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八章 年忙(2 / 2)

唐朝好男人 多一半 2527 字 2020-08-31

在我我印象最深地是四舅,印象最好的是大舅。二舅話少,沒有四舅那么激烈固執,也沒大舅那么和藹親近,就像當年初次見面時介紹的那樣,舅舅里顯得他最瓷笨。

國子監出來的人,說瓷笨就是笑話,不吭聲不等於沒有感情。這場合里痛哭流涕不合適,畢竟是祭奠,不是上墳;可在場的人里讓我感覺最真誠地就是這個瓷笨的二舅,至始至終一言不發,全身心的對了牌位寄托哀思。

很可笑的場面,王家的祠堂里最不專心祭祀地都是王家人,九斤亂磕頭,抓住腿的螞蚱一般,不讓磕還不行,人來瘋。二女開始還有點樣子,可漫長而枯燥的儀式消磨著二女的耐心,這已經是第三次打哈欠了,幸虧沒人注意她。

穎最虔誠,大夫人地身份逼迫她不能像二女那么悠閑,所以那張小臉始終綳的緊緊。可那雙靈巧的小手出賣了她,時不時摸索腰上的掛飾用來解悶,在大家擰過身去全神貫注的時候,她甚至連續兩次將手指交叉起來抱了胸前一臉哀思的玩抓拇指游戲。

我沒她倆那么無聊,細心觀察每個人的表情和動作來打發時間,倆舅舅非常投入,歷經滄桑這么些年,回首望去,感慨良多。可三個表兄弟明顯沒有進祠堂的覺悟,張櫛、張琿修養好些,壓抑著自己厭煩地心情,張馥則是個混帳,暗地欺負九斤給自己解悶。每次九斤跪下去,他就趕緊屈身向前遮住大伙視線,然後偷偷用腳尖踩九斤鞋跟,孩子剛放下重心叩頭,他鞋跟給卡住用暗勁,九斤沒知覺,猛一起身就丟了重心,吧唧,又磕一個;他還跟了起哄,趕緊也磕一個。

看來工學就算完蛋了,遇見這號學監還有啥前途?朝穎丟個眼神,順九斤腳下努努嘴,正趕上張馥動手腳,九斤吧唧一下……穎瞪圓個眼睛不敢眨,臉越來越紅。倆手佩飾上抓撓,又在自己腿上連續猛掐了幾把,終於還是沒把笑勁挺過去。

一扭身就撲了二女身上朝下出溜,好像在出溜的過程中還咬了二女幾口,二女痛苦的表情能看出穎咬的不清。這動靜大了,眾人齊齊回頭朝這邊看,穎側了身子不敢扭臉,索性頭塞了二女肩膀上嚎啕起來。九斤以為老娘換人了,驚恐的拉住我衣衫不松手。

「舅舅們能屈尊親臨王家,賤內喜不自勝……喜極而泣!」我惹的事,趕緊擋了二女跟前給眾人解釋,手背後推了二女兩把,擰身沖二女發號施令,「夫人身子弱,心里經不起波折。還不趕緊扶出去好生照料!」九斤腦門一拍,「也去伺候你娘,」說著狠狠朝張馥瞪過兩眼。

張馥大驚,嚇的擰身不敢看我,這小子認為我責怪他不敬王家先人。直到儀式結束都不敢在我跟前出現,直到進王府安排落座時候才偷空在堂外將我攔住。又是作揖又是打拱,連道歉地話都不敢說,這事放了宗族間往來屬於大不敬。若真計較起來地話,張馥今能死了我跟前。

「看來你最近格物學造詣精進不少啊,都知道扳腳後跟平移重心了。」

「恕罪,學監恕罪!」

「恕罪容易,王家這幼學里你缺多少課都補齊了。」我沒法說不在意地話,這就和張馥同流合污了。很大度的樣子擺擺手,訓斥道:「身為堂堂學監,卻作出這等……好好反省!」

需要反省地不是張馥一個。送走客人後我也接到了相同的指令,穎視今日之事為奇恥大辱,而我這個肇事者剛還一本正經的訓斥當事人,現在則被壓住一頓狂毆。

「愛笑,我咋不笑?」

穎那邊還氣乎乎。二女光知道夫人忽然爬自己身上發飈,不知道原委,十分好奇。聽我這么一說才知道夫人不是哭,是爬自己身上遮掩笑意。覺得被咬了幾口實在不合算。咿咿呀呀的撩開衫子給我告狀,可憐地。都咬青了。

「活該!」穎這邊還不領情,「別找我,誰逗我笑你找誰去,早知道多咬兩口,總有心疼的。」

「變相報復!」

「知道就好。」蘭陵氣鼓鼓桌上吃食都收拾了,「什么時辰了?答應多會來的?就不該放你進門!」

「走不脫,娘舅家都來了,叫我怎么朝你這跑?剛出來前還叫打了一頓,可憐著呢。」

「這倒有情可原。」蘭陵是個通情達理的,話說通了就消氣,不像我家那位還學會咬二女報復我。「這就好,張家能認王家這親戚也算恢復點元氣了。現在張家三個小子也得了好口碑,重震門楣就近年的事。」

「別提那三個,來氣。」

「大過年的,那來那么多氣?」蘭陵起身端了酒壺過來放了案上,「喝兩杯說說話,孩子大了,開始懂事了,往後這邊可不留你。」

點點頭,蘭陵這話對。孩子越來越大,大人在一起就該收斂些,再不能以前那么肆無忌憚。「甘蔗呢?」

「等你等不來,睡了。」蘭陵斟滿酒,端起來倆人碰了一下,笑道:「沒什么要祝的,就現在這樣最好,照舊。」

「照舊,」這話說我心里去了,還是蘭陵最懂我,一飲而盡。「再來。」

「二杯也沒什么好說的,咱倆就別老地太快了。」蘭陵說這輕輕撫了下眼角,「一晃多少年過來了?都不情願細算。」

「沒幾年吧?」掐來掐去,今酒喝過量了,偏差大。

「一晃的功夫,當年聽你話栽的鴨腳樹都一摟粗了。」蘭陵起身推開房門朝夜空里觀望,感慨道:「這會都想不起來了,咱倆多久沒去南山里廝打了?」

「你又打不過我,」蘭陵不提我都忘記自己在南山還有山庄。真是家大業大的人,當初那庄子到手里激動了幾個月,現在想想都淡了。「你沒事帶甘蔗過去住幾天,我這邊差使應酬都放不下,想去也去不了。」

蘭陵點點頭,「說起來還是我害的,自打這農學建起來就把郎君栓了上面,懶散個人也沒了整端日子。」扭頭靠我肩上,她比我高些,總靠地不舒服,笑著拍拍我肩膀,「若高上半尺到合適,當遇見你時候也不大,可這么些年都不說再朝高的長些。」

「後悔了吧?有個潘金蓮就後悔了,聯合個魁梧高大的謀殺親夫。」

「那用不了許多人,」蘭陵笑著肩膀頂頂我,「妾身一人就夠了。」說著拉我頂了涼氣坐了台階上,「再有十年,郎君怕也不來這地方了吧?」

蘭陵這話說的人胸口有點堵,強笑道:「我現在就走,其實今也沒打算來。」

「沒良心地,我可盼你半天呢。大過年家里就我和篤娃倆,就像月亮走到弦上,缺那么一塊。」

「以前呢?」

蘭陵露出幸福的表情,依偎過來,「以前就沒月亮,缺不缺的關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