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二章 齊國之患(1 / 2)

唐朝好男人 多一半 2706 字 2020-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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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二章 齊國之患

才氣,也可以解釋為天資、天賦,世間絕大部分人都擁有的東西,或者曾經擁有過。說起來很無奈,當大部分人學會面對殘酷現實的時候,才氣就逐漸離你而去。往往只能在深夜里追憾:其實自己曾經很有音樂天賦,可為什么長大會變成響馬?或者一個從小心靈手巧立志當個細木匠的孩子,成年後卻鐵馬金戈的為繁榮大唐勞務市場而奮斗……

看著王勃這小子的背影多少有點羨慕,從我傳神的作品里就能看出小時候驚人的繪畫天賦,但傳統家庭里不允許誕生印象派大師,頂著沉重的生活壓力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毅然決然的走上了金融戰線。像王勃這種有機會將才氣轉變為才華的人終究是少數,一個招人嫉妒的家伙。

「你感慨什么?」蘭陵站我身後竊笑,她很欣賞我此刻的表情,好像一位發現木乃伊眨眼的考古學家。

「沒看出此刻的我非常憂郁么?」拍了拍門框長吁短嘆幾聲,指了自己的鼻子道:「我小時候畫畫很厲害,家里條件有限而已,其實……其實現在這樣子挺好。」

「那是,」蘭陵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指甲,「我小時也很厲害,家里條件有限而已……」抬起頭盯我看了一會,淡然道:「有所失必有所得,你若成了畫家,我大唐就少了一位混吃混喝的多才侯爵;而且也沒看到什么繪畫天賦,料不出千家萬戶掛幅豬頭是什么景象。」

「你高看我了。」翻開茶碗晃了晃,又不爽的放了案上,「所謂的多才……大家伙稱贊的那些,其實還比不上畫豬頭的境界。好了,不談這些,就說王勃這孩子吧;若我告訴你這詩句不是他剽竊的。不過是巧合,字句、題目恰好都對上了,你信不信?」

「不信!」蘭陵笑了兩聲,「雖然摸不清你怎么轉變的,可看出你席面上維護他。自然不好和個晚生後輩計較,也不用說出這么推辭,有靈氣是難得,卻不能叫他自以為是地養了這些個毛病出來。今剽竊這個,明就能剽竊那個,斯文敗類。」

「那就算他剽竊吧,我不想追究,你能不能不提了?」很奇怪啊,這話說的寬容大度,心里沒有絲毫內疚的感覺,看來我的修養又提升一個檔次。「憑這孩子的天資。往後文學上造詣不在你我之下;本著愛才惜才的心理嘛,咱們做前輩的該給後生晚輩個改正的機會,是吧?」

蘭陵擺擺手,給了個怪臉,「別把我和你放一起。你多會也稱得上造詣了?按理你是苦主,苦主都不追究了,我沒必要跟了攙和,和個朝散郎計較反倒掉價。倒是你今自比了一次管仲。明就該有王管仲地叫法了,也不知是管仲高攀你還是你連累管仲,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丘之貉。」

管仲不是好人?這話對!我從沒認為這家伙有哪點好處,可從蘭陵嘴里說出來就變了味道,她鄙視唾棄歷史人物可以,但不能把我和個反面角色捆綁在一起,會給別人造成誤會!

「嘴下留人!害我不用這么直接吧。念多年夫妻舊情上也該給個文明點的死法,何必這么絕情?」搓搓手,朝銅爐上捂了捂,「說話過年了啊,人家齊啥公也知道年上不翻舊帳,我得罪你了?管仲得罪你了?奇了,管二哥可是史上鼎鼎有名的輔國能臣,一說就是管樂之材。國之棟梁。千古傳頌。求都求不來的人物。我看不慣他是因為小時候被老師逼了背和他有關的課文,你為啥空口無憑的敗壞人家名譽?」

總覺得這個年代人的思維方式很怪。前幾天蘭陵還給甘蔗教管鮑之交,今就在我面前下死力詆毀,還依理依句的振振有詞。

先一個出身貧寒行商起家就給管二爺定了性,期間打了家景貧寒上要贍養老母地旗號公然坑取合伙人應得利益,缺德端倪初顯。可鮑大哥心懷若谷不計較,還舉薦其為官,一當官就露了嘴臉,連續被人家辭退三次;可管仲畢竟是聰明人,看出現在的襄公比較變態,有玩完趨勢,本了商人本性,以商論政又提出穩賺不賠的經營思路,他和鮑二哥一人教育輔佐一位准國家繼承人,不論誰得位都能保證哥倆屹立不倒。管仲自己挑選了個很有希望繼承大業的公子糾,把自認為朽木的那個小白推給鮑大哥……

