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章 措手不及(2 / 2)

唐朝好男人 多一半 2502 字 2020-08-31

「織造作坊那邊還有幾間備用大廠房,去前院挑些人收拾干凈,熬幾鍋生姜水燒些醋,等這邊分派好了再送過去。」我面無表情朝達萊吩咐,這時候她最著急,畢竟里面不少高麗人鄉親,無謂的同情心危險系數太高。不能給達萊機會。冷冰冰道:「從明起作坊停業兩天。還有,別讓我見你和那些人里親近。就說話也不成。我不罰你,說一句話就朝河渠里扔一個人,這會正漲水,淹不死也沖死了。」

達萊滲的打了寒戰,驚恐的望著我,用力點了點頭,扭身走了,中間還回頭看我兩次。

窯洞不小,幾間窯洞還真頂事,給一個灶房收拾出來專門供消毒剃發,其余的就先在窯里塞著。既然家里人不好接觸,十來個押運的正好代勞,都是彪形大漢,一人塞二百文小費,領頭的四百文,拿到手里就生龍活虎的忙活起來,長竹竿一橫就朝窯洞趕過去。

「怎么還有那么小地?」一群破衣濫衫的女人里夾雜了不少孩子,有的看上去才四五歲大小,干巴稀瘦,雨地里一淋更沒了人樣,看的人心里難受。

「問過了,都是跟媽來的。這次崔家為了攆活下了本錢,大板子車拉過來,路上都沒遭罪。要是走來,這么小點怕活不了。」錢管家老遠看著和牲口一樣被驅趕地人群,心酸道:「這多少年沒見過這情形了,看慣了咱庄子上牛犢一樣的娃娃,這么一比,感覺就和陰間爬上來的一樣。」

「怕是比陰間強不了多少,」腦海里又浮現出粱建方那張閻王臉。鎮壓暴民的手段在老不死手里得到升華,想想當年盛傳老粱鎮壓反叛時候地獸行,這些人該算幸運的,至少能活著來到王家,只要我不死,還能保證她們下半輩子安寧過完。「飯預備了吧?」

「稀的,干了怕死人,送人的路上趕的緊,一路吃不了多少東西。」老錢指指人販首領,「盧三,也算是人販子里能下了苦的,雖然干這行當沒好下場,可也守誠信。這次攬了崔家的活,咱家後面的勞力還得靠他,等會收拾停當就來給侯爺磕頭。」

「哦?磕頭?」我緊了緊蓑衣,朝遠處那個大個子打量,「這什么規矩?」

「他說侯爺當年救過他父親。」管家拉我退到房檐底下,「您忘記了?」

「什么話,當年地事早就忘了,該干啥干啥,磕頭就免了。」估計是王修以前干敗家子時的事,和我無關。

「他說就前年,您怎么又忘了?」管家疑惑的打量我,看得出來,很關心我的健康。

「前年?」撓了撓頭發,前年我救過人?我這人一般不太救人,比較崇尚自然。不去刻意干擾優勝劣汰的進化法則。

「您不是過去給英國公治病,順便治好他父親嗎?」管家一旁提醒,擔心的望著我,「您再想想,好好想想。」

「哦,」我一拍腦門,那天找了幾個病人搞臨床,囚犯和患者都有。早分不清誰是誰。「那就算我救的了,嘿嘿…」

管家也露出安心地笑容,「侯爺您家里歇著,老漢過窯洞那邊去看看。」

「一起過去,有些事得我一旁監督。」喊了幾個護院跟上,和老管家一同朝土坡轉去。

一共叫了四個穩婆,三文剃一個地確很劃算,正在窯洞邊開地灶房里燒熱水。周醫生在一旁勾兌稀石灰水。見我和管家進來,胡亂做了倆揖又低頭去忙,到是幾個穩婆子喜眉笑眼的過來見禮。

