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 殺雞給猴看(2 / 2)

不過大會地組織者們肯定不會讓這架打起來——阿德他們早就用本地雇員把雙方人馬隔開,這時候作好作歹把人給拉住。要打架可以,會議開完回頭再打也不遲么。

隨著群眾情緒被帶動起來,組織者們所希望的氣氛終於出來了。本地人或是明軍俘虜中間都陸陸續續有人站出來,向大家講述自己親身經歷,或者是了解到周圍鄰居朋友曾經遭受過的悲慘事跡——都是西洋人所帶來的災難。

這種集體氣氛是最容易感染情緒地,只要有一個人哭,就會有一大群人跟著哭;只要有一個人憤怒,就會讓所有人都跟著憤怒……在一片聲討洋鬼子罪行的叫喊聲中,那些外國水手明顯表露出了恐懼情緒。

如果光是一群赤手空拳的黃種人這樣叫喊,他們可能還未必當回事,但現在周圍守他們的東方人個個都荷槍實彈呢,而且先前在登陸時他們就已經充分領教過——這些短頭發中國人毫不介意殺白人很多外國水手都站出來,用各種各樣語言甚至包括磕磕巴巴的中文,反復申明他們不久前才剛剛從歐洲來到東方,並沒有做過那些上帝不允許的事情。安德魯船長和他手下大副也拉著老傑克不停解釋,說公主號既不屬於荷蘭人也不屬於西班牙人,只是在東方「游歷」而已,不應該為那兩國的罪孽承擔責任……

然而老傑克對於這一切卻沒什么概念。事實上,這個純粹的美國人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為何周圍這些中國同伴們都寧肯停下手頭所有工作,也要把人聚集在一起開這種似乎純粹只為了宣揚仇恨地會議。

他對歐洲白人當然抱有同情心,但現在這種局面,就算傑克再怎么遲鈍,也知道不能跟憤怒地大多數對著干。他只能盡量忠實而准確的為那些白人水手翻譯,幫助他們把這些辯護詞翻譯給旁邊地中國同伴們。

然而龐雨只用一句話就讓那位滿臉委屈表情的安德魯船長啞口無言:

「你們這次是來干什么的?」

想到自己此前的目的,那位安德魯船長臉色愈發蒼白了,這十多天來基本上受到平等的對待,他還真以為這些東方人是很有紳士風度的。不過眼下,他突然想起自己幾乎一度已經忘掉的身份——戰爭俘虜。

現場情緒已經被調動差不多了,阿德向郭逸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點點頭——要打掉這些白人的囂張氣焰,不下狠葯是不行的。先前訴苦是爭取立場上的正當性,但如果沒有實際的武力威懾,光扮演祥林嫂只是徒然遭人恥笑。

安娜公主號來到東南亞時間不長,它上面的船員或許確實還沒什么惡行,但這次穿越眾的俘虜中間還有幾名荷蘭船員呢。那兩條被擊沉的荷蘭flue船,其中有一艘正好是當初從澎湖運送奴工去巴達維亞的,林四海甚至辨認出:有一名被撈救上來的俘虜,當初曾經親手把和他綁在一起的華人難友從船上推入大海,僅僅因為對方徹夜咳嗽。

這時候那個倒霉蛋被五花大綁的拖了上來,林四海聲淚俱下的控訴了他的罪行。然後,很自然的,會場周圍響徹一片「殺了他!」的叫喊聲。

調動起群眾的情緒,然後順應他們的要求去做——這正是群眾運動最重要的手段。既然有了這么現成的一只雞,當然要拉出來讓那些猴子瞧瞧厲害。

郭逸站出來擔任了臨時法官,他雜七雜八扯了一通什么羅德島海商法之後,宣布以海盜罪和殺人罪判處這個荷蘭人死刑。其實在他們這個團體里,有一位蘇蕪香小姐是專門搞法律的人才,她的專業特長是國際貿易,海商法和民商法。不過要一個女孩子站出來宣布某人死刑對她壓力大了點,所以只好讓郭逸從她那里學來一堆名詞,然後站出來宣判。

在絕望的哭喊聲中,那名荷蘭水手被帶到縣衙門前的廣場上。在那里,一座新近才搭起來的絞刑架高高豎立,一條黝黑發亮的繩圈正掛在絞架頂端微微晃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