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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風雲將起(二)
【三更合一】
魏長澤闖盪久了,遇見的人都是一探便知深淺的修煉者,都識趣的很,這樣無知無畏的普通人讓他頗有些不耐煩,只是道「在,等他出來。」
話音剛落,院外又來了數人,男男女女的走了進來。
魏長澤長嘆了一口氣,心里說了聲國罵。
那男人一見,便有了氣勢,「你還不讓開?」
魏長澤正欲說話,身後的門忽然打開。
邵日宛俯視著眾人道:「當真是許久不見了。」
那男人看到果然是他,道:「你可算回來了,你是不知道這個家都亂成了什么樣子了。」
邵日宛掃了一眼眾人的神色,淡淡地道:「大抵能看得出來。」
邵夫人從他的身後走出,「邵齊,慎言。」
一個女人走了上來,「姐姐,這便是日宛么?」說著拉了拉身邊的少年道,「快叫哥哥。」
那男孩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躬身道:「哥哥好。」
邵夫人冷眼看著,「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邵日宛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息事,點頭道:「給大家添麻煩了,我既回來了便會負責到底,大家寬心吧。」
邵齊道:「如何寬心?這一家子的命都懸著,你叫我們如何寬心?」
「那就懸著,」邵日宛平淡道,「你自己隨意。」
那女人道:「你莫要生氣,老爺這些日子生死未卜,我們都有些急了。」
「我爹並不是生死未卜,」邵日宛道,「那人說的清楚,給了五天的時間,我爹還活著,怎么就成了生死未卜?」
那女人哽了一下,「我是……一下說錯了。」
邵日宛道:「還有兩日的時間,再不濟我還能一命換一命,怎么也輪不著諸位,大家還是先請回吧,若是不踏實,盡可搬出去住兩日,待風頭過去再回來。」
他已經將話都堵死,就是不想聽這些人再墨跡了。
邵齊道:「你待要如何?那人本領通天,一旦毀了約又該如何?」
邵日宛睨著他道:「表兄,本領通天並不是這么隨意用的,你既未見過什么世面就不要這么評說了。」
邵齊讓他堵得臉一紅,不說話了。
魏長澤有些好笑的看著邵日宛這幅肆意的姿態,覺得當真好看,盡管知道他其實也是在硬撐門面,兩日之後並沒有他口中所說那樣簡單。
幾人正僵持著,趙老伯卻回來了,氣喘道:「少爺,人找著了!」
魏長澤翻身站起來道:「在哪?」
趙老伯正要引著他去見,誰知黃明功已經自己跑了進來,單腿屈膝跪在魏長澤面前道:「仙君。」
黃明功長了一臉橫肉,方方正正的臉盤子卻剃了個禿頭,看著著實有些不倫不類。
魏長澤道:「站起來好好說話。」
院中不明所以的人著實詫了一下,於他們而言這樣的武修都該是橫行無忌的,卻跪在了魏長澤的身前。
邵日宛看了一眼眾人,「既然沒別的事了,就散了吧。」說著沖魏長澤使了個眼色,直接轉身出了院子,再也不理身後這些人。
魏長澤沖邵夫人點了點頭,與黃明功一起跟著走了出去。
天色已經全黑下來,空盪盪地邵府倒是安靜了很多,大多的房間都是暗著的,只是在側園的那處屋里亮著燭光。
黃明功道:「諸位兄弟最遲明日也到了,多半今天半夜到,此事禍從藏名山出,藏名山諸位兄弟自然萬死不辭。」
