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州聚鐵誤錯鑄(四)(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12 字 2020-08-30

在他看來,嵬名家的人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從太祖繼遷開始,就是每況愈下,景宗元昊雖是自立稱帝,但在仁多零丁眼中,為政手段卻比他的父親太宗德明差的太遠。從遼國、到吐蕃、再到宋國,周圍鄰居全都打了一遍,弄得四面皆敵,還把從祖父、父親手上承繼下來的財富都消耗一空,空得了一個皇帝稱號,連死因都是個笑話,搶了兒媳,被兒子削掉鼻子失血過多而死。如此可笑,讓他們這些臣子都抬不起頭來。

走在宮掖之中,仁多零丁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座宮殿中走上多少次。

眼下就得看這一次能不能撐下去了,如果靈州不保,仁多零丁絕不會讓仁多家跟嵬名家同生共死。

在大夏陳王、樞密使的身份之前,他更是仁多家的族長。對於黨項人來說,家族才是一切。至於自稱鮮卑拓跋氏後人、死活都要攀個富親戚的嵬名家,他仁多零丁管他們去死!

……………………

仲春時節,東京城中梧桐、楊柳等落葉樹上的新葉,已是一片濃綠。往城外去踏青的游人也慢慢稀落了下來。再過上兩個月,差不多就到了富貴人家去城外別業避暑的時候。

最後一批出征的京營禁軍也在父母妻兒的送別下,雄糾糾氣昂昂的開赴陝西前線。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很難以想像,即將上陣的軍隊能士氣高昂到每一個士兵都是昂首闊步。在韓岡的印象中,即便常年在血水中打滾的驕悍老卒,在上陣前都會變得比平時有些異樣。

韓岡在京城任官的時間,加起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他看清楚京營禁軍的實際水准。他們的實際戰力和表現出來的自信,完全不成比例。

在趙頊強令種諤回師的整件事中,京營禁軍上下肯定也是出了一把力。本來就是為了撈取功勞而上陣的他們,誰敢干擾到他們的計劃,就是不死不休的結果。

韓岡已經無心去管鄜延路的那點破事。強令種諤回師,加深了各路將帥之間的隔閡。這一下子爭搶功勞的戲碼給拉到了明面上來了。以為將種諤拉回來,就能殺住爭功之風,這完全是一廂情願。眼下種諤多半連配屬到他麾下的七個將三萬余京營禁軍都別想控制住了。

他現在只希望上了戰場之後,京營禁軍還能保持一半爭功的氣勢,這樣至少不會拖西軍的後腳。

韓岡現在在群牧司中大部分的事務都屬於戰前的預備,隨著季節從初春一步步向暮春走去,他手上的工作也變得輕松了許多。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都能放在他自己的私事上。而且周南也快要生產了,而素心在隔了六年之後,也終究又有了喜。這讓韓岡的心情也變得好了不少。

不過他的家中,有人比他更關懷如今的時事。

韓岡在書房中檢查著一塊新磨的凸透鏡片。透明明亮的晶體將透鏡對面的書架扭曲了外形送入了韓岡的眼中。雖然是一名不出名的新匠師,但手藝以至勝過了老工匠。韓岡估計換上這枚鏡片之後,能將他的顯微鏡的放大倍數增加到一百倍。

不過要配合這片鏡片,現有的顯微鏡卻得重新制造一遍外框。韓岡正想著要怎么設想,王舜臣卻突然跑來擾人清靜,「三哥,王中正到京城了。」

「我知道。」韓岡將鏡片小心的放進一個填滿了棉花的小盒子里,轉過身來指了指放在牆角的一張圓凳,示意王舜臣坐下說話。

「三哥,要不要去見他一面?」王舜臣坐下來後,試探的問著。

「他是帶御器械,又是御葯院都知,又久在京外,這些天肯定會進宮侍奉天子。而且多少只眼睛盯著他。」韓岡搖搖頭,「我私底下不好與他有聯系。」

王舜臣皺起了眉頭,韓岡不去,有許多事怎么跟王中正協調好。

「我不能見他,不代表你不能見。」韓岡笑道,「你跟王中正又是熟識,想起復走他的門路,倒也說得過去。」

「這……」王舜臣猶豫了一下,抓耳撓腮的道:「沒說好的事,貿貿然上門,方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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