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七章 冬季攻勢(2 / 2)

唐朝好男人 多一半 2518 字 2020-08-31

「恩,就是發牢騷,」穎無奈甩甩手,「可想來想去又不知道沖什么發,也就沖您說說。只好耽誤夫君的聯歡會了。」說完來了精神,掰掰指節很嗜血地模樣道:「夫君且忙,這些日子家里不得閑,得抽空拾掇拾掇二女,越不像話了!」

這點我贊同,二女是該好好收拾一頓。穎是什么話都存不住,二女是什么話都不說。穎能苦惱到這個地步,有內在因素。但絕少不了二女在里面地小動作。這丫頭自從當了娘後……怎么說呢,深謀遠慮?

這事誰家都避免不了,就像李世曾經笑話的:這妻啊滕啊妾啊的,娶回來就趕緊一悶棍敲糊塗了,稍微給她留點心思的就變妖孽。三宮六院?那是妖孽橫行的地方。自古君王不長壽,誰敢說是忙政要忙的?都是家務事纏的。

雖然咱當了大逆不道地笑話聽,可細想想也有一定道理。君王們不是被妖孽煩死就是被子女氣死,真被造反派戳死地有幾個?李淵。開國君王,先是老婆打架,下來子嗣反目,最後什么個下場?李世民,英明不?這邊兒子忙造反,那邊女兒忙偷和尚兼職謀逆,先不說活多大年紀,要我早氣出疝氣了。

家大業大。一說起來招人羨慕,可自家苦自家咽,三妻四妾這玩意量力而行,自認為王家相對還是太平的。像崔家傳呈至今,能當坐穩家主這位子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具我所知崔彰同父異母地幾個兄弟都不在京城,而叔伯族里的勢力已經被帥鍋蠶食差不多了,有個縱橫隴西多年的強勢族叔莫名其妙出了意外。家業也被帥鍋半武力接管。沒人過問,連官府都不願沾手大家族內部事務。

王家……不敢想。只要按現在這頻率發展下去。這樣的事絕對難以避免。想對外保持優勢就得有限度的允許內部競爭,優勝劣汰是保證族群長盛不衰的關鍵。都是自己地骨肉,我刻意去偏袒誰?

年跟前和崔彰喝酒時就不免提了個話頭,剛提了族內族外的煩心事就引來崔彰一連串長嘆,連連擺手,一個勁的不提也罷。

酒過三巡,不提的事也忍不住扯出來談論。倆人都是家主,王家尚在萌芽,崔家風風雨雨百多年,說起來崔彰經驗豐富的多,感慨也多,傷心事更多。長輩們追求地是開支散葉,可每一代家主上台先著手摘葉剪枝。就像苗圃里的園丁,對專家來說枝繁葉茂不一定就好,若要保持植被整體向上的形態,就得下狠心修剪,根扎的再深也不能在斜枝敗葉上浪費養料,所謂好鋼用在刃上。

「一個人一個辦法,只要對家族是好地,哪怕修剪時手下的重些也不為過。」崔彰說這話時一直苦笑,笑的很難看,絲毫沒有往日的風度。

「比方說親情呢?兄弟姐妹,叔伯子侄,世人兄覺得呢?」作為我這種無產階級大家庭熏陶出來的泥腿子,心里最記掛的就是這些東西。可以沒有錢,沒有權,但心里總惦記有個家,有夫人拍拍土,有孩子圍跟前叫你爸,和堂兄表哥去欺負落單的小同學,或者有個長輩耀武揚威的來關心你,這都是幸福。

崔彰楞了許久,斟滿一杯也不招呼我,一飲而盡。「子豪兄這話問地小弟慚愧,慚愧啊!從來沒人這么問過小弟,老兄是頭一個。農家小戶可以惦記這些,咱們……咱們也想惦記,可……」又一杯,酒下肚忽然恢復了以往的風采,朝我嫵媚一笑,「總是有說醉話的時候,子豪兄過量了。年底可是讓小弟扳回一局,酒桌上能壓子豪兄一籌的機會可不多,得出去宣揚宣揚。」

「是,是,過量了,世人兄海量!嘿嘿,哈哈……」朝崔彰豎豎大拇指,相互間吹捧起來,剛剛那個討厭的話題被拋之腦後。仿佛醉酒一瞬間的自言自語。

酒足飯飽後,兩廂話別,崔彰忽然從後面叫住我,故作醉態道:「高處不勝寒。說這話的人不是真比別人站的高,而是他先覺得冷了,心寒了。」說罷笑了兩聲,羸弱嬌怯地鑽了豪華車駕里消失了。

上次和蘭陵談修養,這次和崔彰談親情。我覺得我都找錯了對象。和堂堂長公主談修養無疑自取其辱,和當世屈指可數地豪門領袖談親情……但我覺得崔彰還沒有想像中那么無情,他用他地方式給我做了解釋。