魏長澤和邵日宛已經懶得再去給他說其實不關他們什么事了,就算常青不說,吳峰早晚也能打聽到邵家的地址。
邵日宛道:「那就拼一把吧。」
魏長澤突然問道:「你將『朗月』帶來了?」
黃明功愣了,「帶來了,怎么了。」
魏長澤道:「或許……還有一條路可走。」
邵日宛便以為他是再要用一次刀魂的威力,「能成么?吳峰又不是它殺主仇人。」
黃明功卻明白了他要干什么,頓時瞪大眼看著他。
魏長澤不動聲色的沖他使了個眼色,回道:「不,用妖刀。」
邵日宛有些不明白,「什么妖刀?」
黃明功臉色幾變,勉強維持住了鎮靜,「是煉化刀魂。」
魏長澤道:「這種帶煞的刀魂已經沒治了,極難再次認主……不過,你願意么?」
「那是自然……」黃明功道,「這自然沒問題。」
邵日宛莫名道:「怎么煉化?我怎么沒聽你說過。」
魏長澤:「拿妖血來練,有些邪行,中原一般不這樣,在塞外挺流行的,時尚呢。」
邵日宛:「……」
黃明功卻一直沒說什么話。
魏長澤拍案道:「那就這么定了吧,明天去捉妖,今晚便先這樣。」
三人定了個時間便散了,臨走時,黃明功看了一眼魏長澤,兩人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更晚些的時候,趙老伯過來了,說是奉了夫人的命給魏長澤和黃明功收拾出了房間。
兩人在邵府自然不可能那么招搖,人多嘴雜不說,也不必透這個底,因此這晚便各自分房睡了。
夜半,屋外傳來了兩聲不知名的鳥叫,魏長澤睜開眼,披上衣服推門走了出去。
黃明功等在牆角,上前一步焦急道:「您當真要如此嗎?」
「這樣穩妥一些,」魏長澤道,「我並沒把握。」
「可是妖刀噬主啊!」黃明功急道,「固然能解一時之困,卻後患無窮啊!」
魏長澤道:「我數次突破時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險也撐了過來,若是讓我來,或許沒什么問題。」
他心意已決,黃明功自知多說無用,只能道,「這樣的邪器,您當真能煉出來?」
黃明功知道這事也不過是口耳相傳,並未真的見過。
「不清楚,」魏長澤隨意道,「試試吧。」
黃明功:「……」
魏長澤也並不是完全不清楚,他並沒有全騙邵日宛,至少塞外用妖刀的確實不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一向膽大,把這些看的極為隨性。
清晨的第一束陽光射向大地,平涼連山上迎來了三個道士。
邵日宛這還是頭一回學以致用,竟然稍微有些小緊張。
黃明功周遭看了一個遍,「我來時便已經見了這里妖氣極重,也算個它們的風水寶地。」
「這……」邵日宛猶豫了一下,「是不是不太好,它們也沒惹事。」
魏長澤道:「你吃肉時問過豬惹了什么禍事了么?」
邵日宛:「……滾。」
「放輕松,」魏長澤隨意甩了兩下長劍,「就是些會說話的畜牲。」
這是很沒人性的話了,邵日宛自覺他這話不對,卻十分意外地、且發自內心地覺得說這話的魏長澤十分帥氣。
三人行至半山腰便已經感到了氣氛的不同,窸窸窣窣地好像被數只眼睛一齊盯住。
世人都有點不成文的規矩,道士不登無孽妖門,這是不需說的。
魏長澤朗聲道:「出來。」
他說這話時,周圍的枯草雜林很明顯地晃動了下,卻並沒有什么異象。
魏長澤道:「出來個管事的。」
邵日宛道:「你認真點吧行么。」
黃明功側身站好輕聲道:「小心。」說時遲那時快,一只白虎驟然從枯草叢中跳了出來,張著血盆大口撲向了三人!
