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我娘是病嬌(1 / 2)

「廢物!」伴隨著瓷器砸在地上的碎裂聲,有人扭曲了臉,「人都已經大張旗鼓的進了京城,你現在還告訴我你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避過了你們那么多的耳目,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如何出現在京城附近的?」

損失了那么多人手,結果想要對付的那兩個人卻安然無恙,直到他們突然到了京城之後才算是終於找到蹤影。

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旁邊似是幕僚的人物出聲安撫道:「事已至此,大人現在惱怒也無用處。衛小侯爺天資聰慧,又是被衡陽長公主和衛老夫人精心教養大的,頗有當年衛侯的風采,隨著他年紀漸長確實是越發的不好對付了,現在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順利的一路避過了我們的眼線。不過,那位大小姐自幼失散,是在鄉下庄戶人家里長大的,年紀也不過才將將十二,沒見過什么世面,如今乍然換了身份又來到京城這個富貴地,想必心里忐忑得很。」

「先生的意思是,從衛淺的身上下手?」

「衛小侯爺如今長大了越發的不好對付,但是一個鄉下長大的豆蔻丫頭能有多難對付?哦,聽說衛大小姐頗有祖上遺風,從小就有一把子好力氣。」

這話與其說是在誇獎雲蘿,更多的卻是嘲笑。

一個高門貴女,不通詩書、不知禮儀,憑著一身蠻力混跡於貴女圈中,不過是白白的惹人笑話罷了。

此時正在談論雲蘿的可不僅僅只有這一家,另一座高門府邸之中,也有人在仔細思量,並與身邊的人說著:「從衛家和衡陽長公主最近的行事來看,想必很是看重這位失而復得的掌上明珠,如今人雖已平安到達京城,卻不知有多少雙眼睛要盯上她呢。」

「父親以為,那些人對付不了長公主和小侯爺,就會從這位大小姐的身上入手?」

「在鄉下長大的,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可不正是個再顯眼不過的軟肋嗎。衛漓能一路護她安然到京城,可未必能替她擋下之後的所有明槍暗箭。」

「還有景家呢,瑞王昨日出城打獵,回來時抓了一伙據說是山賊土匪,卻不送去刑部衙門,而是全都被關進了長公主府的地牢里,也不知具體是哪一方人馬倒了血霉。」

「哼!黃毛小子,真以為打了場勝仗就能在朝堂上橫著走了?」

他還真就能橫著走。

一場勝仗讓景玥徹底掌控了西北的三十多萬大軍,最富庶的江南有衛老夫人鎮守,外人根本就插不進去手,而京畿的禁衛軍一半掌在聖上手里,還有一半在衡陽長公主的手上。

如今的朝廷已經不是十多年前的那個混亂朝廷了,聖上也不再是當年初登基時的那個惶惶然懵懂小孩。

景王府的繼承人已經長成,衛家的繼承人也逐漸的讓人啃咬不動,而他們一心簇擁在聖上周圍,聖上的江山就穩了一半。

在這般情況下,雲蘿這個突然出現的弱點真是格外招眼,讓人蠢蠢欲動。

雲蘿對於她成為了許多人眼里的弱點還沒有切身的體會,她現在面對著從宮里匆匆回來的衡陽長公主,看到這位與她想象中有不小出入的親娘,忍不住的有一點點發呆。

沒人跟她說過,這位一路扶持著幼弟登基,至今仍掌控著京畿半數禁衛軍,手段狠戾讓無數人膽寒的長公主殿下竟是個病嬌!

在宮中聽聞兒子女兒突然到京了,衡陽長公主當時就放下正在與皇上商議的事情,急匆匆出宮趕回了家。

雲蘿剛從浴室里出來,迎面就被她摟進了懷里,「淺兒,娘終於見到你了。」

「淺兒」這個稱呼讓雲蘿略微愣了一下,隨之反應過來她在衛氏族譜上寫的是「衛淺」這個名字。

她在浴室時已經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也知道這個懷抱有些清涼的正是她母親衡陽長公主,雖覺得不自在,但並沒有過多的躲避和推拒,還伸手反抱了一下,「母親。」

