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2 / 2)

徐了邪家里有玻璃珠的跳棋棋盤,葉洛漁跟許斂音並肩坐在沙發上,叢九歌坐在單獨的沙發上,徐了邪則是搬來一個小板凳,單獨坐著。

以至於,徐了邪跟葉洛漁的棋子正對著,許斂音的棋子跟叢九歌的正對著。

對於許斂音這種學神級的人物,跟他們幾個下跳棋,根本就是欺負人。

以至於,他全程都在給葉洛漁搭路。

他那邊的棋子總是雜亂無章的,不過在葉洛漁看來,她面前的所有道路都是暢通無阻,有的可以從自己的「家」直接到徐了邪的「家」里。

「喂!兩個人聯手太卑鄙了吧?!」叢九歌直接嚷嚷著抗議!

「欸?他們倆聯手了?」徐了邪呆萌呆萌的,根本沒發現。

「你看不出來嗎?笨蛋!」叢九歌指著棋盤,氣鼓鼓的。

葉洛漁趕緊挪了棋子回去,給叢九歌看:「喏,這樣你這顆子直接能過去。」

「哼!」叢九歌依舊噘著嘴,沒走,只是數落他們兩個人,「真受不了你們倆,以前鬧別扭的時候,恨不得見不著對方,許斂音天天拿我撒氣。現在你倆和好了,天天膩歪的讓人受不了。」

叢九歌很有單身狗的氣質,從小就忍不了別人秀恩愛。

「你們倆和好啦?不對,你們倆吵架啦?」徐了邪問。

許斂音點了點頭,伸手攬住了葉洛漁的肩膀:「畢竟我們是要結婚的,吵架了沒幾天就會和好。」

徐了邪年紀小,不懂這些男女感情,一聽他們倆要結婚,也覺得蠻合適的,當即嚷嚷起來:「你們倆結婚的時候,師妹一定要穿最漂亮的婚紗,肯定跟個小公主似的!」

叢九歌撇嘴,十分嫌棄的模樣:「洛漁才不會跟你結婚呢!你個討厭鬼。」

許斂音笑呵呵地松開了葉洛漁,低下頭繼續下跳棋,又走了一個玻璃珠,直接進入叢九歌的大本營。

「聽說《少年霍元甲》的導演挺凶的,你好好練習練習,省得被罵。」許斂音說起了其他的事情,突然覺得自己挺幼稚的,居然跟徐了邪這個7歲孩子示威。

「有多厲害,比我師父還凶嗎?」

「你師父我不了解啊,他對我挺好的,不過李導演,是真的真的很凶,說話也難聽,罵哭過不少女演員呢。」

葉洛漁聽了,立即用胳膊肘撞許斂音:「你少欺負孩子,別嚇唬他,萬一不想演了呢?」

「如果因為這點事情,就放棄這么好的角色,那我真沒有多少捧他的必要了。」

徐了邪愣愣地看著他們倆,突然開始拍胸脯:「放心吧,我可以的,我師父經常罰我不許吃飯,我都習慣了,但是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好。」

「師兄真是一個暖心的boy啊……」葉洛漁感嘆。

「嘿嘿嘿嘿……」徐了邪羞澀地笑。

叢九歌盯著棋盤半天,趁他們說話,把之前葉洛漁指點過的那一步棋走了。

*

回別墅區的時候,許斂音先將葉洛漁叫到了他的家里,將《傳人》的劇本給她。

叢九歌回去之後,就沖進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她如今在白家別墅養成了午睡的習慣,今天沒睡成,正困著呢。

葉洛漁去了許斂音的房間。

她還是在重生後,第一次來許斂音的房間。

重生前,她經常來他的房間,跟他一塊寫作業,一起復習功課。他的床,兩個人滾過許多次,她甚至熟悉到能在黑暗里摸到他房間的燈,以及知道電源插孔的位置。

她先是悵然若失了一會,才拿著劇本看了起來。

《傳人》講的是一個老爺子跟女主角傳承國粹的故事。

民|國時期,許多技藝都近乎於失傳。

作為「扯臉」大師級的人物,沒了可以表演的舞台,沒了家人,顛沛流離,只能街頭賣藝,以此討生活。

老爺子年紀大了,無兒無女,一身本事沒有人可以傳授,肉包子都不舍得買,拿著所剩無幾的盤纏,到了黑市,去看那里賣的孩子。

那個年代孩子生的多,生了孩子拿出去賣,人也成了商品。

扯臉手藝傳男不傳女,老爺子逛了一圈,問了男孩子的價格,都覺得有些貴,他買不起。只有一個瘦弱的孩子,價格低一些。

老爺子蹲在關那孩子的籠子外面,瞧著那個孩子許久,跟那個怯生生的孩子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狠下心來,買了這個孩子。

