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很老嗎?】(1 / 2)

惡魔法則 跳舞 4645 字 202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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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我很老嗎?】

神聖的志高無上的存在,光明女神在人間唯一的代言人,公認的最接近神靈的神仆,光明神殿教宗保羅十六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最最普通的糟老頭子。他渾濁的雙目里再也沒有一絲神光,卻就這么狼狽的坐在地上,痴痴的望著北方,口中就仿佛一個白痴那樣,低聲的反復就念著這么幾個字符。

「來了……果然來了……」

在這一刻,甚至就連杜維都看出了這個老人眼神里的那一絲深深隱藏的畏懼。

這地震……北方?

杜維忽然心中也閃過了一絲隱隱的不安,不過他並沒有能捕捉住這心里閃過的念頭,因為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分散了。

白河愁和教宗兩敗俱傷,教宗的一條手臂幾乎全廢,蒼老的臉孔顯得又虛弱又無力。而白河愁口鼻之中也已經沁出了血液來,他雖然沒有像教宗那樣猛烈的咳血,不過看來傷勢卻恐怕只重不輕。

杜維忽然記得在小鎮的旅店里,白河愁曾經很坦率的告訴過羅德里格斯,雖然他已經領悟了更高層次的聖階力量,那破除「畫中規則」的「斬空虛」。可這樣強大的招數,以他現在奪舍來的這個軀體,一個臨時使用的肉身,加上他的靈魂,還無法達到契合的狀態,所以他並沒有辦法多次施展,每施展一次,都要承擔巨大的損傷。

至於教宗,他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杜維心里忽然生出了一個讓自己十分動心的念頭……難道,真的是兩敗俱傷了?那么現在,豈不是自己……他忍不住就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剛才地震之後,腳下還有些發軟,不過此刻心里砰砰亂跳,一雙眼珠亂轉,看了看白河愁,又看了看教宗。

白河愁卻也仿佛正在打量杜維,兩人眼神一接觸之後,先開口的居然不是杜維,而是白河愁!

「你不是認為你終於有了逃走的機會了?」白河愁的語氣里有些嘲弄。

杜維也不否認,坦率的點了點頭:「白先生,白老大,我們之間原本就不是什么盟友,我是被你抓來的,現在這機會,如果我還不走,難道等著被你抓回雪山嗎?」

白河愁笑了笑:「你說的沒錯,如果你想逃的話,那么現在的確是最好的機會了。」

兩人相視,卻仿佛都笑了笑。杜維對這白河愁深深彎腰鞠了一躬,沉聲道:「白先生,雖然我被你一路抓來,是強迫姓的。不過你一路對我都很客氣,沒有侮辱過我半分。我對你心中其實也是很敬佩的。此外……也多謝你教會了我那套體術。今天這一別,也不知道我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了。」

說完,他對白河愁點了點頭,就要離去。剛走了兩步,卻聽見後面傳來了教宗蒼老的聲音:「郁金香公爵閣下,請留步!」

杜維轉過身來,看著教宗,他對教宗的語氣,卻反而並不怎么客氣。

「哦,尊敬的陛下,您又什么吩咐嗎?」杜維笑得並不太禮貌。他對這個老家伙實在沒什么好感。一來,對方上來和白河愁的精神力抗衡之中,順帶就差點殺了自己,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倒反而是白河愁救了自己一命。

第二呢,這老家伙開口就自作主張要把自己的領地送給別人,對自己這個正牌主人,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這樣的越俎代庖,實在讓杜維心中惱火得很。