這一抱她又覺得母親的身體甚是纖細,幾乎一身的骨頭。

而聽她喊一聲母親,衡陽長公主越發的紅了眼眶,摟著她便不肯撒手,「淺兒,淺兒,娘找得你好苦,等得你好苦,咳咳!」

她忽然捂嘴連聲咳嗽了起來,眉兒彎彎、眸中含水,肌膚細膩光滑卻帶著不正常的蒼白,又因為劇烈的咳嗽而生出兩片紅雲,櫻桃小嘴唇色淺淡,端的是柔弱無力、嬌不勝衣。

衛漓見狀連忙上前扶著她將她勸說到旁邊榻上,而懷抱雖松開了,她的手卻依然緊緊的抓著雲蘿,似乎一松手雲蘿就會消失似的。

雲蘿不得不跟著一起坐在了榻上,身體快過思維的將指尖搭在母親的手腕上。

唔,這破敗的身子。

衡陽長公主的身體確實不怎么好,沒有大病,可小病一樣能折磨人,尤其她的底子都壞了,身上還有未去凈的余毒,且不止一種。

她輕輕拂開雲蘿的手又反手抓住,懶洋洋沒什么力氣的倚靠著軟墊,輕聲說道:「我們母女久別重逢,就不要被這種小事掃了興致吧。」

她顯然知道雲蘿會醫,且醫術精湛,但顯然也並不想在這個母女團聚的大好時刻說這種掃興的話題。

雲蘿不由沉默了下,然後點頭,「好。」

衡陽長公主便拉著她細細的詢問起了過去十二年在鄉下的生活,即便這種事情她早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得知,說一句比雲蘿這個當事人都要了解也不為過,但她還是想要再親口問問。

每每想到她原本應該金尊玉貴嬌養長大的女兒卻因為有些人的惡毒心思流落民間,受盡了苦楚,她就恨不得把那些人碎屍萬段!

雲蘿懟起人來言辭犀利,但說起自身的故事卻相當簡練,也沒覺得在鄉下的十二年就是受苦。

起初幾年稍微難捱了些,到後來能填飽肚子自己養活自己,就沒什么能限制她的了。

但即便如此,衡陽長公主依然聽得十分認真,眼淚也是一把一把的往下掉,很快就把眼睛都給哭腫了。

雲蘿看著被丫鬟收下去的又一條被眼淚沾濕的帕子,回答起話來越發的簡潔只挑著好話來說了。

她這位母親,竟是個水做的。

水做的長公主哭累了也舍不得松手,拉住雲蘿要陪著一起睡,她還是個需要女兒寵愛的小公主呢!

這一睡就睡到了黑夜降臨,需要寵愛的小公主從沉睡中醒來,坐起身就著簾外昏暗的燈光看向身旁還在睡覺的雲蘿,忍不住伸手愛憐的摸摸她的手,摸摸她的臉,最後還俯身在雲蘿臉上親了兩下,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然後她悄悄的下床到了外間。

雲蘿在她離開後睜開眼,伸手摸了摸剛才被親的地方,嘴角有些僵硬,然後轉個身繼續睡覺。

隱約的能聽見外間丫鬟們給長公主梳妝打扮的聲音,還有長公主輕聲的叮囑,「小姐一路奔波甚是辛苦,不可吵醒了她。讓廚房里多備些吃食,等小姐醒來後就立刻送上。」

「是。」

昏暗中,雲蘿的目光似乎輕輕的閃了一下,然後完全的合上眼睛,呼吸逐漸舒緩。

她確實有些累了,一路奔波,尤其是最近的連續三天在小驢車上顛簸,雖走的是寬敞官道,但依然顛得她渾身的骨頭都松散了。

想念橡膠輪胎,想念水泥柏油大馬路。

長公主穿戴妥當,又悄悄進來看了一眼後才喜滋滋的轉身出門,穿過廊檐花園一路到了長公主府,陰森的地牢之中被關著昨日剛送來的「山賊土匪」,才不過一天的時間,卻幾乎所有人都萎靡成了另一個模樣。

一個似乎領頭模樣的人被單獨拖出來扔到地上,他抬頭就看到了坐在太師椅上正低頭把玩著一根長針的衡陽長公主。

兩邊牆上的火把燃燒得很是旺盛,但依然照不亮這個陰譎的空間,反而越發投影出無數扭曲的陰影。這些陰影隨著火焰的搖曳而變形扭曲,也投影到了衡陽長公主的身上,映得她脈脈含情的水眸都似乎燃起了兩團幽幽鬼火。

「還是不肯說嗎?究竟是誰派你們設伏要截殺我的兒女?」她蹙著眉頭幽幽的說道,「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左右逃不出那么幾個人,臨死之際難免會多蹦幾下以為自己還有得救,其實過不了多久,就算沒有任何證據,我也能把他們活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