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逢生君心離(十五)(1 / 2)

嫡女 染洛蕁 1716 字 202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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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箏側身坐於濕冷的地上,目光沉沉地望向郁心。嶼箏知道,既然她在等自己來,便一定會將一切說個清楚明白。只見郁心微微閉目,略一思忖後便緩緩說道:「這還需要從先帝最後一次征討雲胡說起……」

貞祥四十年,年近六旬的先帝楚懷瑾再次親征雲胡。而恰恰是此番征戰得勝,迫使雲胡大汗拓跋律成不得已將自己年僅七歲的幼子拓跋闌作為質子送入上京。而眾人也因得這勝利的歡欣,而逐漸淡忘,八年前,因上諫主和的豫州刺史郁林浩獲罪被問斬,膝下獨子郁風發配邊疆,可因得郁風年少,又從未吃過那般苦頭,在押解途中,尋機而逃也被斬殺。郁府宅邸下人變賣,而郁浩林一妻兩妾及一個兩歲的幼女一並拘於掖庭為奴。

掖庭苦寒,郁浩林的妻子和幼女體弱,沒出半月便已殞命。美妾郁林氏因得女兒夭折頗受打擊,幾日後也自縊身亡。唯獨留下一喚作沁容的小妾苦苦掙扎求存。一月後,竟察覺出早已有了身孕。而這個遺腹子不是別人——正是郁心。

郁心便是這樣在掖庭出生,沁容在誕下郁心不久後便也離世。卻也說郁心命硬,即便是無人照拂的掖庭,也憑借著一兩個好心宮婢用清淡的米湯撫育長大。之後機緣巧合,被江太醫醫治後,便帶往司葯處受習。

先帝大敗雲胡歸京的那日,闔宮歡慶,江太醫卻執了年幼郁心的小手在宮巷盡頭,遙望著雲胡質子入宮的車輦,將一塊玉佩放在她的手中。郁心仰起頭,懵懂地看向江元冬,卻聽得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要記得,有朝一日要跟隨著那車輦離開,這是你娘親的遺願……」

說到這兒,郁心的厲咳聲打斷了回憶,看著嶼箏頗顯訝異的臉龐,她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怎么?娘娘覺得驚訝嗎?」郁心頓了頓緩緩說道:「後來我才知道,我的娘親是雲胡人,雲胡,是我的故里。回到那兒,是娘親唯一的心願……」

聽著郁心的話,嶼箏若有所悟,她目光凜凜地看向郁心,沉聲問道:「那么拓跋王子他……」

郁心淡淡一笑:「奴婢的確沒有看錯,娘娘果然心細如發,心思縝密。不錯,先皇駕崩後,我依舊跟隨徐司葯至接替司葯一職。你也知道,自拓跋闌入清韻樓,這葯便是我一手所備。」

「那么當日,本宮仍是被郁司葯算計利用了嗎?」嶼箏淡淡說道。

郁心依著牆壁,緩慢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傷口處撕扯著的劇痛讓她的眉頭蹙起:「想必娘娘也猜得出那是什么葯。皇上一心要了拓跋闌的命,可我卻要設法保全他。不為別的,只為有朝一日能跟隨他回到雲胡。可如今,娘娘也瞧見了,換來的,不過是身陷囹圄罷了……」

嶼箏略一踟躕,想到自拓跋闌離京後,非但沒有殞命,而是順利回到了雲胡,故而便道:「既是如此,皇上不會沒有察覺…...」

「察覺又如何?」郁心冷冷打斷了嶼箏:「娘娘可曾受了責罰?即便有著通敵的嫌疑,皇上可責問過娘娘一句?」

嶼箏心中一凜,片刻之後卻似打翻了五味瓶,團繞著一種難以言說之味。甜酸澀苦,一時不知該如何把握。

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郁心的喉中忽而傳出一陣喑啞的冷笑:「不過區區一句話,便已叫娘娘的心搖擺不定了嗎?」

「你這是何意?」嶼箏聽出郁心話中有話,故而厲聲問道。

郁心冷冷一笑:「娘娘是否覺得頗得聖心,覺得皇上不忍?且不說司葯一事,皇上不過是疑心而並無確鑿證據。即便是有,也只會疑心奴婢罷了……」

嶼箏沉聲道:「你既知道是如此,又為何以身涉險?」

郁心將頭輕輕抵在身後的牆壁上,面帶凄涼地說道:「想必娘娘還記得葯箋閣中那些方子吧……」

「自然不會忘……」嶼箏心中一沉,知曉郁心要說到最緊要的關頭。

「娘娘既已察覺那些葯方有異,奴婢便也告訴娘娘一句。那些葯方並非有人可以纂改,一切皆是江太醫自願為之……」傷口不時傳來的疼痛,叫郁心倒吸涼氣,幾字一緩的娓娓道來。

嶼箏美目一厲:「這不可能!」

郁心也不做理會,只自顧自地說道:「娘娘可知當日是誰屬意江太醫有此作為?」

嶼箏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浮現著太後那張冷厲威嚴地臉龐來:「是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