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欲雨還晴咨明輔(34)(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13 字 2020-08-30

金悌不是第一次來到東京城,也不是第一次見識大宋皇城的富麗堂皇。

但每次進入大宋京城,都會不禁要感嘆大宋的富庶與皇宮的宏偉。

恨不能生中國。這樣的想法,多年來無論是在國中還是在大宋,人前背後,金悌都不止一次感嘆出口。

但他是高麗宰相。

因為出使大宋有功,數年間從民部侍郎升到宰相的位置上。君上如此深恩,豈能不粉身報之?

身邊的副使柳洪,正局促不安。他也不是第一次來大宋了,但作為求援使者的身份還是第一次。

遼國來勢洶洶,而高麗國中的情況他們更是一清二楚,能夠抵擋多久都是一個疑問。

在前來東京城的一路上,柳洪甚至心志動搖到想要就此在大宋久居。

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

宋國不是避風港,逃到了這里就可以安心久住。沒有背後的大高麗國,他們就什么也不是。原本將他們這些高麗國信使視為上賓的大宋,對他們也不會再當一回事。大宋的禮遇,來自於遼國的壓力,希望高麗能夠牽制遼國,如果做不到,那么大宋也只會將他們視如敝屣。

必須要求來宋國的相助,保住他們的大高麗國。

金悌縱使是化外之民,也讀過中國的經史。朝堂上苦苦哀求,表示忠義的確是一個方法,史書上也的確有過成功的例子。

但面對大宋的太上皇後,金悌卻知道不能這么做。剛剛擊敗了遼國,這樣的國家有足夠的實力幫助高麗,可領導這個國家的太上皇後,卻必然英明神武遠勝前代君臣,豈是靠苦苦哀求就會出兵於遼國交戰?

明主可以理奪,不能情求。只是該怎么說才好,金悌還是難有一個穩妥的說詞。

心中煩躁,金悌坐立不安,起身就在等待覲見的垂拱殿東閣中打著轉。

引導金悌、柳洪兩人的禮官見了就皺眉:「金大使,還請安心少待。很快就到覲見的時候了。」

金悌停住腳,苦嘆著:「鄙國國勢危殆,盼上國如赤子盼父母,如何能安心稍待?」

「太上皇後有旨,宣高麗國使金悌、柳洪上殿覲見。」

來自門外的通傳,打斷了禮官接下來的話,金悌慌忙和柳洪一起捧起了國書,小心的走進了垂拱殿中。

新登基的天子端坐在正前方,小小的身子被寬大的御座映襯得更為瘦小,方才六歲的新帝,現在也只是一個擺設。而御座的側後處,垂了一道簾幕,真正掌控皇宋威權的太上皇後便在那里。

金悌進門後也只敢稍稍一瞥,便立刻低下了頭。謙卑的聽從禮官的指派,行禮,至書,問候,然後聆聽聖訓。

「卿家遠來辛苦,高麗國事堪憂,吾早已知之。北虜前日入寇中國,西至大漠,東至海,萬里無處不烽煙。子民罹難無數,幸得群臣得力,三軍用命,將北虜逐出。高麗為皇宋藩屬,高麗子民亦是中國子民。今日同遭虜難,吾亦感同身受。」

來自簾幕之後的聲音清和,不如過去聽過的太上皇的聲音威嚴,可卻讓人感到安心,不似預想中如呂、武一般的冷酷。

「太上皇後仁德至聖,」金悌一下跪倒在地,帶著哭腔求道,「北虜無故入寇,下國勢如累卵,盼上國之援如盼父母,還請上國看在下國一向恭順的份上,速速援救。」

柳洪也不得不跟著跪倒,「還請上國速速援救。」

站在東側第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臣無視跪倒的金悌、柳洪:「北虜前日慘敗,割土求和。不是太上皇後念在兩國交好近八十載,如何會輕易放過罪魁禍首?不成想轉頭便以一群殘兵敗將去攻高麗。」

知道是首相韓絳,柳洪抬頭:「正是慘敗於中國,北虜酋首耶律乙辛心有不甘,故而轉攻下國。」

「哦?」韓絳忽得怒道:「副使可是在怪罪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