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何與君王分重輕(17)(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846 字 2020-08-30

向皇後牽著趙佣的手,跟在抬著趙頊的肩輿之後,從側門進入前殿。

她從崇政殿趕過來,並沒有耽誤了經筵開啟的時間。

雖然不知道丈夫為什么突然之間要重開經筵,可向皇後至少知道,官家絕不會是突然想讀書了。

趙頊被扶上御座,向皇後也在一側屏風後坐下。御座的另一側,趙佣也落座,坐得端端正正。

王安石、韓岡、程顥,連同三館成員,分左右立於殿下。

看到韓岡與王安石隔著殿中央分列東西,再看看下面的其他臣僚,向皇後臉色一沉,這果然是圍剿。

回頭怒視了丈夫一眼,怎么就有這么深的成見。一看到韓岡,就如臨大敵。要不是當初有韓岡挺身而出,現在坐在集英殿中的,就是那個裝瘋賣傻的趙顥了。

向皇後滿腹怨言,群臣這時候已經禮畢,在宋用臣的主持下,王、韓、程三人又謝恩落座。

經筵上,侍講並不賜座,王安石當年初入經筵,曾經上表要求天子確立侍講官坐而論道的資格,不過趙頊同意之後,他再上經筵,卻多還是站著。

有此故事,之後的其他侍講上經筵,同樣都是站著為天子開講,久了,趙頊也不再賜座。今天的集英殿上,則是又破例了。

韓岡大大方方的坐下來,等著皇帝的開場戲。

宋用臣又站上前台,手上拿著一卷綾紙,照著念道:「夫儒者,通天地人之理,明古今治亂之源……」

韓岡乍聽,感覺上就頗像是聆聽聖旨的味道。仁宗說過的話,鼓勵文治,只是不如真宗的勸學詩流行。

他用余光瞅了瞅御座上用來固定天子身體的靠墊,趙頊口不能言,長篇大論也只能用手指寫出來,倒是辛苦他了。

宋用臣絮絮念著:「……道術為百家裂,聖教為俗學弊……」

韓岡眼皮跳了一下,對面一下投過來十幾道的目光。差不多都是要看他的笑話。

聽到兩句,在列的哪能還不明白天子想說什么?趙頊這是避開了直接議論韓岡昨天的課程,改而在經術上做文章。而且還是主張『一道德』,不然就不會有『道術為百家裂』一句了。

趙頊手腳不便,用指尖蘸著墨水所寫的開場白很短,不過十幾句話。抑揚頓挫的念過一通之後,宋用臣就代天子點起了王安石,「王卿作《三經新義》,訓釋經義,發明聖人作經大旨。布教化於九州,卿之功也。」

王安石連忙起身,顫聲道:「臣有陛下,方得一展羽翼。」

「韓卿。十年間,外定四夷,內撫萬姓。生民幼子多賴卿家得全。善莫大焉。」

趙頊這不能是稱贊,韓岡能站在這里,不是因為他有出將入相的才干。幾句話只擦了格物致知的邊。韓岡卻渾若不覺,也起身行禮:「臣得陛下簡拔於草莽,不敢不用心於王事。」

「程卿之正,朕早已知之。論事不論人,程卿之後再無一御史有此德量。」

程顥同樣起身拜謝。他看著若無其事,不過下面的呂大臨臉色不好看。天子對新學可謂是一往情深。這不是拉偏架了,提都不提兩家學問,根本不讓韓岡和程顥有發揮的余地。

「三位卿家各有勝擅,故朕禮聘入資善堂中講學。只是三位卿家在道理上各持一端。太子年幼,無所適從。『惟精惟一』,道不純,則心難正。士庶心不正,一家之禍。卿大夫心不正,朝堂州邑之禍。天子心不正,天下之禍。不知諸卿可有良策以教朕?」

這是誰弄出的問題?韓岡倒想問問趙官家,把自己和王安石、程顥一並招入資善堂,究竟是集英殿上的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