「郁金香公爵閣下,你不能走!」保羅十六世用力咳嗽了兩聲,才用沙啞的聲音道:「我求你做一件事情!」

杜維抓了抓頭皮,忽然苦笑道:「你……你不會是想讓我……」

教宗深深吸了口氣,他看來傷得的確不輕,呼吸的時候,肺部就好像漏了氣的風箱一樣,卻一字一字沉聲道:「郁金香公爵,我請你現在,立刻殺了他!」

杜維後退了一步,連連搖頭:「殺了他?殺了巫王陛下?尊敬的教宗,很抱歉,我可不能這么做。」

教宗勉強掙扎了一下,似乎用力拄著那柄金杖,想站起來,可惜他嘗試了兩次,卻都沒有成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大預言術,不是人間應該有的力量!我恃之為依仗,以為靠著這張王牌,巫王陛下也應該抗衡不了。可惜,我卻沒有想到,巫王陛下的境界居然已經強大到了這樣的地步,連這非人的力量,也能抗衡。但是……今天巫王陛下不肯答應我的要求,那么我就絕對不能這么讓他離開回去!」

杜維依然搖頭:「教宗陛下,很抱歉,我還是不能聽你的命令。你雖然是教宗,是大陸千萬信徒心中的至高存在,但可惜我……卻不是信徒!我不曾受過神殿的洗禮,對你,我可以尊敬,卻不用聽命。更何況……」杜維語氣漸漸嚴厲起來:「尊敬的陛下,您剛才試圖和雪山巫王的交易,在我看來,實在已經違背了帝國法典!哪怕你是教宗,也沒有這樣的權力,這件事情,嚴格說起來,已經算得上是叛國了!我不是信徒,但卻是帝國的貴族!」

教宗苦笑了一聲:「郁金香公爵,你不明白的……羅蘭大陸即將遭受千年來都從來未曾有過的局面!如果巫王陛下他肯答應我的條件,十年不入羅蘭大陸,那么我相信巫王陛下的諾言,也不會為難他。可是,巫王陛下他不肯答應,那么……」

杜維心中卻實在不忍殺了白河愁。雖然大家立場算得上是敵人,但是對這個孤高絕頂的天才人物,他心中卻實在是沒多少恨意,反而卻隱隱的好感要多了一些。立刻就截口道:「陛下,就算以後帝國和草原為敵,那么守護西北,阻擋草原人入侵,這種事情,也是我這個德薩行省公爵應該苦惱的事情!您既然是神殿之主宰,那么教務的事情,你負責。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就不勞您頭疼了。就算有一天,巫王陛下率軍東征,首當其沖,也是我杜維來擋他。」

教宗臉上滿是失望,用力搖頭,嘆息道:「你不懂,你不懂的。」隨後他低聲道:「郁金香公爵,我實在無力繼續大聲說話,你過來,我說給你聽。」

杜維心里一動,緩緩走近了幾步,白河愁坐在一旁,卻只是冷笑不已。

杜維走到了教宗大約十步之外,卻停住了,看了一眼教宗:「好了,陛下,有什么,就這么說吧。老實說,我對您可不太放心,我今天聽到了不少不該知道的東西,我怕您殺人滅口呢!」

教宗用力咳嗽,他的袍子上也已經血跡斑斑,喘息了一會兒,抬起眼皮看著杜維,勉強一笑:「郁金香公爵,你可知道,剛才那大地震動,是怎么回事?」

杜維心里不以為然,心想這不過就是地震嗎。對於你們這些宗教狂來說,總是會把這種正常的自然現象看得無比神秘,而我來自前世,當然不會那么愚昧了。

卻聽見教宗繼續道:「這大地的震動,實在一件巨大的災難……這件災難,如果不能好好應付,那么對於羅蘭大陸的子民來說,恐怕就是千萬年來,前所未有的浩劫了!!唉,這些事情,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杜維心里一動,正要問,卻聽見身後,白河愁冷冷的聲音:「教宗陛下,剛才這大地的震動,好像是來源於北方?」

教宗聽了,身子一顫,吃驚的看了巫王一眼:「你……你知道?嗯,原來你也知道。看來你們大雪山,也是知道這個隱秘傳說的。」

白河愁的臉色卻也嚴肅了下來,他垂頭仔細思索了會兒,然後抬起頭來,也看向了北方,皺眉道:「北方……難道是……」

教宗仔細盯著白河愁看了會兒,顫抖的聲音越發的衰弱:「北方……北方的屏障,恐怕已經不存在了。」他臉色越發的可怕,忽然深深吸了口氣,嚴肅的看著白河愁:「不行,絕對不行!巫王陛下,既然你也知道這個傳說,那么今天,無論如何,你不肯答應我,不肯發誓,那么我就絕對不能讓你活著回去草原了!」