他將孩子領到自己住的茅草屋,傳授這孩子扯臉的技藝。好在孩子聰明,學的很快,老爺子很開心,待孩子極好。

結果有一日,住在同街的一個屠夫被刀傷了手,老爺子去幫忙,讓小孩子澆一潑童子尿,孩子遲遲不肯,被師父罵了後來才肯說:「我是女孩子!」

說完,含著眼淚轉身就跑了。

原來,無良商販為了多賺錢,把女孩子的頭發剪了,冒充男孩子,孩子年紀小,還沒變聲,根本看不出來。

孩子沒臉再見老爺子,躲了起來。

老爺子的心情也很復雜,這些日子里他對孩子也很有感情,漂泊了一生,終於有了一個伴,跟孩子在一塊的日子,真的很快樂。

想著想著,就開始老淚縱橫。

他拄著拐杖去尋找了一圈孩子,卻沒找到,只是將油燈掛在茅草屋的門口,讓孩子回來的時候,不至於因為黑,磕了絆了。

那個年代的燈油,對他們來說,已經十分昂貴了。

結果等了一夜,孩子也沒有回去。

其實,孩子是去附近的鎮子街頭賣藝去了,將扯臉的技藝發揮到了極致,還真賺了些錢。每次賺了錢,就偷偷將錢送到老爺子的茅草屋去,送了錢之後,就再次離開。

老爺子看著,面容愁楚,他其實不氣錢的事情,他就是擔心孩子。

有一日,孩子在賣藝的時候,被其他的孩子崇拜,有幾個男孩子也想學扯臉,且十分誠心。女主角十分開心,帶著幾個孩子去了老爺子住的茅草屋,卻只看到一片狼藉。

原來,老爺子每天夜里都在掛著油燈等她,前一天夜里起了風,刮落了油燈,點燃了茅草屋,老爺子歲數大了,沒能逃出來,被活活燒死了……

女主角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最後對著狼藉磕了三個頭,發誓不會讓扯臉的技藝失傳。

就此,童年的戲完畢,葉洛漁要試鏡的角色,就是那個裝扮成男孩子的女主角。

這部電影講述了女主角的一生,童年戲占五分之二的劇情,比重已經很重了。

後來的劇情,則是女主到了少女期。

少女期,女主角收了一個孤兒做徒弟,一直悉心照顧,且人也出落得有幾分姿色,被一個戲班子收了。

她在戲班子里認識了一個打雜的男人,比她大六歲,長相不出眾,就是對她特別好。

與此同時,有一富商家的公子也瞧上了她,只是家中還有其他的妻妾。

女主角選擇了那個窮困的男人,兩個人也甜蜜了一陣子。

後來打仗了。

富商家的公子說,可以在江邊的船等她,他可以帶她去安全的地方。

她沒有去,跟她選的男人,帶著她的徒弟一路逃亡。

戰爭時期,食不果腹,賣藝也沒人看了,他們三個到後來,竟然只能靠男人砍柴才能有些東西吃。

男人問她:「你後悔嗎?」

她說:「沒後悔,你是我最好的選擇。」

然後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哭得泣不成聲。

可惜好景不長,男人最後餓死了。

原來他砍柴賺的錢也不多,後來都是買了食物給女主角以及她徒弟吃,自己卻餓著,堅持著繼續砍柴,最後餓得骨瘦如柴,再沒睜開眼睛。

男人死了,卻沒人同情她,只是麻木地看著她用手刨土,將男人埋了。那個時期,餓死人太正常了,周圍的樹皮都被啃干凈了,有些人只能吃土。

夜里,竟然有其他的男人,想要趁機非禮女主,女主的徒弟為了護住女主,用棍子戳瞎了一個男人的眼角。

於是,這個安全區他們再也不能留,只能離開,逃跑的途中,他們兩個人也走散了,女主角近乎於崩潰。

女主角再次遇到她徒弟的時候,她已經年近四十歲,她依舊孤苦伶仃,徒弟也娶妻生子了,日子過得也不富裕。

突然來了一個吃干飯的師父,徒弟的婆娘整日里鬧,徒弟受不了,甚至還打了他婆娘。

但是這婆娘厲害,拿著棍子,就要趕他出去,他的兒子卻在院子里拍手叫好。

女主角再不好意思留下去,只能離開。

這個時候,她開始彷徨。年紀大了,動作不再利索,恐怕不能再將師父的技藝傳承下去,一邊走一邊哭,最後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四周,眼淚被風吹干,眼角的褶皺再難隱藏。

然後扭過頭,就看到街里的其他小孩子在練扯臉,且有模有樣的,很有她這門技藝的風范。

這個時候,她的徒弟追了出來,看著那些孩子傻笑,說:「他們都是我教的,您的教誨,我都沒忘記。跟我回去吧,我一直將您當成親娘,如果那婆娘難為你,我就說她不孝,休了她!」

女主還有些猶豫,徒弟卻說:「您也得幫我督促這幫孩子不是?萬一我沒教好呢。」

女主角最後還是留下了。

結局是,女主角用自己闖盪時存的錢,蓋了間小屋子,沒有院子,讓周圍的孩子都能過來,想跟她學扯臉,就可以稱呼她一聲師傅,她無償教他們。

日子苦了些,她卻很開心。

就算結局還算完美,過程難免讓人心酸、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