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慘事孰可忍(1 / 2)

風塵劫 不詳 3401 字 2020-08-30

日薄西山,白少丁與陸玄霜縱馬回城。

兩人並騎,有說有笑地漫行在大街上時,突然有一名花甲之年的相士攔於雙騎之前,雙目圓睜,驚惶嚷道:「公子小姐請留步!請留步!」白、陸兩人皆被這相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勒馬停行。

白少丁才剛躍身下馬,那相士立即抓著他的雙腕,面色凝重地盯著他的臉,嘆了口氣道:「果然不是我眼花,我沒看錯,唉!」

白少丁感到莫名其妙地問道:「老先生,你怎么了?有何指教呢?」這時陸玄霜也下了馬背,疑惑地站在白少丁身邊。

老相士瞟了陸玄霜一眼,向白少丁問道:「你們是夫妻嗎?」

白少丁笑道:「她是我的師妹,不過我們也快要成親了!」與陸玄霜甜蜜地對望一眼。

老相士搖頭嘆道:「年青人美色當前,大禍臨頭了而不自知。這位公子,老夫有些話,聽起來可能很不受用,但事關公子你的生死,老夫不可見死不救。忠言逆耳,希望你聽得進去。」

白少丁見他語氣凝重,抱拳道:「還請老先生賜教。」

那相士道:「老夫窮究相術數十年,向來是鐵口直斷,從不虛言;方才我見你天庭起烏雲,印堂又發黑,照我推算,不出三日,公子你必有血光之災,恐有死於非命之虞!」

陸玄霜聞言,不禁怒從心生,叱道:「你這江湖郎中,信口雌黃,胡說八道什么!」拉著白少丁便走。

那相士急道:「兩位且慢走!老夫絕非虛言!公子,這三日內切記留在家中,不可出門,或可躲過一劫!」

白少丁淡淡笑道:「多謝老先生關心,我自然體會得。」

那相士旋而望著陸玄霜,神色異常地嘟噥道:「這位小姐的劫難,要化解也不難,就只怕小姐不肯聽從。」

陸玄霜怒道:「你還胡說!」

白少丁心中頗為不安,問道:「敢問老先生,我師妹有何劫難?還請指點一二。」

老相士瞧了瞧陸玄霜怒目相視的模樣,低聲道:「我不敢說,免得這位小姐又出言謾罵。」

白少丁笑道:「我師妹她絕無惡意,方才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那相士見白少丁謙恭有禮,心中大為受用,說道:「好吧,我這就說出來,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天命循環,自有定數。」

曖昧地瞧了陸玄霜一眼,說道:「這位小姐年紀雖輕,卻長得醉眼如媚,面泛桃花,胴體若酥,姿態撩人,依老夫之見,將來終必落紅塵,假饒不是娼門女,也是屏風後立人。若要躲過此風塵之劫,三年之內絕不可破了處子之身,否則神仙難解……」

陸玄霜聞言,更是火冒三千丈。自己堂堂「威遠鏢局」的大小姐,竟被路上的江湖術士指為賣笑賣身的娼妓,忿怒難消之下,揮掌重重摑了那相士一記耳光。

路上的行人見狀,皆圍了過來看熱鬧。

那相士著痛頰,怒道:「你這潑辣的丫頭,老夫的話,你不信就算了,干么打人呢?唉唷……」

陸玄霜咬牙道:「我不但打你,我還要砸了你的招牌!」說罷,氣沖沖地走到街旁那相士的命相攤子,將攤子砸毀,也將寫著「鐵口直斷」四個大字的白色布幔撕成碎布。

老相士在一旁急得直跳腳,白少丁拉住發瘋似的陸玄霜,向那相士不悅地說道:「你說我劫難臨身也就罷了,怎可信口胡言,污辱我家師妹?砸了你的招牌,也算便宜你了!」轉頭向陸玄霜道:「師妹,別理他!咱們走!」

兩人縱馬奔馳,頭也不回地離開現場。

老相士恨恨道:「年輕人血氣方剛,難容逆耳忠言,將來必定後悔莫及!」

一名看熱鬧的婦人道:「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可是『威遠鏢局的白少丁少爺及陸玄霜小姐哩,你居然敢得罪他們?只砸了你的招牌,已算對你很仁慈了!」

那相士道:「天命定數,便是天皇老子也躲不掉,區區鏢局的少爺小姐又如何?哼!陸玄霜你這丫頭,看你還能神氣到幾時?」

白少丁與陸玄霜受到老相士一番話的影響,心情大為不悅;尤其是陸玄霜,更加怒氣難遏,即便是白少丁如何地溫言相勸,也難令她轉怒為喜;兩人快馬加鞭,一路往「威遠鏢局」奔馳。

