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在後方保持平衡的手肘一個施力,整個人直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到他身上,低頭,一張嘴咬在他的肩膀上。
讓你設計我!咬死你啊啊啊!
牙齒咬到精韌肌肉,狠狠收緊的犬牙撕開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怒氣導致血液逆流,嗡嗡作響的耳蝸接收到咫尺間這男人的悶哼。
齒間的肌肉猛地一緊,聚起力量又在瞬間散去,同時散去他推開我的下意識力道。
片刻過後,我嘗到帶著鐵銹味道的溫膩腥膻的血…
嘔————驀地推開這具滾燙的身體,我一側身倒向行軍床邊緣,趴在那,瞬間吐得天昏地暗。
人類的血與肉…飽含生機的精/氣…鬼族真正的『食物』。
嘔————
喉嚨深處灼然升起一種奇異的飢渴感,來勢洶洶,可怕得令我渾身如墮冰窖。
…………
奔涌沸騰的進食欲/望,作為人類的理智底線,雙方迅速開始交鋒。
最後,瘋狂與清醒糅雜成為無法抑制的嘔吐感,整個胃部都在痙攣,胃酸翻涌,異物逆流進入喉管,痛痛快快的吐向地面。
我一雙眼睛叫生理性眼淚糊得什么都看不見,太陽穴突突的跳,頭疼欲裂。
片刻過後,更為雪上加霜的狀況發生。
大概是覺得我的反應太大以至於誤解了什么,身後那位薩卡斯基少將…在我吐得越發不可收拾的時候貼近過來,一手按在我肩上,一手輕輕地開始拍撫。
別,別碰我啊啊啊!怒吼聲再次淹沒在嘔吐聲當中,我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簡直…性命堪憂!
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對於此時鬼族血脈蠢蠢欲動的我來說,簡直就是一份堪比滿漢全席的大餐!
天曉得我是多么、多么、渴望直接…將這男人連皮帶骨全部吃下肚去!真正意義上的,一點骨頭都不給他留下!
救命!!!
…………
面朝著地板趴倒,我掙扎著一手掐住自己的喉嚨,一手死死掐住鋼質行軍床床沿,手中力道不斷收緊,試圖借此抵制腦中無聲燃燒的沖動。
可怕的欲/望。
想要撕裂血肉,想要將貼在脊背上這道溫度…啖食殆盡。
過了多久?幾分鍾還是幾秒鍾,我沒辦法判斷,腦海徹底陷入高熱之前,猛地松開手,拔尖嗓子,用盡全部力氣,「救命啊————」
…………
求救聲終結於後邊探過來捂住嘴的手。
男人的怒氣伴隨強烈殺意,瞬間凝結成龐大壓力,浩浩盪盪碾壓在神經末梢,以摧枯折腐之勢深深刺入腦海。
尖叫堵在嘴里,昏沉沉的腦袋在此一瞬間停頓下,接著接近沸點的腦子開始慢慢降溫。
我整個人安靜下來,努力的保持紋絲不動,心里一時苦逼得不得了。
幸運的是,來自強大敵人的威脅,驚動條件反射神經,流落虛圈時,潛意識里養成的戰斗意識勃然爆發,很快壓制來自鬼族血脈的飢餓感。
不幸的是…這份威脅,出自未來海軍大將,此時壓在背後的薩卡斯基少將。
他原本是好心打算幫我,然後…我出於對雙方安全考慮的一聲『救命!』…徹徹底底引發他的殺氣,順便肯定叫他顏面掃地。
因為行軍帳篷外邊有數百號海軍士兵。
…………
幾乎是在轉瞬間,帳篷出口方向傳來急速奔跑聲。
人未到聲先至,「薩卡斯基!」
喬納森少將的聲音,和他的人一起出現,加上保守估計有十幾位的氣息,一下子堵在帳篷出口,外邊還有更多存在感飛速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
我閉上眼睛,一雙手艱難地捂住了臉,決定…還是翻著白眼昏倒一下,比較安全?
這場面簡直不忍崒睹。
…………
一陣非常、非常、詭異的安靜。
簡直安靜到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造成驚雷效果,因為我連呼吸都聽不到了喂!帳篷出口那邊投過來的視線…若有實質到我背對著他們都能清楚感覺到那種尖利,如坐針氈。
又過了很久很久,終於有人首先打破平靜。
薩卡斯基少將以非常沉穩的頻率,慢慢地、一點一點移開對我的壓制,沙啞的聲線,冰冷冷語調,以及徘徊在暴怒邊緣的危險情緒。
「注射劑取來了嗎?」
還是沒有人敢說話,在滿室壓抑到極點的綳緊氣氛里,人群中分出一道氣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步伐,靠近之後飛速將一物遞出,緊接著火燒一般撤離。
「呵~」邊上這男人發出幾不可聞的冷笑,短促,帶著深淵寒冰般溫度。
我聽見什么東西打開的聲音,空氣溫度微不可察下降————應該是低溫保存的疫苗注射液。
等等!我猛地一個激靈,慌忙翻身,坐起。
下一秒,眼睛對上男人墨黑雙瞳。
對方手中執著玻璃注射針劑,另一手恰好將鋒利針頭裝上去,見我還有力氣跳起來,眉梢揚了揚,微眯的眼睛…目光…
我根本不敢辨認這位薩卡斯基少將此時的目光里,究竟攜帶著何種含意,雙方視線一碰,我立刻懷著恐懼,撇開臉求助的看向帳篷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