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賣身抵債(2 / 2)

她可知道自家兩個孫子平時都是跟嘟嘟一塊兒玩耍的,偷鵝的事情八成也少不了他們的份。

管教孩子的事情等回去關起門來再做也不遲,現在可不能由著陳二婆子把「心狠」的名聲落到幾個孩子的頭上。

而聽寶生媳婦這么一說,旁邊原本看熱鬧的人也又有人幫腔道:「別說孩子了,就是大人也受不了被你家的黑鵝叨上一口。我上次從那邊路過,也沒留神防備,可不就被叨了一下嘛,腿上的烏青過了半個月都沒消下去」

陳二婆子被噎了兩下,心里又氣又苦。

要說這事吧,她家還真不十分占理,要怪都怪她大兒子,說啥養鵝比養雞掙錢,城里的有錢人就愛吃這些稀罕的東西。可自從家里養了那幾只鵝,這兩年來,她在村里的人緣都差了好多。

可若是要她舍了這些鵝吧,又十分舍不得,一只鵝能值好幾百個大錢呢!

此時有人看到了從河灘上回來的那幾個孩子,就說道:「孩子們這不是回來了嘛,先問問到底是咋回事。」

鄭嘟嘟見躲不過去了,倒是主動的站了出來,說道:「對,大黑鵝就是被我們吃了!」

這承認的速度快得瑾兒想攔都攔不住。

陳二婆子被氣得臉一青,旁邊卻有人搶在了她前面開口問道:「你們干啥把大黑鵝給吃了?」

「它欺負我們呢。」鄭嘟嘟皺著眉頭一臉氣憤,說道,「它來咬我們,還把屎沾到了我們的衣裳上面,害得回來被娘打了一頓。」

劉氏:「……」我打你是因為你滿身鵝屎嗎?明明是因為你們跑去水塘邊上玩耍!

懵懂的站在旁邊的鄭小虎忽然被瑾兒從背後一推,推到了鄭嘟嘟的身邊。

鄭嘟嘟看到他,頓時又想起一件事,也沒先打個招呼就直接將鄭小虎的褂子往上一掀,露出了他的小肚子。

此時天色尚明,落日的余輝灑落下來,到處都金燦燦的,小肚子常年不見陽光,自然就格外的雪白,在陽光下似乎也在發著光。

然而在那雪白上面,靠著右腰的位置,卻出現了一大塊紫紅色的烏青。

鄭嘟嘟指著那個烏青氣憤的說道:「這就是被那只大黑鵝咬的,小虎哭得可厲害了!」

他昨天哄了好久都沒有把小虎哄好,當哥哥真是太難了!

村民們看著鄭小虎雪白肚皮上的大片烏青,就算這不是自家孩子也不禁心疼得「哎呦」了一聲。

此時銀娃拉著他哥哥也著急的說道:「哥哥,哥哥也被……也被咬了!」

說著還要去扯他的褲子,嚇得金娃連忙拉緊褲腰,漲紅著臉低斥道:「撒手,撒手!」

銀娃咬著手指滿臉無辜,不明白他哥哥為啥不讓人看。

寶生媳婦一拍大腿,沖著陳二婆子說道:「我說我家金娃屁股蛋上的一大塊烏青是咋回事呢,昨晚上給他洗澡的時候就看見了,問他,他還不說,原來也是被你家的大黑鵝給咬的!」

陳二婆子抽著嘴角又氣又惱,明明是她家的大黑鵝被這些小子給偷走吃了,現在事情卻被反過來成了她家的不是?

鄭豐谷這時站了出來,跟陳二婆子說:「陳二嬸,你家的鵝被這幾個小子禍禍了確實是他們不對,你看這樣行不行,你說個數,我把錢賠給你。」

陳二婆子抖著嘴不說話。

這個她不好說呀,說多了讓鄉親們覺得她沾人便宜,說少了自己又舍不得。

幾百個大錢呢!

鄭豐谷回頭跟劉氏低聲商量了下,又跟陳二婆子說:「我也不曉得這鵝都是賣的啥價錢,您看,三百文夠不夠?」

陳二婆子連忙擺手說道:「不不,不用這么多,二……二百文就差不多了。」

這個數她真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她家的大黑鵝體型龐大,至少有十五六斤重,拿到酒樓集市上去賣,絕對能賣三百文以上。

