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見說崇山放四凶(11)(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856 字 2020-08-30

不過其中也做了一些補充,尤其確認了兩府中,不同位置上的候選者的范圍。

比如宰相這個位置,兩制官是不可能一下就坐上去的,必須是現任的執政,或離任的宰執才有資格。而樞密使,參知政事可做、樞密副使也可以升任,樞密副使轉任參知政事也十分常見,都不會單純由兩制以上官來參加選舉。

所以暫定下來的,沒有擔任過宰執的兩制以上官,只能為樞密副使。只有翰林學士中資歷最老的翰林學士承旨才有資格,與樞密副使,和曾為執政的重臣參加參知政事的選舉。至於宰相和樞密使,就沒有兩制官出場的空地了,只有現任和前任的宰執才能作為候選人。

至於專供有功名將的簽書樞密院事,因為是另一個體系,本身也沒有實權,則另當別論,並不計入選舉的范圍之中。

討論完這些瑣碎的細則,時間已經不早,送了疲憊不堪的太後回寢殿,韓岡也再一次從宮中出來。

太後又忘了讓韓岡留在宮中,而沒有進入兩府的韓岡,也沒打算在宮中過上一夜。宿直的是諸位宰輔。

王安石倒是留下來了,他是新任平章。

在一起從內東門小殿中出來之後,王安石並沒有向多問什么,包括韓岡的動機,以及這個想法的來源。而是直接去了其他宰輔們落腳的地方。

韓岡正准備回家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沒想到在路上碰見了王厚。

……………………

聽到王厚的聲音,韓岡挺驚訝。

以王厚的性格,不應該這么輕浮,半夜里在御街上大聲說笑。

「處道?」韓岡驚問。

「真的是玉昆你。」看見韓岡當真在人群中,王厚上前說著,「不是才入宮去?怎么就又出來了?」

「沒什么好奇怪的吧。難道還能住在宮里面不成?」韓岡笑著說。

「兩府可都沒出來。」王厚回頭往宣德門的方向張望了一下,轉回來就壓低了聲音,「方才進去的也不只玉昆你,可出來的就玉昆你一人。」

王厚領軍巡視城中,知道韓岡和王安石入宮也不足為奇。

韓岡道:「家岳已再任平章,所以留在宮中。」

「……那玉昆你呢?!」王厚愣了一下,然後問,「難道還要辭了再接?」

「不是。」韓岡搖頭,「暫時不會有詔書。」

王厚的臉色變了:「今天這么大的功勞,還進不了兩府,日後誰還跟叛逆拼命?」

心情急躁之下,連聲音都變了腔調。

韓岡則笑道:「兩邊有關系嗎?」

「玉昆,是不是因為蔡京?!」王厚厲聲道,「你還不知道吧,蔡京已經下獄了,府中的章判官會處理好的。」

不從賊者有功。若是蔡京援引這一條,說起來的確能脫罪。可誰幫他說話?

王厚相信章辟光的能耐,更相信他的膽子。只沖著韓岡的面子,這位章判官可就巴結上來了,相信他絕對有哪個膽子搏一搏。

「沒事,不是蔡京。」韓岡笑著搖頭,「蔡京不算什么。是我的建議。」

「玉昆?!」王厚一聲壓低嗓門的怒叫,差點就忍耐不住。

只是看了看左右,他還是按捺了下來。調轉馬頭,護送韓岡回去。

與韓岡並轡而行的時候,王厚小聲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韓岡沒有藏著掖著,而是很坦率的將自己在殿上的提議都轉告給了王厚。

「平白添這番周折做什么?」王厚難以理解,「若是太後親自選定……玉昆,你是不是不想進兩府?!」

木秀於林之類的話,王厚不想再多說,韓岡肯定知道這一點,而且他也從來沒有為此而避讓過。

但這個提議對他有什么好處?

最高興的會是誰?

反正絕對不是韓岡。

韓岡的用心,王厚不明白,殿上的宋用臣也不明白,太後當然也不明白,但王安石應該是明白了。

韓岡也從來沒指望他們能明白自己,只要能夠跟著自己走就好了,

韓岡需要支持者,但他的根基是最淺的。

在京的侍制以上官有選舉權,韓岡在其中能不能進前三,可真是一點也說不准。

如果是京城百萬軍民來推舉,不會有第二種結果。就是擴大到升朝官這個層面,由在京的七八百朝官一級的官員進行廷推,結果也必然是韓岡排在前面。

但選舉權現在是集中到除去宰輔後的二十三人手中,選舉的條件則只會是利益的交換,只會是黨同伐異。

而韓岡,他的突出,反而會在地位相近的人群中惹來反感。且論起利益關系,他與其余重臣之間的關系實在是太淺了。既非新黨,又非舊黨,韓岡一直以來都刻意表現出來的獨立性,讓他在朝中的重臣中,幾乎尋找不到助力。

這樣的自知之明,韓岡還是有的。

他從來不會認為那些在官場中打了幾十年滾的老油條,能放棄自己已有的立場,轉而支持自己。

誰會選韓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