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飛雷喧野傳聲教(九)(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86 字 2020-08-30

前一天的夜里,為了肆無忌憚的六路發運司官吏,韓岡壞了一個晚上的心情。

次日,韓岡在宣德門外見到韓絳,這位宰相的臉色也是難看。

由於要押班,韓絳難得來早了一點,不過這位宰相的身邊,只有一個張璪陪著他說話。

兩位宰輔並肩站著,卻沒有什么人奉承,與平常的情況截然不同。

都會看風色呢。

韓岡想著,走上前去,向韓絳行禮問好。

「玉昆。」韓絳看見韓岡,甚至都沒回禮,就急著問,「六路發運司昨日的那份奏報看了沒有。」

韓絳年紀大了,地位高了,心情倒也不需要多加掩蓋,細節上也不需要那么注意。

「是那份奏報?韓岡也看到了。一個月三十多條綱船損壞,兩萬多石綱糧損失,也虧六路發運司敢報上來。」

韓絳冷笑道:「薛子正不在了,就敢糊弄人了!……」他又沖著張璪道,「蔣之奇到任也有幾個月了,可情況越來越糟,他到底去做了什么?」

現任江、淮發運使蔣之奇是張璪提名的,被韓絳質問,張璪也覺得難堪。

蔣之奇在朝中一向以干練之稱,不論是水利還是理財,皆有所長。

盡管他因為彈劾舉薦他的歐陽修帷幕不修,在朝中一向被視為奸人,可從來沒有人質疑過他的才干。正是因為有這份才干,所以蔣之奇才能在朝中屹立不倒。

說起來這位現任的發運使,跟沈括一樣,都是順風倒,還總是會反咬一口。歐陽修在南方郁郁而終,也多虧了蔣之奇揭了歐陽修家的家丑。

從蔣之奇身上想起了沈括,韓岡又順帶想起另一件事——沈括的堂兄弟可是蔣之奇的岳父,這可以叫做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不過沈括的堂侄女嫁給蔣之奇是去做繼室的,又不像沈括家的河東獅,能把丈夫使喚的滴溜溜亂轉。

可是,這一回蔣之奇的表現,遠遠對不起他所得到的評價。

不過這段時間,韓岡與張璪合作愉快,遂在旁幫他解圍,「其實也不能怪蔣穎叔,他是投鼠忌器。薛向留下的規條,他遵從不是,不遵從也不是。」

「不知道該怎么辦,就該以公事為重。不然朝廷將他放在六路發運的位置上做什么?!蔣之奇向以理財和漕運著稱於朝,怎么會這么糊塗。」韓絳氣哼哼的說著。

「發運司中剛剛又換了一批新人,蔣穎叔想要打理好內部,還得一些時間。」

其實從發運司三月時的奏報中,就可以看出了些苗頭了。那是汴河解凍之後綱運重啟的第一個月,綱船的損耗率就超過了過去幾年的同期水平,只是超出不多,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但從這之後,綱船損失率一個月比一個月更多,就算政事堂中的三位宰輔再遲鈍,也很快看出了不對。不過當時以為是薛向曾經提拔的一干重要官員,被調離和貶官所引起的結果,只要調派得力之人去掌管發運司,就能解決這個小問題。蔣之奇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會被派去做了發運使。

只可惜政事堂的期望給他辜負了,發運司中的情況並沒有變得更好,而是更糟了。

「哦,既然玉昆你這么說,那下面該怎么辦?」

「邃明參政怎么說?」韓岡將球丟回去,他是幫張璪說話,可不是在幫蔣之奇。剩下的,該是張璪的事了。

「這要問相公了。」張璪反問回韓絳,「薛向過去在發運司中留下的規條該怎么說?」

「人有過,策無過。薛向的罪過又與他在六路發運司中的舉措無關。」韓絳肯定了薛向過去的成績。

「玉昆?」張璪又回頭來問韓岡。

韓岡道:「過去薛向在六路發運司中定下的規條,讓朝廷每年都能少損失數十萬石的綱糧。既然是善法,當然該留下來。」

「既然如此,就這么告知蔣之奇,讓他好生把衙門里面處置一下,明年的綱運必須回復到之前的情況。」「再給蔣之奇一次機會,若他還不能將綱運事安排好了,他還是去監酒稅吧。」

「最好能明確一點,明年的綱糧損失率不得高於之前五年的平均水准,否則六路發運司上下一律磨勘加一年,若毀損數量遠遠超過舊年平均,那么別怪朝廷的刀子斬人了。」

「玉昆的這條好。」韓絳當即說道,

張璪也點頭。他現在可不介意將六路發運司都洗一遍。

「那今年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