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滅口(1 / 2)

當日下午,雲蘿就帶著錢傳榮直奔京城,而錢家的其余人卻仍被關在柴房里,所有的哭訴求饒都被她當成了耳旁風,無動於衷。

「這一家人的後續,妹妹心里可有章程?」回京途中,衛漓好奇的問道。

雲蘿想了下,問道:「按律令,該當何罪?」

「故意毀壞農田庄稼原本就是重罪,背主之奴若是送交官府至少判流放,不過遇上這樣的奴才很少會有人真的送去官府,大都私下里自己就解決了。以錢傳榮如今的罪過,杖斃都是便宜了他,他的家人知情不報甚至還刻意隱瞞試圖糊弄主子,也死不足惜。」

「太嚴厲了。」雲蘿不甚贊同,「難得做一世人,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就要他們的性命?如今大彧的疆土遼闊,朝廷都在鼓勵百姓多生孩子,他們活到如今的歲數也是花費許多,一頓打死了豈不白白浪費?倒不如讓他們留著有用之身干點有意義的事。」

小侯爺都要被感動到了,沒想到他家妹妹看著冷冷清清的,卻是個這么善良大度的姑娘!

可是人生在世,又處在他們的這個位置,太善良了反而容易吃虧被人欺負。

不過這種事情應該緩緩的跟妹妹說,免得過猶不及她受不住,

於是斟酌一下,他問道:「那妹妹想要如何處置他們?」

雲蘿不知道這一會兒的時間里她兄長的腦子轉了多少彎,想了多少東西,聞言便毫不猶豫的說道:「聽說各地的礦場都極缺人,送他們去挖礦如何?不行的話就送到苦寒之地去開荒,多開出一畝地就能給國庫多添一份稅糧,相信他們也很快就會明白,十米上等地的糧食究竟有多珍貴。」

衛漓驟然一默,又在心里幽幽嘆息了一聲:為了保住錢傳榮一家的幾條小命,為了教導他們改過自新,妹妹也真是煞費苦心!

太善良了!

景玥側頭說道:「不如送去西北?西北地廣人稀,多的是荒地等著人去開墾,又有我的人看著他們,保證他們想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雲蘿欣然應允,「好,事情了結後我就請舅舅把他們流放到西北去!」

錢傳榮被侍衛帶著跟在後面,聽到被風吹進耳朵里的話,聽得瑟瑟發抖、面無人色。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這跟說好的,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馮府坐落在東城的成戍坊,說是個三進的宅邸,但目測只有三間的寬度,住一家四口帶著十來個下人綽綽有余,但若是幾代人一起住,就捉襟見肘了。

可就是這么個窄小的三進院,放在地段偏僻的成戍坊,也需要好幾百兩銀子才能買得到。

雲蘿翻身下馬,錢傳榮也被扔到了地上,被侍衛押著問道:「看清楚了,你說的馮府可是這個地方?」

錢傳榮還驚懼於剛才路上聽到的話,此時的神情就有些慌措和不太肯合作,盯著眼前的馮府大門目光閃爍,「我……我記不清了。」

雲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但如果你刻意求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錢傳榮頓時激靈道:「就是這里,就是這里沒錯!」

「你沒記錯?」

「沒有,不會記錯的,我上個月就是躲在那棵桂花樹後看到馮大人回家!」

順著他的指示轉頭看了眼讓那棵桂花樹,也不知這桂花樹生長了多少年,足有合圍粗,在後面藏個人藏不嚴實,但若不仔細看的話,也未必能發現得了。

雲蘿轉頭看了眼景玥,不等開口,他便好像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帶著他的幾個人悄然離開,繞到了馮府後門的巷道。

羅橋上前去拍門,衛漓有些驚訝的問道:「就這么直接登門嗎?」

雲蘿目光略深,「哥哥,我現在是一個被寵壞的,不懂規矩,行事莽撞的小孩子。」

衛漓一噎,但他是個很聰明的人,轉眼就把事情捋清楚,也大概的把握了他待會兒應該如何表現。

兄妹兩說話的這個時候,馮府的大門被敲開了,門房看到門外的陣仗後嚇了一跳,小心忐忑的問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小人好進去與我家老爺太太通稟。」