可她能咋辦呢?都是些不懂事的孩子,還被她家的黑鵝給咬傷了,先前他們家里的大人也沒來找她要說法,現在有二百文,好歹沒有血本無歸。

雖然她原先是想要留著大黑鵝做種的。

劉氏從屋里數拿出了兩串銅錢遞給陳二婆子,又賠笑著說道:「孩子不懂事,天天調皮搗蛋的,讓您老費心了。」

「孩子不都這樣?也是我家大黑太凶了。」

事情就此算是圓滿解決,當然,這是外面的事。

人群散去,食肆的生意回歸正軌,鄭嘟嘟和小伙伴們告別之後就挨挨蹭蹭的進了食肆,小心的喊一聲:「爹,娘。」

出乎意料,鄭豐谷和劉氏都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要繼續責備的意思。

鄭嘟嘟愣了愣,心里卻越發的忐忑了,轉頭就去找姐姐們,「二姐,三姐。」

三姐在刻著個什么東西,頭也沒抬,二姐笑著點了下他的腦門,說了句:「你可真是越來越皮了,年紀小小的,膽兒卻那么大,啥事都敢做。」

給了點陽光,鄭嘟嘟頓時就燦爛了起來,笑嘻嘻的扭著身子鑽進了二姐的懷里。

瑾兒看著那摟在一起的姐弟兩,忽然把臉撇向外面,輕輕的冷哼了一聲。

頭頂忽然被敲了一下,他猛的回頭就看到雲蘿站在他身後,正垂眸平靜的看著他。

他的表情在瞬間轉換了模式,低頭對著手指輕聲說道:「姐姐,我以後不敢跟著胡鬧了,那賠出去的錢,我會還給阿叔阿嬸的。」

既羞愧又內疚,似乎真的深深反省了這次的錯誤。

雲蘿沒跟他爭論這件事的對錯,也沒拆穿他的小心思和小把戲,而是說:「不用你還錢,正好家里缺一個洗碗洗盤子的伙計,你和嘟嘟以後就在這里洗盤子,每天算你們十文錢,什么時候把錢補上了,什么時候才能停下來。」

小公子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還能這樣?

鄭嘟嘟在三姐走過去的時候就豎起了小耳朵,此時就開心的說道:「好啊好啊,以後我和小哥哥一起洗盤子!」

蠢蛋!

瑾兒嘴角一抽,臉上天真的表情都快要維持不住了,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一人每天十文錢?」

「不,是你們兩個人每天十文錢。」

鄭嘟嘟扳著手指算半天沒有算出來,問道:「那要洗多少天?」

「二十天。」

「好!」一個月是三十天,那不是連一個月都不到嗎?

雲蘿緊跟著又加了一句:「不能摔壞盤子,每弄壞一個都要從你們的工錢里扣除。」

「三姐放心,不會噠!」洗盤子而已,咋會弄壞呢?

他在雲萱的懷里扭了扭,又扭了扭,到後來忍不住伸手往身上抓了幾下,皺著小眉頭說道:「二姐,好癢呀,幫我撓撓。」

雲萱沒太在意,只問他要撓哪里。

他伸著兩只手直往身上撓,指甲與布料摩擦,發出「咔呲咔呲」的聲音,扭著身子似乎哪哪都癢得難受,沒一會兒,把臉都給憋紅了。

雲萱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忙抓住他的兩只手怕他不知輕重的把自己的皮給撓破了,一邊隔著衣服給他輕撓,一邊問道:「這是咋了?是不是又到處亂鑽沾了啥毒氣?」

毒氣是此地的一個大概說法,人往林子里、草叢中,或是別的地方鑽上一圈,身上沾了些能讓人皮膚過敏的東西導致身上長疙瘩或發紅發癢,都被稱為是沾了毒氣。

然而,雲萱越給他輕撓,他越是難受,很快就哭唧唧的喊起了疼。

雲萱皺著眉頭把他的小衣襟往外一扒,頓時被露出來的那些細小紅痕給驚住了,「這是咋回事?」

衣服被扒開,鄭嘟嘟一下子像是松了口氣,然後就扯著身上的衣裳一個勁的往下拉扯,「脫了,都脫了,好癢,好疼!」

雲萱以為是衣服里面有什么東西,現在天兒也不冷,就迅速的把他脫得光溜溜的,呈現在眼前的就是一個渾身紅痕的小胖子,原本雪白的皮膚上,布滿著一道道也不知是咋弄出來的紅色劃痕,觸目驚心。

雲蘿看得眉頭一跳,忽然轉身把瑾兒也從頭扒了個干凈。

瑾兒的身上沒有鄭嘟嘟那么嚴重,但也出現了不少類似的劃痕,還顏色深深淺淺的,有些是前幾天就有的,但更多的卻是新鮮出現的。

明明這兩天已經不會被衣裳磨出傷痕來了。

鄭豐谷和劉氏被驚動過來,看到兩個孩子身上的紅痕,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是沾了啥東西,這么毒?

雲蘿握著瑾兒的手給他把脈,依然沒有任何異樣,轉頭又給嘟嘟把脈,卻從他的脈象中探出了一點不對勁。

她神色有些沉凝,看著他們問道:「你們今天都吃了些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