於心。只不過她以為展揚是恨她污了佛門清凈之地,要趕她走,現在才知道他是給星月湖通風報信。
「沒錯!」展揚恨恨道:「你這一來,害得我們好苦。陳舵主說我傳訊太晚,有意縱你逃亡,結果明蘭被送到北疆軍中!」
紫玫呆了一下,喃喃道:「原來是我的錯。」她回頭瞧向明蘭,眼光不由一跳。
明蘭小腹高高挺起,圓滾滾的腹球幾乎與她一般大。
明蘭翹起下巴,抱住哥哥的手臂,膩聲道:「人家的肚子是哥哥弄大的呢……」
紫玫怔怔道:「你們是嫡親兄妹啊。」
明蘭撇了撇嘴,「那又怎么樣?」
「這是亂倫……」紫玫虛弱地說:「這樣不好……」
「哦?」明蘭無辜地眨著眼睛,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紫玫鼓脹的腹球,「你的肚子是誰弄大的?」
紫玫心頭酸疼,眼淚撲撲擻擻落了下來。自己已經給親生哥哥產下一個女兒,如今又懷胎待產,有何面目去指責別人。
沮渠展揚攬住妹妹臃腫的腰身,微笑道:「我們現在很開心--沒有什么比這樣更幸福的了。」
看著展揚臉上的笑容,紫玫霎時明白了一切,過去自己竟沒能察覺這一點。無論是小時候惹他大怒,還是在武陵時拒絕自己,一直到他陰險的圈套,其實都是因為一個理由:他愛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親妹妹,沮渠明蘭。
「你對妹妹真好……」
「是。我殺了姓陳的,為神教拚命做事,又釣了你這條大魚,這才把妹妹贖了回來。」沮渠展揚憐愛地撫摸著妹妹的小腹,「要不了多久,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就出生了。明蘭還要給我生第二個、第三個……」
同樣的大腹便便,心境卻有著天壤之別,是不是自己太痴了呢?
「賤貨!」明蘭突然惡狠狠罵道:「都是你!害死我爹我娘!」
「不是!」紫玫一驚,旋即咬緊紅唇,抗聲道:「我親手殺了霍狂焰,就是為了給伯父伯母報仇……他們不是我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