羅橋轉頭看了眼雲蘿,見郡主沒有要直接闖入進去的意思,便說道:「我家主子乃是鎮南侯和安寧郡主,今日特來拜訪馮大人。」

門房更嚇得手中門閂都差點落了地,他家大人只是個五品的郎中,聽著好像比縣太爺還要高兩級,但放在皇城腳下,真真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官,如何竟招來了侯爺和郡主的登門拜訪?

反應過來,他忙道了一聲稍等,就轉身飛也似的跑了。

今天正是休沐日,大人也在府中未曾出門會友。

並沒有等多久,一個年將而立的男子就從馮府內急匆匆的奔了出來。

一身藏青色的居家綢衫,腳踩軟底布鞋,一邊走還在一邊伸手飛快的整理著鬢角一縷隨風飄盪的發絲,也不知怎么從發髻里跑了出來。

他面白無須,相貌清俊,快步走來揚起一片袍角,宛若踏風而行。

倒是個難得的好樣貌,還有著少年人沒有的成熟風度。

看到雲蘿與景玥的時候,他目光一頓,然後作揖道:「下官拜見侯爺,拜見安寧郡主,不知二位駕到,有失遠迎。」

衛漓拱手回禮,「是我們冒然登門,若有失禮之處還請馮大人見諒。」

馮大人連道「不敢」,然後在前引路將人領進了府中,遲疑的問道:「小侯爺和郡主今日登門,不知有何吩咐?」

問這話的時候,他不由轉頭打量了被侍衛押在後面的錢傳榮一眼,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押著個人上門來可不像是什么好事,但這人是誰,又為何竟押到了他的府上?

雲蘿見他在打量錢傳榮,便問道:「馮大人認識身後的這個奴才嗎?」

他愣了下,然後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會兒,搖頭說道:「此人眼生得很,下官並不曾見過,不知郡主何出此言?」

雲蘿神情淡然,雙眼卻始終在觀察著他的反應,說道:「他是我一個庄子里庄頭的孫子,昨日午後在庄子里放了把火,燒壞了十畝地的玉米,審問後他吐口說是受到了貴府公子小姐的唆使才會做下那等事。」

馮大人頓時被驚得瞪圓了眼,眼珠都幾乎要從眼眶里脫出,一下子把他之前身上的沉穩端正破壞得一干二凈。

額頭也在瞬間冒出一層汗水,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拱著手把腰彎成了九十度,說道:「郡主容稟,下官的一雙兒女大的才八歲,小女兒更是不過虛三歲而已,連路都走不穩當,如何做得出唆使他人放火之事?況且,玉米事關百姓生計,下官也是貧寒出身,最是知曉對百姓來說什么最重要,上個月下官還收到了從家鄉來的一封家書,在鄉下的父母詢問下官,傳說中荒地上都能種植的高產糧食是否屬實,要到何處去購買種子。下官也盼著十一月郡主的種子鋪開門,想要買兩斤種子寄回家鄉。」

他說得情真意切,讓人看不出絲毫說假話的痕跡。

雲蘿眼眸微眯,便不客氣的說道:「可我家這奴才說,當日誆騙他的分明是一對年紀更大的兄妹,妹妹大概十四五歲,兄長在二十左右,借他喝醉時使計把他給套了進去,還說他若敢把庄子里的玉米地給燒了,那兄長就會把妹妹嫁給他。」

話雖說得含糊,但馮大人能年紀輕輕就從什么都沒有的寒門學子爬到五品吏部郎中,就必然是個聰明人,細想一想就大概的明白過來所謂使計是使的什么計,不禁面色扭曲了一瞬,然後試探著問道:「那對兄妹與他說,他們是下官府中的公子小姐?」

「不止如此,他還親眼看到他們進了大人的府上。」

「什么?」又是一道晴天霹靂當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