說完,他忽然一張臉龐之上,顏色瞬間變得赤紅,面皮之上,仿佛都要滲出血來,這么深深吸了口氣之後,陡然就站了起來,步伐忽然就變得穩健起來,咬牙朝著白河愁走了過去。

教宗這么一起身,杜維卻嚇了一跳,趕緊側身躲開,而教宗的目標卻不是他,晃晃悠悠走到了白河愁的附近,他從懷里哆哆嗦嗦摸出了一柄純銀色的小十字釘來。

白河愁一看教宗掏出這種東西,忽然就臉色一變,眼神里冒出了一絲怒火,低聲喝道:「嗯?你怎么會知道這件東西!你……」

教宗咬牙,額頭之上黃豆大小的汗珠涔涔而下,顯得已經虛弱已極,卻勉強一笑:「巫王陛下,我來之前自然知道你法術厲害,有人告訴我,你身子有些弱點,如果用這種銀十字釘,加上噬魂術,才有可能殺死你……」

白河愁眼神里的怒火燃燒,口中擠出幾個字來:「誰告訴你這些的?是赤水斷,還是藍海悅!」

教宗深深吸了口氣,枯瘦的手夾著這枚銀色十字釘,對著白河愁的心臟部位扎了過去,口中卻道:「什么赤水斷藍海悅,我都不知道這些名字。」

白河愁愣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嗯,我知道了,告訴你的人一定是魯高。」

眼看這十字釘到了面前,白河愁卻仿佛見到了極為畏懼的東西一樣,身子努力的後退,伸出了左手的手指,用力朝著教宗的手腕彈了過去……撲!

教宗的手掌之上,幻化出了一片黃色的光輝來,仿佛是一種魔法防御,而白河愁的手指彈在上面,猶如悶鼓擂動,發出了砰砰的聲音,教宗身子一晃,手里的十字釘險些就落在了地上,卻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兩步,咬牙道:「果然,巫王陛下,你還有還手的余地啊,不過,你還能堅持多久呢?」

白河愁的臉色卻越發的透明了,杜維驚駭的看見,他原本一頭銀灰色的頭發,居然隱隱的就開始泛出了黑色!就仿佛返老還童一樣,可惜,他的臉上肌膚,卻隱隱的泛出了一絲一絲的皺紋來!

白河愁哼了一聲:「你呢,你又能再走幾步!」

教宗晃了晃,張口,一口熱血噴在了那枚銀十字釘之上,十字釘上立刻高漲出了幾分光芒來,白河愁訝異的看了一眼:「嗯?你們的聖力還能這樣使用?」

教宗勉強一笑:「什么聖力,不過是一種分解術而已,對於愚昧的世人來說,這是聖力,在巫王陛下你這樣強者的面前,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只不過,有人告訴我,這聖力充沛的十字釘,卻是能傷害你的最好的武器。」

說完,他再次緩緩伸手,朝著白河愁扎了過去。白河愁卻抬起彎刀來,橫擋了一下,兩人現在都完全沒有任何的力量使用空間規則了,這動作在杜維看來,甚至就連普通人都頗有不如,白河愁這么用力的格擋了一下,口中流出的鮮血越發的多了,他眼神里閃過一絲惱怒,身子居然就地滾了開來,然後卻手里一軟,連彎刀都落在了地上。

「卑鄙!卑鄙的羅蘭人,卑鄙的神棍。」白河愁狂笑道:「擊敗我的不是你!你又憑什么殺我!」

教宗也無力的喘息了會兒:「不錯,擊敗你的不是我。可是我手段雖然卑鄙,但是為了大陸,我不得不除掉你這個潛在的威脅。巫王陛下,你不肯答應我的交易,我不得已這樣做了。女神在上,您的仆人也是不得已!」