都是慈眉善目地老婆婆,一身短打扮看著干凈利落,有一個話多。聲稱當年她接生的王修,弄的我還要給她做個揖。「等會大家都別忙,先消過毒讓周醫生診斷,」屬於危險作業。預備了幾壇酒,干凈麻布折疊幾層胡亂縫幾根繩子勒頭上充當口罩,演示了下消毒過程和必須進行的防疫步驟。「除過工錢,我還給諸位婆婆一人預備了半匹緞子,這干完活也得這么給自己消毒,衣裳就別要了,直接換下來燒掉,安全第一。」

幾個穩婆對望幾眼。不知道是個什么說法,有錢拿有緞子送,一身衣服到也不用太在意,就是這活聽起來怪怕人地。

正說著,盧三敲門進來了,遠遠站了朝我磕仨頭,站起身憨實的笑。這也怪,人販子不是個受人尊敬的職業。本身也知道自己不積德。心理不平衡扭曲導致視墮落為升華,想不到里竟然能笑的這么憨實。的確不容易。

扭頭招呼一聲,朝盧三指了指,「就他了,先拿他學手。」

「啊?」盧三茫然的又朝我拱拱手,「學?」

「脫!」

「脫?侯爺怎么說?」盧三手足無措的朝兩邊看了看,「脫光?」

「羅嗦的,給你消毒!」

「是,是!」盧三不好意思地朝幾位穩婆躬躬身子,「幾位媽媽辛苦,這老爺們搞這個有點丟人,不過恩人既然開口也就不推辭了。」

老婆婆們笑起來,一個比劃著剃刀道:「當心給你漏了風?老婆子啥沒見過,只管脫光沖水去,衣服就就撂了門外不要了。」

「頭發胡子都得剃?」盧三有點為難,「說起來也不要緊,包了腦袋就趕遼東了。可本打算回京看下爹娘,這么回去怕得打死。」朝外指了指,「侯爺您放心,都挑的壯實沒病的,路上稍微看了不對就地宰了,保證沒問題。」

「缺德吧,」老婆婆聽的直念佛,舉了刀子指指,「憑你這話就得過開水,別羅嗦,就你了。」

別說老婆婆,我聽的都起雞皮疙瘩,看來干哪行都不容易,人販子也要有人販子地職業規范。光這稍微不對就地宰了的手段,一般人就沒這份覺悟,可想想,不宰就連自己都有可能傳上,倒也符合職業需要。和管家對望一眼,老錢恨的只咬牙,要不是我吩咐保持距離,臨了能上去踹人。

「一次四個,脫光進來,」指指一旁預備的干凈衣裳,「換好了就讓人帶到織造作坊去。」朝周醫生拱拱手,「醫生受累,怕得忙活一整天。」

「在下份內,該當地,侯爺放心。」周醫生朝一絲不掛的盧三招招手,指指才勾兌的石灰水,「掏一盆,頭塞里面泡個換氣,出門朝身上澆勻,一連三次,然後跳木桶里泡一燭香,外面幾個嘍羅再叫仨進來。」

「涼的!」盧三朝幾周醫生抱怨。

「就涼的,要不開的?」

我扭臉偷笑,拉了幸災樂禍的管家朝織造作坊去。

「撞周神醫手里,哈哈…」管家笑的歪倒,神醫倆字咬地結實。「一會過去看幾個禿瓢也有意思,讓這些小子不走正道。」

「咱隴右上的勞力也是這伙人招攬的?」雨下的越是大了,周圍泛起白霧,過田隴深一腳淺一腳,走的艱難。

「您小心,」老管家吆喝後面幾個護院給我扶住,「還是這一伙子,盧家三兄弟就干這個的,老大朝隴右送人,他和老二跑京城。一家子殺才。」

「以前說不來,現在也算罷了,與其在高麗上受罪,不如送了家里能有個溫飽。」這話與其是說給管家聽,還不如說是安慰自己。看到第一眼就覺得心里扎的慌,年紀都不大,一張張麻木的臉早就分不清美丑,沒有性別,就好像一堆木頭,包括那些人干一樣地小孩都面無表情,不哭不鬧,被身後地大竹竿一撥撥驅趕。不讓穎和二女出來是對的,本就不是她倆應該看到地情景。想想達萊當年的遭遇,這丫頭可憐人,以前老嫌她不合群,如今想想那一張張瘦臉,往後再不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