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見過這么有分量地文房四寶，就知道俺是個文化人，太貼心了。摟了懷里激動啊，激動地連二女和老四都進了後宅大門了才發現，貓了腰竄回屋里，臉擠了門縫上朝外輕聲喊道：「二女，二女……」
老四回身朝我這邊鄙視的皺皺眉頭，大聲回應：「我不進去！鬼鬼祟祟。」
九斤已經讓奶媽拿走了，夫妻三人頂了門閂等邊三角坐炕上，瞅了中間放滿地財寶痴呆。
「得有一萬貫吧？」我先回神，家長就得有家長的派頭，如今王家對一萬貫……也很在意啊！
二女搖搖頭，朝穎看了看。
「不止。」穎試圖挪動那方大硯，體力活，不適合她這嬌弱小身子干，嘆為觀止道：「比九斤重多了。」
「一萬五？」
二女搖搖頭，朝穎看了看。
「不算這文房四寶怕都過了這個數。」穎捧了一個空茶碗，里面全極品珠寶。二女看的眼睛發直，一個勁用眼神要求分贓。
渾身發僵，直挺挺朝炕上倒下去，呆滯的望了房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銀監這職位的價錢，尤其這節骨眼上內府斷然不會容忍錢庄出差池，這是准備一次給我腐蝕到底，往後就可以合法合理的為所欲為了。
我是人，不是偶像。刀架了脖子上會求饒。錢砸了腦門會發痴，還這么多，不過是一張許業證而已，唾手可得。
腦子里不斗爭是騙人的，可長犄角的小壞人那邊優勢太明顯，騎了雪白地小善人就一頓胖揍，一秒鍾，也許沒用一秒鍾我就和小壞人融合了。一起上前猛砍小善人。
「您想清楚，」穎過足了癮第一個清醒過來，把東西朝中間推了推，「常年來家里行禮的不少，可蠟封里塞貓眼的是頭一個。光這手段就不是能見得光的東西。」
點點頭，起身抓了把礦石朝二女手里塞。二女一激靈，雙手背了身後朝我直搖頭。
「你也不要？」捏了石子在手里揉搓一陣，隨手扔了茶碗里。木然道：「其實不算多，就算它三萬，內府那邊知道咱家的家底，掐的很合理，要買我就得這么個價錢才行。」
「您想好，」穎擔心的朝我看了眼，拉過個毛毯給五顏六色的財物都蓋起來，「看不見了。您再好好想想。」
想，我現在啥都不好想。低估了內府對錢庄地重視，這勢在必得啊，禮都送的咄咄逼人，想在眾目睽睽下拾掇錢庄的想法是不是有點過於理想化了？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蘭陵有沒有知覺，銀彈攻擊下，我思考能力降到歷史低位。不過笨人也有笨人的辦法。
權衡下。雁過拔毛是王家新祖訓，其實……其實我也沒想給人錢庄怎么樣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攬點存款算啥？我當年工作單位里高息攬存屢禁不止，人行查八回還不是玩玩鬧鬧拿拿蹭蹭的就打發了。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後都是中國人嘛，唐朝時候的中國人既然對我來這一套，我就沒理由區別對待，仍舊是一千年後的規矩，大義凜然地來者不拒！「金磚和石頭你倆挑一樣留下。」一把給毛毯扯開，「不准猶豫，趕緊！」
穎和二女條件反射般抓像石子，又都同時縮手，疑惑的望過來。
「那就是石子了，」給茶碗放置一邊，珍珠就算了，和文房四寶一同裹了毛毯里扎好，喊倆丫鬟給抬出去扔馬車上。扭身對二位夫人義正詞嚴道：「我是清官，平生最恨人行賄，這就給禮品退回去，往後除了山楂丸這些賤貨允許禮尚往來外，其他一律不許收！」
吃力的給一毛毯貴重金屬扔了蘭陵面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像我這種廉潔公正的官員是靠幾個臭錢就能買下來的？丁是丁，卯是卯，公事公辦，下不為例！」
「哦？」蘭陵驚詫地看我一眼，蹲地上小心給毛毯解開，端起鎮紙來掂掂分量，疑惑道：「你打劫了程家？」
「哦？」我眼睛睜的比她還大，「你不知曉？」
「賄賂？」蘭陵見我表情馬上反應過來，起身尋思半晌，問道：「內府送的？」
「啊，是啊。」見鬼了，這么大手筆出來，蘭陵理應有知覺的，怎么也一臉無知地樣子？掏了禮扎遞過去，「內府送的禮啊，這還署名的。」
蘭陵照禮單念了一遍，猛抬頭問道：「山楂丸呢？」
「呃……啊？」咳嗽幾聲，蹲了毛毯里亂翻幾下，自言自語道：「山楂丸呢？哪去了呢？莫不是被饞嘴的吃了吧？等我回去拿幾盒過來，家里多的是。」
「免了，」蘭陵面如止水的扇搖著禮扎，噗嗤笑起來，「小玩意，消食通胃的東西，吃就吃了，往後胃口好。」
站蘭陵面前左右打量，這話說的怪怪地。
「看我干什么？當頭上給銀監大人送點東西不對啊？」蘭陵若無其事的給毛毯踢了踢，「要說禮輕禮重的，王大人既然還回來了，那就是打算當天挑點毛病出來吧？」
這話聽的怪怪的，還不好回答，明顯窩屈人呢。「不管有沒有毛病，行賄首先不對。再說了，錢庄雖小，可事關國家社稷，容不得有人冷嘲熱諷。」
「噢！」蘭陵恍然大悟，屈身仰頭朝我眼神對視半晌，「真的？我怎么看你神色反常呢？」
「去！」給面前蘭陵推了把，換回往日神情一屁股坐了軟榻上，「就光說行賄的事你知不知道，想錢庄往後利國利民呢，還是就此禍國殃民。」
「本來是知道，可少了山楂丸後就不像送出去的東西了，不敢確定。」蘭陵忽然笑了起來，上來給我脊背上砸了兩拳，「先給你認個錯，不過看我面子上這次考核別為難錢庄，知道你打算給銀監立威，不能等了發准業憑證後再動手？」
「認錯？啥錯？」難道她知道我故意揭她攬存地事情？不會吧，畢竟這事不是那么顯眼，銀庄不會想到我要在這里面挑刺吧？
「山楂丸地錯！」蘭陵不好意思的踢我一腳，「本來下不了面子給你直說，畢竟當初我給你放了話，讓你別姑息，該嚴懲就嚴懲……送東西地事也和我沒關系，他們外面這么干的熟手，禮拿過去我才知道。」
「哦……」這下我理大了，心思忽然變的活泛起來，有一盒山楂丸打底，這思維靈動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