看著兩個大陸絕頂強者,此刻卻猶如鄉村農夫打架一樣這么你一下我一下的來回躲閃,杜維卻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得走了上去,輕輕一把就抓住了教宗的手腕,然後接過了那枚十字釘。教宗此刻如果還有半分神力在的話,哪里能容杜維這么放肆?但是現在卻是無奈,被杜維一抖之下,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杜維看了一眼那枚十字釘,皺眉道:「也不是什么特別厲害的武器啊,不過就是簡單的一個聖力加持術在上面而已。」

白河愁卻虛弱一笑,對杜維嘆息道:「愚蠢的小子,難道你忘記了我現在的情況了么?我不怕任何法術,但是,這純正的聖力,卻是用來分解我的奪舍法術的最好的東西!一旦讓這東西刺在了我的心口,那么我立刻就得分離這軀體。這里距離我雪山還有千里迢迢,沒了軀體,讓我怎么……咳咳咳……」

他連連咳嗽,卻是說不下去了。

杜維嘆息:「白先生,既然這東西就能殺了你,那么就是你的致命弱點了,你也敢到處走動?」

白河愁喘息了會兒,傲然道:「哼!如果我不是受傷到這種地步,別人就算拿著一千一萬枚這種東西,誰能扎到我身上一下?我彈彈手指,就能先殺了他了。哼,可恨的赤水斷,這事情一定是他告訴教宗的!除了他和藍海悅之外,別人不知道我的這個弱點!藍海悅不會做這種事情,只有他了。」

教宗苦笑一聲,卻深深的看了杜維一眼:「郁金香公爵,您一定要保他的命嗎?你剛才還說我是叛國,可是你今天卻救他的命,也是更加叛國!這人一旦回去,將來揮軍東征,你能抵擋嗎?而且,你還不知道…現在北方……」

杜維心中思索,這教宗口口聲聲說北方北方……難道北方……他忽然就隱隱的想到了龍族那里。難道教宗是有所指?

那龍族是守護人類世界的第一道屏障,教宗這么擔憂,除非是龍族……不過杜維想了一想,又覺得是在不太可能。那老龍,實在是一個勘比白河愁的老變態了!杜維不信這世界上,那些罪民種族就算強大,難道還能有誰強過那頭老龍?還能通過強悍的龍族阻擋?!

可這地震……殺了白河愁?

如果杜維卑鄙一些,他的確應該這樣做,這樣的選擇,也算是「合情合理」。但杜維畢竟心中還是有些英雄主義的情緒。這白河愁的一切事跡,在和他相處了這幾天,杜維是在對這個絕世強者生出了不少好感來,雖然大家是敵人,不過在這里殺了他,杜維心中也畢竟不肯這么做。

「巫王陛下。」杜維嘆了口氣,低聲道:「反正你十年之內不進羅蘭大陸一步,也未必就算是什么難辦的事情。以你現在的情況……」

杜維說到這里,就頓住不說了,不過他的意思,白河愁還是能領悟的。杜維的意思無非就是:反正你的肉身也冰凍在雪山之中,你十年也只能用奪舍的法子下山一次而已。你這次回去,下次出來,正好要等十年了。這個條件,答應了也沒什么損失。

可是白河愁這人,實在是驕傲到了骨子里!如果他心中有半分卑鄙的話,此刻也似乎早就答應了。只是他冷笑一聲:「我白河愁是什么人!一生之中,從來不受半點脅迫!別說這條件我不能答應,就算能答應,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果我點頭了,那么我還是白河愁嗎?」

杜維心中嘆息,卻隱隱的極為贊同白河愁的這種姓子。

他杜維自己,不也正是這樣的姓格嗎?

如果那樣的話……我還是杜維嗎?

這話,自己仿佛也曾經說過啊!

如果不救父親,我還是杜維嗎?

如果我娶了李斯特夫人,我還是杜維嗎?

或許,改變一下選擇,才能獲得更多的好處,但是那樣……我還是我嗎?!

這樣,似乎多少有些愚蠢,可……他媽的,就偏偏這樣,就很對老子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