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真是我小祖宗(1 / 2)

忙碌的秋收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在每一個有太陽的日子把谷子挑出去攤開曝曬。

栓子在月底和李繼祖一塊兒往縣城去讀書了,這樣重要的事情,李寶根特特跟主家請了一天假回來,又借了雲蘿家的牛車,親自送他們到縣城。

同樣考中了秀才的鄭文傑原本也應該一塊兒去的,不過聽說李氏正在給他說親,他還要再等幾天才去縣學。

關於鄭文傑說親的事情,鄭豐谷和劉氏身為叔叔嬸嬸,自然是既好奇又關心的,忍不住多問了幾句,卻不知李氏給找的是什么人家的姑娘,遮遮掩掩的連親叔親嬸都瞞著,好像生怕誰會跟她搶似的。

鄭豐谷去老屋那邊給二老問安的時候隨口問了兩句,得知竟然連老爹老娘都不是很清楚,只說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他想著卻總覺得這事兒玄乎乎的,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就索性撇開不管了。

本來,大哥家里的事,他也一向是插不上嘴的,只需備好禮,到日子了過來坐席喝喜酒便成。

後來還是來食肆買吃食的一個作坊小管事突然跟鄭豐谷道喜,說鎮上都傳遍了,他家大侄兒正在跟余家的四小姐說親,這往後,他家跟鎮上的余家也是親戚了。

鄭豐谷聽了後心里只有茫然,面上笑呵呵的應付過去了,回頭卻皺起了眉頭,背著幾個孩子跟劉氏嘀咕了兩句,好幾天都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

大戶人家看上鄭文傑倒是沒什么稀奇的,別看白水村一個村子里就有那么幾個秀才,但這畢竟是特例,放眼整個慶安鎮,年紀輕輕就考中秀才的其實還真不多,加上尚未娶妻,有大戶人家願意把女兒許配給他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李氏先前的反應,這樣好的事,她為啥要遮遮掩掩的?

鄭豐谷在閑操心,雲蘿在秋收後也閑了下來,於是就想到她娘吩咐過的事情,決定去作坊找王大管事打聽打聽。

其實自從有了那個心思之後,這些天劉氏就一直在明里暗里的觀察癩子家的那兩個兒子,只是兄弟兩都是儉省的,早晚都幾乎不會出現在食肆里,收割稻谷又才短短的幾個早晨,看著是都挺好的,但究竟如何還是要繼續打探。

婚姻大事關系著一輩子的幸福,再是著急出嫁也不能隨隨便便打發了。

這天半上午,劉氏正坐在大木盆前刷碗,聽到雲蘿說要去作坊找王大管事,兩只眼睛一下子就都亮了,飛快的掃一眼在食肆那一頭擦桌子的劉月琴,然後壓低了聲音囑咐道:「那你快去,不著急回來,把事情都打聽得仔細一些。勤不勤快,會不會吃苦,平時與人和不和善,干活有沒有偷奸耍滑、爭強好勝的,品性咋樣,都要問清楚。」

這么瑣碎的嗎?

雲蘿不禁覺得,這好像有點為難她,便提議道:「要不,娘你跟我一起去?」

劉氏頓時拘謹瑟縮了回去,「這……這還是不用了吧?往日也沒咋跟大管事說過話,你跟他比較熟。」

雲蘿:「……你覺得我能打聽清楚你想要知道的這所有事情?」

劉氏不禁默然,想到小閨女的性子,她真是一點信心也沒有。

把濕漉漉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忐忑的說道:「要不,讓你爹和你一塊兒去?」

雲蘿微微睜大了眼,「爹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他是能做這種事的人嗎?」

劉氏「呃」了一聲,雙手又緊張的在圍裙上搓了搓,小心的提出了一個小意見:「要不還是等午飯後再去吧?現在正是剛上工忙碌的時候,大管事應該也沒那工夫招呼我們吧?」

慫得太快,雲蘿都習慣了,點頭答應下來,然後轉身幫鄭豐谷把放門口蒸饅頭用的爐子抬進屋里靠著牆邊擺放好。

其實她一個人就能輕松的把它們搬進去,可惜不管鄭豐谷和劉氏,還是雲萱和文彬,都不許她做這樣的重活,似乎這么多年了,他們仍是沒有習慣她的天生神力,總覺得她還小,又是個嬌嬌嫩嫩的姑娘家,過度使用力氣是會傷身的。

雲蘿無奈又覺溫暖,漸漸的也就會在他們面前刻意的收斂力氣,不做會嚇到他們的事情。

她的力氣究竟有多大,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畢竟從來沒有一個能讓她盡情施展的機會,她又不是那種閑著無聊就會去拔拔小樹苗測試下力氣的性子。

午飯後,劉氏跟鄭豐谷說了一聲,就跟雲蘿去了作坊。

作坊里也正是午飯時間,王大管事剛吃過午飯,剔著牙在賬房里跟幾個賬房管事聊天,「太痛快了!真不愧是我大彧的鎮山神將,哪怕只剩一人也能打得西夷賊子屁滾尿流!」

雲蘿剛走到門外,聽到這話不由得腳步一頓,然後就聽見另一個聲音說道:「是啊是啊,這是多少年沒有過的大勝仗呀?瑞王爺戰死有十多年了吧?沒了他老人家鎮守,那些蠻夷賊子日日盯著我大彧這塊肥肉,擾得西北邊境的百姓苦不堪言吶!」

