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2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64 字 2020-08-29

四十五萬錢數額巨大,不能當真不聞不問,杜三省斟酌了半響,道:「現在周英兒畏罪逃逸,去向不知,我會如實上報郡府,發出捉拿榜文,嚴令縣內各薔夫、里正、父老詳加查探。你且回去等候,若有消息,我會派人告於你知曉。」

方綉娘猶豫了下,終是無法釋懷,鼓起勇氣問道:「那,宅子歸……歸誰所有?」

杜三省好氣又好笑,道:「宅子自然是這位徐郎君的,你們沒有紅契,房契和地契也驗過是假的,就不要妄想了。若是能拿住周英兒,追回被騙錢財,官府一文不取,自會全部還給你們。」

事已至此,方綉娘也無話可說,杜三省沒有讓她補繳佐稅,已經是法外開恩,要是再胡攪蠻纏,惹得官府不盡心去緝拿周英兒,恐怕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等方綉娘惆悵離開,徐佑誇道:「縣尉審理明白,見事清楚,恩威並重,不管高叔田,還是方綉娘,都對縣尉心服口服,不愧是多年的刑名,在下佩服。」

「郎君過譽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杜三省笑的很開心,但轉念一想,斂住笑容,眼中透著憂色,道:「周英兒怕是很難抓到,這樣做只能先穩住方綉娘,拖上個月,讓她冷靜冷靜。要是膽敢再來縣衙無理取鬧,哼,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徐佑算不上君子,也不是聖人,雖同情方綉娘的遭遇,卻也不會讓出靜苑給她,歸根結底,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想占便宜,就得做好吃虧的准備。

「周英兒曾以五十萬錢誘我私下交易,若我上當,加上蘇家的四十五萬錢,將近百萬之巨。他游走閭里,物價高低悉斷於手,應該不是缺錢的人,突然行騙,必定發生了重大的變故。」徐佑低聲道:「周英兒雖然不是士族,做牙儈也被人瞧不起,但畢竟是個不錯的營生,比起耕田種地靠天吃飯要輕松多了。到底什么緣故,讓他這么決絕的拋棄錢塘的一切,冒著風險,遠走他鄉?我看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欠錢,要么是生了重病,之前觀他的氣色,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杜三省若有所思,道:「你是說……」

「能在短時間內欠下這么多錢,除了賭債,我想不到別的了!」

杜三省騰的站起,道:「我這就派人去查!」他是錢塘縣尉,治下有多少賭場,誰人負責,誰人放債,誰人收賬,無不一清二楚。

又過了一個時辰,高叔田押了回來,在他家中只搜到了十萬錢,並沒有多余的錢財。原來這家伙也是個游手好閑的孬貨,平時不種地不經商,手里有錢就揮霍干凈,這次剛到手了十五萬,才幾天工夫,就花去了五萬錢,比敗家子還要敗家子。

不過這樣也就洗脫了他跟周英兒合謀的嫌疑,最多算是抬高房價,糊弄了自家叔叔,但他叔叔已經遠去了廣州,民不告官不究,罰沒了多賺的十萬錢,還給了徐佑,杖十下以儆效尤。

接著派去查賭場的人也回來了,果不其然,周英兒半年前迷上了博戲,開始小賭,繼而一押就是萬錢,六個月下來,不僅輸光了積蓄,還欠了賭場三十多萬錢的債,三日後就是最後的期限。

徐佑和杜三省對看一眼,同時猜到了周英兒的動機。眼瞅著期限已到,錢還沒有著落,周英兒不想得罪那些開賭場的游俠兒,也得罪不起,只好橫下心鋌而走險,將徐佑、方綉娘、高叔田都玩弄於鼓掌之間,騙了五十五萬錢,然後帶著妻兒消失不見。

這個人,是個人才!

膽大,心細,果斷,演技也好,至少徐佑跟他接觸了幾次,愣是沒看出破綻,要不是走了邪路,在錢塘混個中等生活水平還是可以的。

辭別杜三省,從縣衙出來,左彣和何濡都在門外等候,徐佑笑道:「怎么,還怕我被抓起來不成?」

何濡調侃道:「那個倒不怕,杜三省討好你還來不及。我是怕你見了美人一沖動,把好好的宅子拱手相讓!」

「哦,哪里有美人?我怎么沒看到?」

「方綉娘雖然年紀大了些,但勉強也稱得上美人一個,你故作不知,莫非心里有鬼?」

徐佑指著他,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虧你還是個和尚,難道不懂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我看方綉娘,只看到一具皮囊,你卻只留意色相,並且隔了這半日,我都忘了她的容貌,你還念念不忘,究竟是誰心中有鬼?」

何濡忽的一震,目視徐佑,眸子里綻放著駭人的光華,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七郎,此語出自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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