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逢生君心離(十五)(2 / 2)

嫡女 染洛蕁 1716 字 2020-09-01

不料,郁心卻冷笑著搖搖頭:「娘娘自然會想到太後,可奴婢卻想問一句,難道娘娘不曾有過半分疑心,那枕邊人當真是純良之人嗎?」

嶼箏腦中如同雷轟,耳邊嗡嗡作響,眼神也在一瞬變得游離起來。純良之人?不……自然不會!聲線輕然顫抖著,嶼箏聽到自己清楚地吐出一句話,語氣卻是不容置疑地堅定:「是皇上……」

「只怕連太後也不會知道,看上去年少怯懦的皇子,卻早已暗中鋪開了屬於自己的一張網,這張網殘酷至極,甚至連自己的父皇也不放過。而利用完江太醫後,又將這一切自然而然地轉嫁於江太醫和殷太醫的身上。招致殺身之禍,只怕兩位太醫也未曾料到自己忠心事主,竟落得如此下場!」郁心話語一落,便見嶼箏驚然起身不可置信地搖著頭。

嶼箏故作鎮定的聲音在牢獄中飄散:「本宮不信!」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咳咳咳」郁心捂著心口,沉墜厲咳:「如今我這般模樣,還有什么理由再去欺哄娘娘?奴婢知道娘娘會來,而所求不過一事……」說著,郁心掙扎著跪起,從脖頸上取下一塊雲紋玉佩放入嶼箏的掌中:「這些年,這玉佩不曾離身。如今奴婢只懇求娘娘,念在掖庭奴婢曾援手於娘娘,只盼身死之後,能夠魂歸故里,以得安寧。如若不能,就請娘娘將這玉佩設法捎去雲胡……」

嶼箏握著手中的玉佩,下意識地朝後退去幾步,探究地看向郁心,試圖從她的神色中尋出一絲蛛絲馬跡來:「你在騙本宮……」

「娘娘,好生看一看那張臉,看一看那面具之後隱藏的臉孔……」郁心伸手拽住嶼箏的裙裾沉沉說道,卻見嶼箏惶然扯過裙角,打開了牢門,踉蹌著朝外行去。

郁心怔怔望著她,用盡氣力厲聲道:「你要的東西就藏在葯箋閣中……惟願這件事,奴婢能叫您稱心如意……」望著嶼箏的身影倉惶消失在牢門旁,而獄卒上前來復又將牢門落鎖,郁心的唇角這才綻出一絲冷毒的笑意:皇上,好生享受奴婢送來的最後賀禮……

嶼箏匆匆出了大牢,便見侯在牢外的芷宛撐開一件黑色的披風,兜頭將她罩住,頓時嶼箏的身形便融在夜色中。

「娘娘怎么待了這么久,還是快些回宮去吧,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要被察覺……」芷宛低聲說著,隨即又拉緊了自己身上的披風。

「李霍呢……?」嶼箏沉聲問道。皇上下旨將郁心打入大牢,原本是無法得見的,嶼箏照舊托了李霍,她深知顧錦玉會將此事辦的妥當。而從逼宮之後,嶼箏也隱約察覺到,顧錦玉雖是影衛之首,但有些事,皇上卻也並非全然知曉。以私交之情,來探望郁心,這理由自然也是無可挑剔。

芷宛左右瞧了瞧,便引著嶼箏往來時的小道上行了過去,一邊走,芷宛一邊低聲道:「出了這兒,便能瞧見備好的轎輦了。李太醫不便久留,已出宮去了。只吩咐奴婢轉告娘娘,若是不慎碰到別人,只說煩悶,往御花園前去散心便是……」

嶼箏知道李霍既然如此說,必是已將御花園那邊打點妥當,萬無一失。於是穩了穩心神,便加快腳步,和芷宛一道往前行去。

在偏僻處,乘了早已備好的轎輦回到嵐靜殿,芷宛便將二人用過的披風燒得干凈。轉而回到殿內,便見夜值的桃音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頭:「奴婢該死,奴婢方才睡著了,都不知娘娘何時離開。若是娘娘有什么閃失,奴婢就是死一千次,也難逃罪責……」

嶼箏伸出手,攙扶起跪在地上的桃音。桃音自是不會知道,晚間用過的茶水里,嶼箏早已讓芷宛偷偷兌了些葯進去。喝下去,會忍不住犯困,自然也不會察覺到嶼箏離宮一事。

「不礙事,是本宮瞧你睡的香,不忍叫醒你,就喚了芷宛前來,出去透了透氣。這不是好端端地回來了……」嶼箏知道,自逼宮之後,桃音和青蘭因自責周護不力,夜夜難以安眠。而自己的一舉一動,在她們看來更是要小心翼翼,生怕再遭遇什么不測。嶼箏不知,二人離開白府入宮,到底是抽身事外還是又陷入水深火熱中。

輕嘆了一口氣,嶼箏溫柔地看向桃音道:「瞧你也累了,去歇著吧,今夜就換芷宛守著就好……」

「可……」桃音還想分辨什么。卻見嶼箏淡淡一笑,只得拂禮告退。然而行至殿門前,看到久候在那里的芷宛後,桃音的臉上還是浮起了一絲不甘。

見桃音離去,芷宛緩緩入了殿中,侍候著嶼箏梳洗後躺了下來,這才倚在床榻邊的地上,輕聲道:「郁司葯她……」

然而嶼箏嘆了一口氣,並不作答,轉而卻問道:「海溪可打發出去了?」

「娘娘忘了?那日皇上一走,便打發他離了嵐靜殿……」芷宛輕聲應道。

「哦……」嶼箏似是回想了起來,這個皇後一早便安插在嵐靜殿中的棋子,既然沒能物盡其用,想必也沒有什么好下場:「那可知如今他在何處?」

聽到嶼箏這么問,芷宛直起了身子應道:「說來也怪,本以為那吃里扒外的奴才早就該一命嗚呼,可不知為何,皇上沒有下旨處置,中宮那邊也沒什么動靜。奴婢略一打聽,才得知這海溪竟是去了琴月軒當差……」

嶼箏閉著的雙目猛然睜開,眼中一片冷冽:「你是說璃容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