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朔吹號寒欲爭鋒(14)(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33 字 2020-08-30

只不過那些犯官的家中,如今都空無一人,盡管有封條封門,可京城百萬人口,少不了一些不肖之徒。好幾家都被偷兒摸得一干二凈。開封府上奏,表示府中人手嚴重不足,需要朝廷加派士卒來看守門戶。

這是請求增兵的,順道推卸責任,而且後者更重要一點。

「該如何處置?」

「兵給他就是了,但賊要抓到。」韓絳一聲冷笑。

張璪又問過韓岡的意見,見韓岡不反對,便隨手寫了幾個字,准許了沈括的請求,但要求開封府要盡快抓住賊人。

「曾布家還有兩個在室女……」

韓岡指著另一份奏章,依然是來自於開封府,說得是曾布、薛向兩人妻女的處置。

曾布、薛向,早早的就被確定發配交州,所以開封府那邊還沒有定案,兩人的家眷都已經開始發落了。

張璪道:「在室女若已定了人家,可先詢問對方是否願意履行婚約,若不願娶回,也只能依照法令了。」

「玉昆你看呢?」

韓絳和張璪都知道,曾布家的女兒是王安國妻子的親侄女,韓岡又是王安石的女婿,也算是親戚。特意提起此事,必定是想解救的。

「理應如此。不過若男方不願踐約,也不必送入教坊,一起跟著南下便是。曾布妻魏氏,薛向妻柳氏都可以如此安排。」

曾布家的女兒,多半已經聘人,若是男方願意娶回去,韓岡也不覺得有必要硬是讓良家女子淪入賤籍。即使不願意,也沒必要送人進火坑。

「留在京師尚能活命,去了南方可不一定能熬到明年。」張璪道,「男丁須遠流,女子能安居,這本就是律法寬容之處。不見曾鞏、曾肇流放嶺南了嗎?」

韓岡苦笑了起來,與王韶當初說法真沒多少區別,生命和名節之間,的確不好做決定,「讓她們自己選吧,留京在教坊,或是南下隨夫、隨父。」

「也好。」韓絳沒當回事。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韓岡的提議,在太後那邊一句話就能通過。

「說到曾布……」韓絳又說道,「曾鞏、曾肇這兩人,朝廷處斷得重了。」

「的確。」韓岡點頭。

曾鞏、曾肇這兩位曾布的異母兄弟和他們的兒子,因為是男丁,故而被發配嶺南,只是沒有交州那么遠,而是雷州、新州——『春、循、梅、新,與死為鄰;高、竇、雷、化,說著也怕』里面的雷州、新州。

曾布算是主犯之一,只比蔡確低一級,他能逃過一死,的確是朝廷的寬大,不過曾鞏、曾肇兩人的判決的確是重了。

當時朝廷議論的是如何處置曾布、薛向,由於之前耽擱了太多的時間,最後做決定時太過匆忙,對判罰不及細究。另一方面也是曾布、薛向的判決實在是太輕了,十惡之罪都能逃了一命;所以在他們的兄弟子侄身上做了補償。

「但不好改了。」張璪說道。

如果以對曾布的判決為標准,曾鞏、曾肇最多也只是追奪出身以來文字,削職為民。但是用御璽蓋上了紅印的詔書,是不可能簡單的收回,更不會為了幾名叛賊的親屬而收回。

「可以等以後大赦時讓他們能回來。曾布、薛向遇赦不得歸,但曾鞏,曾肇並沒有。」

「嗯。」韓絳輕輕頷首,也不知他是為誰出頭。

包括曾鞏、曾肇在內的曾布、蔡確兩名叛逆的近親,全都是發配了嶺南。

在京內的,早已上路。在京外的,就算距離最遠一位,現在也應該已經被派出去的使者收捕歸案,押解南下。

反倒是對蔡確親族,以及其他黨羽的審判,一直拖到現在。

在元佑元年的禮部試即將開始,而第二次廷推也近在眼前的時候,對一眾叛賊黨羽,以及叛逆親族們的審判終於告一段落。

盡管沈括因『病』耽擱了幾天的審理,但朝廷對他的要求並非是窮究,而是盡快結案,而且在王朝雲一事後,他也怕再鬧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所以當權知開封府帶著依然顯眼的指爪印,在大堂中坐了六天之後,趙顥、蔡確大逆案,便有了一個結果。

來自開封府的卷宗,在政事堂中厚厚堆了一摞。

從犯人的自供,到證人的證言;從審判時的記錄,到沈括親筆寫的判詞;還有數以千計的證物的詳細單據,與大逆案有關的一切都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