兩騎將到鏢局,卻遠遠望見大門外聚集著許多人。兩人對望一眼,均想:「鏢局里出了什么事?」立即催馬上前。

認識白少丁與陸玄霜的路人紛紛叫道:「陸大小姐,你們鏢局出事了!」

「不得了!衙門的捕快都來了!」

「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大小姐,讓我告訴你!」

陸玄霜感到不祥,即刻縱下馬來,奔跑進去,白少丁緊跟在後,眾人急忙讓出一條路來。

兩人才進大廳,便看到陸氏兄弟、眾鏢頭、數名鏢師及一位戴著紅纓帽的官差,正是福州衙門當差的鄭捕頭。

白、陸兩人見眾人一臉難看的表情,大感不安,正欲出言詢問時,只見一干捕快陸續由廳道內走出來,向鄭捕頭道:「稟捕頭,查無謝鋒形跡。」

鄭捕頭點點頭,向陸德威抱拳道:「陸總鏢頭,貴鏢局謝鋒謝鏢頭今個兒在北門老街的『如意酒坊中無端殺人,經仵作詳驗,確是一拳斃命;如今城門已設關卡,諒想謝鋒還在城中,但望總鏢頭若發現謝鋒形跡,請立即通報,以匡大法。」

陸德威沒力地說道:「鄭捕頭放心,老夫必定盡力與官府配合,親自帶著謝鏢頭到衙門自首投案的。」鄭捕頭謝了擾,便領了一干捕快離開。

白少丁蹙眉道:「謝鏢頭怎么可能無端殺人?官爺們是不是搞錯了?」

陸德遠嘆道:「當時在場眾人都親眼目睹謝鏢頭發狂殺人,還假得了嗎?」

向陸德威問道:「大哥,這事要如何處理?」

陸德威一臉哀傷地搖頭道:「謝鏢頭雖然脾氣本就不好,但也不致無端殺人,此事頗有蹊蹺,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有勞諸位弟兄們出外尋找,務必要把他帶回來,押鏢之日,暫時延後!」

眾人應諾,盡皆出外找尋;白少丁道:「師妹,我也去幫忙,你留在家里吧!」

卻早已不見陸玄霜蹤影。白少丁心想:「難道師妹回房去了?」

白少丁猜得沒錯,當官差一走,陸玄霜也回房去了。

此時她躺在床上,抱著綉花枕,雙眼黯然,一臉郁郁之色。謝鋒為何無端殺人,陸玄霜再清楚也不過了;若非自己一時口沒遮攔,大大羞辱了謝峰,也不會釀成了今日的悲劇。

陸玄霜的心中,充滿了罪惡感,覺得無顏面對大家。她擔心,倘若大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必定都會怪罪於她,尤其是白少丁,更不會原諒她。想到這里,陸玄霜頓時雙膝下跪,合十默祈,保佑謝鋒能遠避他鄉,永遠不要落網。

經過整整一天的搜尋,眾鏢頭、鏢師、趟子手們,也都陸陸續續回到鏢局中,也帶回了不少小道消息。有人說謝鋒化裝成江湖郎中,通過關卡,逃往大漠去了;有人說謝鋒畏罪自殺了;更有人說謝鋒逃入深山躲起來了。各種消息眾說紛紜,卻沒有任何的證據足以證明。

無論如何,找不到謝鋒,陸玄霜暫時松了一口氣;可是鏢局人眾皆已會齊,唯獨白少丁已整整離開一日夜,卻依然不見形蹤,眾人卻又不得不擔心起來;尤其是陸玄霜,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想起前日那老相士的警告,更是心急如焚。

正當大伙兒決定再分批出去尋找謝鋒及白少丁兩人時,一名家丁忽由門外闖了進來,氣急敗壞地嚷道:「不得了不得了!白少爺回來了,抱……抱著謝鏢頭的屍體回來了!」

眾人聞言大驚,數十道目光一起射向大門口。只見白少丁果真抱著謝鋒的身體跨門而入,謝鋒的腹中插了一柄匕首,兩眼翻白,已然氣絕多時。

眾人無不駭然,紛紛七嘴八舌地問道:「白少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謝鋒怎么死的?誰殺了他?」

「白少爺,你在那里找到他的?」

白少丁總算平安回來了,陸玄霜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她見白少丁的下鄂處隱約有一道小小的傷痕,不禁興起憐惜之情,輕撫他的傷處,幽幽說道:「一整天你到那里去了?可知人家有多擔心你?這兒怎么受傷了?」

豈料白少丁竟一把撥開她的手,怒眼相向;瞬間眼神又趨於平和,冷然道:「被劍割傷的,不礙事。」

眾人聽了,不禁又紛紛問道:「割傷的?是被誰割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