管賢弟了解鮑老大為人忠實,這算盤打地也好,周全。可倆繼承人奪位的當頭上,管二爺又起了壟斷心思,自己明明箭法不好還逞能謀逆,沒把小白弄死反倒誤了自家行程,失了奪位良機,這下覺得活不成了,打伙伙再次逃竄魯國行騙。而死里逃生的小白即位後頭一件事就是誅除以公子糾、管仲為首的叛國反革命流亡集團,委派鮑大哥起兵數十萬殺奔魯國索拿叛酋。

齊魯本有舊冤,魯國國君也二百五,讓管仲戳火地三兩下失了冷靜,不顧底下人勸阻起兵與齊國大軍抗衡,完敗;叫齊國逼迫著誅殺公子糾。按理這事就到此為止,咱管仲該以死殉主了吧?同為流亡同事的召忽老兄都沒猶豫,直接以死示忠,可二爺絕非常人,編了進行曲一路跑了回來。

跑回來是對的,小白同志本著革命不分先後,知錯能改有覺悟就是好同志的原則不計前嫌,二爺發達了。二哥得勢,不知什么手段逼迫鮑大哥半推半就的悄然退隱,自此沒了隱患;而後一系列政策出台,著手經濟建設。提高獎勵政策引進外資,招商;大力發展經濟,凡外商入境均有不同的優惠政策,視投資規模而定。經濟為主體,所謂富國強兵沒錯,奔放的政策讓國家迅速富起來也是功績,可因為這些疏於道德品質建設就得不償失了。沒了道德約束,國內貪污腐敗盛行、官商同流合污,遇事只講利益不講倫常。人與人之間毫無誠信可言。齊國的確因此風光了不少年,但繁了枝冠壞了根基,但外強中干地繁榮不過是過眼煙雲,管仲時代一過,強烈的副作用就顯露出來。最慘的是一代霸主齊啥公,死後兩個月竟無子嗣臣子安葬,大伙忙了奪嫡爭勢給老爸放那自然風干成了工藝品,行為藝術地最高境界。

蘭陵講這些古代的小故事很有聽頭。她不按書籍記載里那一套來,理所當然的將自己的看法和推測加進去;在她看來,所謂的史書史記不過是人類與歷史相互愚弄地產物,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全信是迂腐,不信地是玩世不恭,她中庸慣了,就各來一半。

「聽你這么一說。很有道理啊!」以前光知道管仲豐功偉績,可蘭陵這么一詮釋就變了模樣;這就是差距,民眾與當權者看待問題角度的差距。看來娛樂場所里供奉管仲為祖是有一定道理滴,性服務產業國有化、規范化地同時也大力推動了齊國經濟建設,成為富國強兵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如此說來我比不上人家管仲。差遠了。明我當眾給管二爺道歉,晚生後輩不知深淺冒犯他老人家,請二哥海涵。」

「去!沒個正形。」蘭陵捂嘴笑著,起身書堆里翻了幾本遞過來。「你這人沒什么學問,書也念的少,有時候說典故又怕點不通你,只好胡亂糟踐管仲幾句讓你心里落個明白。」

「明白?」接過書順手扔了回去,「明白啥?明白管仲看似拉大放小,其實是丟了根本壞了原則,自此絕了齊國後路再無稱霸的資本?」說這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拍拍腦門。蘭陵在借古警今。

「齊國,自桓公後雖安隅一方,卻無進取之力,四百余年里再無建樹……」

「你不能把這都推人家管仲身上吧?」這有點不近人情,四百年更替多少代人,指了罵一個可不對,就算李家想達到什么政策目的也不該將個古代人徹底打倒,太殘忍。「前車之鑒是對的。雖然你可能給人家亂扣帽子。可也得捏個分寸才是。別忘了你自己手上的生意比當時齊國紅火多了,往後做行商的都該供李唐蘭陵長公主才是。」

「恩。」蘭陵當之無愧地點點頭,不計較以後會不會被塞了神龕里,「經商才能看清楚里面的究竟,才能一目了然的分除利弊。去弊存利么……這個你比我更清楚,僅憑道德與律法難以約束。不得不說,商人比官員們聰明,想做到先知先覺只怕不易,既然不能防患於未然,起碼得個亡羊補牢,絕不可放任自流到最後難以收拾。」

難以收拾?這話從誰嘴里出來都不要緊,但從李家女掌舵嘴里出來就有分量了。最近幾年里國內經濟高速增長,這與提高商人地位、大力發展商貿密不可分;同時也對傳統道德觀念造成了沖擊,雖然暫時沒有被新的價值觀取而代之的跡象,但經不起長年累月地潛移默化。

無論結果是好是壞,對統治階層來說都是個隱患,要么壯士斷腕徹底將這種趨勢扼殺於搖籃之中;要么采取措施朝有利的方向引導,將主動權牢牢控制在手心,不至於發展到難以駕馭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