值得欣慰,至少我現在還比崔彰幸福,王家這棵小樹苗還沒有到修枝剪葉地地步。九斤帶著對新年的渴望前後跑來跑去,二女依舊丟三落四的把三、四兄弟倆東擺西放,穎細心的給丫頭眉頭點一顆納福的胭脂;老四,老四正在猶豫年里回不回家。她的借口很充分,陳家沒有錢管家這種爆桿高手,一個沒有爆桿的新年是無法接受地。

諸多借口不會讓穎產生憐憫,臘月二十八大早就親自把老四與給陳家預備的年禮押上了車,夫妻三人其實也很期盼過一個沒有老四參與的新年。

「四姨什么時候回來?」九斤早已將老四列為王家成員。很不理解母親著急把四姨趕走的動機,在他看來最應該趕走的是上官姐姐。只有我知道真相,上官老大人年里賭局多,丫頭又不願意家里和父母朝夕相處。於是……家里好像人數沒變。

「給你放假!」我最大方,上官丫頭一來我就宣布寒假開始,不接受一切提問,也拒絕和未成年少女做思想交流。

「王叔叔,有沒有鄭叔叔的消息?」上官丫頭不氣餒,一邊拉住九斤不讓走,一邊試圖和我搭訕。

鄭叔叔……就在臘月二十八,一個合家美滿喜應新年的日子。一封北邊的戰報送了過來。我們新一代戰神,上官丫頭心目中地偶像,阿史那家族唯一合法繼承人鄭弘叔叔出人意料的動手了。

誰都沒想到,連鄭弘雞狗不到頭的兩位恩師都大跌眼鏡。屠刀指向的不是千里外的突厥叛逆,而是陰山外瀚海邊一支游離在叛匪和大唐之間地回鶻部族。突襲是夜間開始的,踩著尺余厚的積雪,在鄭弘帶領的三千突厥勇士捕殺下,六萬余人地大部族竟然沒有撐到天亮。軍報很簡潔。依附叛逆。負隅頑抗。

沒有戰俘,就好像這回鶻部族不存在婦孺。全部是精壯男丁。

「不為什么,立威!」程老爺子驚訝勁一過立刻平靜下來,「三千對六萬,一個砍二十個,只能采取這種辦法,不希奇。」

「操之過急,打草驚蛇!」蘇老爺子要謹慎的多,「這樣只會引起周邊異族警覺,他除了得些牛馬,一絲好處都沒有!」

「異族叛亂,只能用異族的方式來解決。既然遣派鄭兄過去,朝廷自然也認可他的手段。」秦鈺到沒有太大感觸,帶了自己倆學生在年上恭恭敬敬拜祭了王修老爹的靈位,並很詳細的給我這大師兄匯報了自己的執教成果。

只有裴行儉從正面肯定了鄭弘的奇襲行動。他在北邊待過,了解外族地習性,像這樣的事在陰山外屬於家常便飯,部族的崛起與滅亡瞬息之間,不是別人殺過來就是自己殺過去,有時候為女人,有時候為牛馬,有時候什么都不為,尤其這樣的游離部族是最不安定因素,又靠陰山那么近,不徹底清除就是隱患。

像這樣規模的部族並不多,裴行儉說的對,清除一支就少一絲隱患。一來給他這個官方欽定可汗立威,達到最快時間里整合周邊部族的目的;二來就是蘭陵所說地,鄭弘在試探朝廷地底線。

屠戮一支無關緊要的部族來試探朝廷對他地信任度和容忍度。屠刀畢竟沒有砍在真正敵人身上,這支回鶻部族和唐帝國似乎還有那么點瓜葛。若朝廷認為此舉過於奔放,招回鄭弘叱責一頓,大不了責留京里候命。若朝廷有意放縱,睜只眼閉只眼假裝盲人,那鄭弘就可以放心開展下一步計劃。

看來朝廷的確打算自我致盲一次,好像大伙都忙了過年,塞外六萬外族的生死還沒家里一鍋條子肉值錢。送禮的送禮,行賄的行賄,就算桌前飯後的提了這事都會自然而然的拉扯到吃喝上,「來,來,哥哥們酒杯端起來,京里日子可比不得塞外滋潤,阿史那將軍殺牛宰羊的備年貨,吳老令官不知道稱誰家點牛肉都被找了門上,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撇撇嘴,牛肉是王家送的,家里牲口多,一氣宰了七頭牛過年,對外冒稱羊肉,老吳嘴讒,打完牌拉了半頭『羊』回去,被舉報了……

八成就和勸酒這仁兄有關系,端起酒杯道:「公羊兄,您缺德的毛病還沒改啊,不容易!」

公羊兄豪爽人,「改不了了,哥哥們多擔待,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