黃明功長刀亮出,爆喝一聲直沖它而去,那猛虎狠狠地甩頭避開,呼嘯聲炸在耳邊,邵日宛竟有些眩暈,他心道不好,自知是中了招,趕緊集中精神搖了搖頭,引出長劍,飛身挑向了那白虎的大口。
那白虎一看不好對付,喉嚨里發出低聲的警告聲,慢慢地伏著脖子向後退了一步。
這確實算是很好對付的妖物了,魏長澤隨手劃出一張符紙,口中輕念道:「污孽阻清,天道蒙塵,五世存雜,囚道困心,諸天四十九神君,急急如律令!」
那符紙驟然射向了猛虎的額頭,只見它的身形幾度變化,一張似人非人的臉與一張虎面不斷交替,那妖氣橫沖而來,最終一陣哀嚎震天,符紙匯入了它的腦袋里,轟然倒地,昏厥過去。
魏長澤道:「行了。」
黃明功上前踢了兩腳,雙手握住長刀刀柄,驟然使力劈向了白虎的腦袋上。
邵日宛皺了皺眉頭,看著他直接用手在那老虎的腦袋里翻找,半天,掏出了一顆金色的圓球。
他手上鮮血淋漓,還沾著些不知名的白色物體。
魏長澤給他科普道:「妖丹,咱們就要這個,妖是可以吸人精血的,但是人不行,可是有了妖丹就不一樣了。」
邵日宛問道:「你要給刀魂喂妖丹?」
魏長澤應了一聲,「聰明。」
邵日宛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當真這么簡單?」
魏長澤撒起慌來那叫一個從容,「自然,只不過這秘法難得,他們不知道罷了。」
邵日宛詢問一般地看了黃明功一眼。
後者點頭道:「對。」
具體妖刀要怎么練,只有魏長澤自己能琢磨去,回到府中他便關上了房門,只放了一口青銅大鼎和朱砂黃紙一大沓子。
黃明功坐在門前的台階上等著,邵日宛走了過來,一撩衣擺坐在了他的旁邊。
兩人沉默了片刻,邵日宛開口道:「我回去查了查妖刀的事。」
黃明功驚了一下,強自鎮定道:「怎么了?」
邵日宛道:「你跟我說實話吧,我不生氣。」
黃明功道:「真沒什么說的啊,您擔心什么呢?」
邵日宛看了一眼他,眼中的審視意味頗濃,黃明功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幅神情,強撐道,「唉,您不信我還不信魏道長嗎?」
邵日宛嗤笑了一聲,「就是因為是他我才不信。」
魏長澤是個什么人他再清楚不過了,滿嘴跑火車沒個正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十分的事情到了他嘴里也只有兩分,是說什么也不能信的。
兩人正說著,門外忽然一陣騷動,原來是藏名山的數眾已經趕來,各個拿著武器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活像是一群地痞一般。
李庚上來便道:「怎么樣了?」
黃明功看了一眼眾人,「怎么就來了這么幾個?」
左右不超過十人,倒是都是些能拿得出手的。
邵日宛搶道,「我讓的,藏名山上不能連個人也不留,來幾個就行了。」
黃明功沒說什么,但臉色不太好看。
一個男人一掄流星錘道:「沒事,我們也夠他喝一壺了!」
這自然是大話,武夫的不服氣的大話。
邵日宛心里沒有這么樂觀,吳峰也不是傻的,恐怕不能就讓他們這么輕易地拿捏著,天極門上那江寧一讓那么多的金丹期大家險些喪命,他們加在一起恐怕也比不過天極門當日的陣仗。
背後的屋子里毫無預兆的發出一聲巨響,好像是爆炸一般的聲音,窗子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邵日宛楞了一下,馬上轉身道:「怎么了?」
李庚問道:「這是干什么呢?」
邵日宛走上前喊道:「魏長澤?!」
里面半天沒有動靜。
邵日宛等了一會便等不下去,直接便要把門踹開被黃明功攔住道,「萬萬不可,煉器步步謹慎,生人勿近,這是大忌諱啊!」
邵日宛道:「他不說話也是因為忌諱?」
並沒有這個說法,黃明功一時哽住了。
邵日宛見此便掙開了他的手,一腳便要踹上去,就在這時魏長澤終於說話了,「我沒事。」
邵日宛問道:「你受傷了?」
「沒,」魏長澤在里面道,「嚇了一跳,沒反應過來。」
眾人:「……」
屋里很快就有沒有了動靜,邵日宛自己是沒什么關系,卻不好讓這數人陪著自己等在門口,正好邵夫人這時也聽了音訊趕了過來,招呼著這些人去大堂里做了一桌的吃食。
邵日宛便只好去盡地主之誼,大略商議了商議明日的計劃,也沒什么頭緒,給他們安排了住處之後已經到了下午,他心里總覺得惴惴,還是又回了魏長澤煉器的房前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