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冥冥冬雲幸開霽(中)(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64 字 2020-08-30

章惇和韓岡都不擔心寬衣天武是來支援叛軍的。

守衛在天子、太後和太皇太後周圍,主要是班直和寬衣天武的成員。守衛宮掖,同樣有天武軍。

作為更為貼近核心的禁衛,他們就跟班直一樣,絕不可能聽從石得一的指派。

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寬衣天武即使站在叛軍的一方,能起到的作用也極為有限。

而且若是那么容易就被收買去,張守約就未免太失敗了。

最多也就兩三個將校給收過去,在變亂時,穩住寬衣天武,不讓他們出來壞事。

更有可能他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發現皇城司兵馬在攻打大慶殿,不知緣由下,決定靜以觀變。待到皇城司失敗,覺得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了。

果不其然,這一批天武軍正是來打落水狗的。攔住了幾條通往西面的通道,將向西走的叛軍一股腦給兜了起來。

原本因為班直的人數不足,不能將所有叛賊盡數擒獲,現在終於是有了足夠的人手。可這等虎口搶食的行為,也惹來追殺他們的班直憤憤不平,

韓岡沒閑空去理會寬衣天武,他讓人去太醫局找擔架,至少要盡快將張守約送到可以動手術的地方。

班直跑著走了。韓岡仍憂心不已,張守約年紀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一回。

章惇已經走到了一邊,拉著一名班直再問些什么。

韓岡心情此時更加沉郁。

戰場上共同出生入死才得到的來之不易的信任,這么多年才累積下來的交情,正因為這一次的變亂,而產生裂痕。

章惇是知道自己想法的,恐怕免不了要認為自己是私心壞國事。

之前章惇選擇保持沉默,當也是希望蔡確能夠繼續說服向太後廢立天子。只是他肯定沒想到蔡確在失敗之後,會毫不猶豫的將太後直接給拋棄掉,並沒有去聯合其余宰輔。

蔡確的選擇不能說有錯。

如果自己堅持要保幼主,不論反對這有多少,必然能說服向太後。太後的態度出去後,就沒人會跟隨蔡確、曾布。

當趙煦親政後,其他人或許還能保條命,但蔡、曾二人是必死無疑,甚至株連滿門良賤。從蔡確的角度來看,他是絕不會的願意看到這個結果的。

只是還有其他地方有問題,有著說不通的地方,讓韓岡依然很難理清一個頭緒。

蔡確已死,再也不能確認他當初的想法,石得一也死了,皇城司的這一條線也算是斷了。只能通過其余謀劃者和參與者的口供來推測了。

想到這里,韓岡的神色又是一變,「留那些叛賊一條命,有話要問他們!」

當年慶歷衛士之變時,當參與進來的禁衛失敗後,仁宗皇帝曾喊著要留活口,好用來查明真相。但最後卻是一個都沒有留下來,參與進去的叛賊全都給殺了。

這一回可不要如此。到時候連追究都不可能了。

「玉昆,你打算事後窮究嗎?」

章惇聽到韓岡的喊話,便質問著韓岡的用心。

「該放的放,該抓就抓。可以不窮究,但必須要追究。」

「該放就放,該抓就抓。」章惇輕笑道,「倒像是魏武在官渡之後的作派了。」

韓岡臉色稍稍一變,章惇這是亂比喻。自己什么時候這樣說了?

官渡之戰時,曹弱袁強,曹操麾下多有寫信聯絡袁紹。待袁紹慘敗,往來信件被繳獲,曹操沒有拿著證據追究,而是一股腦的燒了自己麾下與袁紹方通信勾結的證據,從此人心安定。

但這一回的情況完全不同,韓岡也不覺得自己需要比同魏武帝。

「玉昆。你覺得這一回蔡確為何能夠這么做?」章惇重又問了這個問題,用詞稍稍有些不同。

韓岡為之正容。

向太後是相信了自己,所以才一力保住趙煦的皇位。否則她只消順水推舟就可以了。

當所有人都知道必須說服王安石和韓岡,才能說服太後的時候,蔡確的心思轉到另一個方向上也就無可厚非起來。

韓岡沒辦法洗脫自己身上的責任,總是外人不追究,他自己的心里也明白,必須為此事負責。

具體的細節,沒有必要去猜測了。

自己在輔臣中給孤立了是事實。

章惇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可韓岡有另外一種看法。

蘇頌新官上任不久,權力抓不到手中,論耳目消息,還不如自己。但章惇不是。

韓岡沒有責難章惇態度的立場,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而章惇也不是他的下屬,自然有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