又有人說:「聽說現在的瑞王爺還只是個少年人?」

大管事嘆了一聲:「景王一族有太多兒郎死在了戰場上,人丁單薄,現在就只剩下小王爺一個男丁了。」

「哎呦!這可真是……」

大管事又說:「我也是前些年有幸隨老太爺去了一趟京城,在茶館酒樓里聽了那么幾耳朵,多的也不曉得。不過小王爺不虧是景氏後人,一出馬就把十幾年來屢戰不勝的西夷給打敗了,斬西夷王,還活捉了西夷的兩位王子!」

西北大勝的消息終於連慶安鎮這樣遠離京城的小地方都赫赫揚揚的流傳了開來。

劉氏有些懵,悄悄的問雲蘿:「這是哪里打勝仗了?」

對於半輩子都蝸居在小村子里,最遠也只到過慶安鎮,從沒有經歷過戰亂的劉氏來說,這些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事情離她太遠了,聽得迷迷糊糊、懵懵懂懂,除了有那么點好奇之外,並沒有更多的興趣。

關心這些,還不如多關心關心田里的庄稼,食肆的收益,還有她那都快要成了老大難的妹妹的婚事。

雲蘿點點頭,多的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釋,況且,她知道的也並沒比她多多少啊。

揚聲朝賬房門內喊了一聲:「大管事。」

聊天聲一頓,屋里的幾人轉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劉氏和雲蘿,王大管事有些詫異的看了眼劉氏,然後走到門口先和她打了聲招呼,然後問雲蘿,「蘿姑娘,你咋這個時候過來了?是有啥事嗎?」

王大管事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稀稀拉拉的花白頭發,頜下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臉膛暗黃,瘦瘦小小還佝僂著背,除了穿的比庄稼漢子好一些之外,甚不起眼,卻是總管這個作坊的大管事,聽說年輕時候還在金家老太爺身邊的親信管事。

雲蘿轉頭看劉氏,王大管事也當即心領神會的又問劉氏,「劉妹子可是稀客,是有啥需要幫忙的?」

一邊問著,一邊將兩人引到了空曠的清凈地方。

劉氏拘束的在腹前交握著手,支吾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說道:「想向大管事打聽個人。」

「哦?不知是誰?」

大管事的態度溫和,讓劉氏也逐漸放開了些,「認真算起來,也是鄭家人,只是祖上的血緣已十分遙遠,往常也沒啥交情,現在人在作坊里做工,就想來問大管事打聽一下。」

「妹子盡管問,老朽定知無不言。」

「是村西頭癩子家的二郎和三郎,大名似乎是叫……」

劉氏還在想,王大管事倒是先把人給對上了,「這個我曉得,是鄭貴和鄭永兩兄弟吧?」

「對對對,是叫這個名兒!」

王大管事行商大半輩子,是個多精明的人啊,事情在腦子里一轉就把劉氏的目的給猜透了,但還是多問了一句,帶著一點點試探,「前幾日在食肆里見到了來妹子家里做客的妹妹,倒是個實在的姑娘,不曉得說人家了沒有?」

劉氏赧然一笑,「您是聰明人,一猜就猜到了我過來的目的。」

王大管事摸著山羊胡子,笑眯眯的說道:「這是大喜事吶,我可得好好想想,該咋跟妹子說,只不知妹子是中意兄弟中的哪一個?」

「這……」她猶豫了下,道,「不怕大管事笑話,我也正為難,還沒想好呢。」

「明白明白,你家妹妹的年紀在那兒擺著,和鄭永倒是正合適,不過哥哥鄭貴也尚未娶親,總不好越過兄長先給弟弟說媳婦。」王大管事甚是善解人意,又摸著胡子想了想,說,「要我說,這兩個後生都是好的,勤勞肯吃苦,眼里也有活,和伙計們都處得不錯,以前是家里窮給耽擱了,不過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鄭貴有二十五了吧?跟你家妹子相差的也不是很大,而且他性子沉穩,兄弟兩有啥事一般都是他做主,鄭永的脾氣相對急一些,但勁頭足,干啥都利索。」

劉氏聽著,若有所思。

王大管事笑眯眯的摸著胡子,「如果妹子有意,不如由老朽出面來說合?」

劉氏驚喜道:「這咋好意思麻煩您?」

大管事「哈哈」大笑,「不麻煩不麻煩,左右我老頭子整天待在作坊里也沒啥忙活的,給小年輕們牽個線、做個媒也是一樁積德的大好事。」

劉氏越發的放松了下來,一放松下來,話就忍不住的多了,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把鄭貴和鄭永兄弟兩打聽了解了一番,最後帶著滿腦子的喜悅和糾結告辭回家。

就如王大管事所說的,兩個都是好後生,一個年紀雖大了些,但性子沉穩更可靠,一個歲數相當,脾氣雖有些急但也不是啥毛病,想選誰做妹婿,就看劉氏更中意哪個了。

雲蘿看她回了家後還一直糾著眉滿臉的搖擺不定,就提醒了她一句:「你不如問問小姨自己的心意?」

一語驚醒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