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秋邈矣變新腔(23)(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63 字 2020-08-30

盡管一榜狀元完全沒有必要去,但宗澤覺得,

或許……自己應該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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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勉仲你剛剛寫的嗎?」

韓岡放下了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字紙,輕輕拍著。

「不知參政以為如何?」黃裳雖也是在笑,但緊綳的肩膀看得出他的緊張。

韓岡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長:「比狀元郎的要好。」

黃裳立刻一臉認真的追問:「可能入前十?」

能否中狀元要憑運氣,但天子不可能改變所有排名前列的考生的名次,所以真正出色的還是排名前十的考生。只是黃裳這么問,當真是想要與今科的進士們分個高下。

蘇軾昔年為了反對新法,熙寧三年殿試策問,他也曾經跟黃裳一樣湊過趣,然後呈了上去。理所當然的被趕出了朝廷。

黃裳這么做,雖不會像蘇軾一個結果,卻也不是什么好事。破壞掄才大典的權威性,這是朝廷所不能容忍的,不論什么理由都不可以。蘇軾當初被逐出朝堂,也不只是開罪了王安石的問題。

「那就不好說了。」韓岡緩緩地說道,「或許可以,或許就又要受到牽連了。」

黃裳不讓韓岡避開問題:「如果考官沒有偏私,不知參政以為如何?」

韓岡認真的想了一下,「……這申論一題,勉仲你太占便宜了。」

盡管今科考官的水平不高,對申論一題的評判可謂是一塌糊塗。宰輔們能將名不副實的第一打回去,卻也沒精力去查閱所有考生的評卷,但畢竟第二題申論,幾乎都沒有得分,或是只得了七分半,對名次的影響不算大,策問一題寫得好壞,基本上就決定了誰排在前面,誰排在後面。

可黃裳對申論一題的回答,卻肯定能得高分,至少第三等。若不是按照制科一二等不授人的評分,第二等也是可能的。這樣一來,就算策問不如人,在申論上就能將分數拉回來,甚至反超。當然是占便宜。

「參政說的是。」黃裳低頭道,「黃裳素乏捷才,文字上也不擅雕琢。在殿試上,乍逢新題,的確難以應付,不如現在的深思熟慮。」

「勉仲你誤會了。」黃裳的語氣有些無禮,韓岡不以為忤,搖了搖頭,「還記得申論考得是什么?」

「……實務。」

「正是。以處理實務的經驗來說,勉仲你太占便宜了。」韓岡輕嘆了一聲,「這本就是為了御試所出的新題,可惜為群小所壞,只能先用在殿試上了。」

「是黃裳准備得太輕率了。即使以那六題為論,也應該通過的。」

「實績比什么都重要。」韓岡道,「去一趟邊鎮,立下讓人無話可說的功勞,回來後誰還能說勉仲你落榜之誤?也可以讓判你落榜的那幾位一輩子不能得到重用。」

「用於不用,那是朝廷的事。而會被黜落,更多的還是黃裳准備不足。但黃裳若是去了西南邊鎮,不會遽然開始用兵,也許任內三年都會招募流民、開墾荒地、修建城池和寨堡。」

黃裳如此沉得住氣,讓韓岡很欣慰:「王襄敏昔年獻《平戎策》,為先帝所重用,任官秦鳳路。但他在大舉用兵之前,整整用了三年時間在秦鳳路上了解漢番內情,查探地理,以及搜羅人才。正是准備充分,所以當他開始用兵西向,遂一舉功成。勉仲你若能如王襄敏一般三年不鳴,政事堂不會不成全」

「黃裳明白。」黃裳點頭,他是當真明白了。

韓岡的態度很明確了,不支持黃裳將自己的文章遞上去跟考生們爭一個高下,那是完全沒有意義的,韓岡更看重實際的才干。

像是心頭放下了一件事,黃裳臉上的笑容頓時輕松了許多,他笑問道:「方才參政說黃裳能勝過狀元郎,可是因為狀元郎的策問不盡人意?」

「只是以論事為說,不為不佳,只是他是運氣,遇上了太後能夠體諒。」

不是能夠體諒,是根本看不懂。黃裳腹誹道。群臣皆知,向太後的文化水平還不足以讓她讀懂一篇文章。

「狀元郎的文章,黃裳也拜讀過了,的確多有惡犯之詞,幸好太後有心求言,故而將他提到第一。」

「是啊,不然這一次殿試,前百都絕對沒有他的份:以仁宗的恢廓,也受不了一句『天監不遠,民心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