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九 在廣州(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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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看出問題很容易,想真正解決它可就難了。明朝人對於防御的概念無非是高築牆,廣積糧。可有登州一日失守的例子在前頭,這天津衛的城牆要增築到什么程度才能保證安全?而且築城花費巨大,錢糧人力從哪里來?

幾個實際問題一提出,那幫開口閉口喊著要謹防短毛偷襲天津的聰明人全都傻眼了。正好這時候瓊海軍宣布贈送大明一條巨艦,但那條船太大,進不了登州水城門。朝廷幾位大員一合計:得勒,就把這船放天津吧,重建後的登州水師也放天津拉倒,正好充當天津衛的屏障,好歹算是咱們考慮過這方面了。

至於用短毛送的船來防備短毛是不是很可笑,朝廷眼下可顧不上了。何況現在朝野之間議論起來,好像還是嘲笑短毛的更多一點。

但鄭芝龍的目光可沒這么短淺,他隱約覺察到了此中奧妙,但一時間卻又看不透,所以今天才過來試探著和文德嗣談談——他當然知道鄭家與瓊海軍遲早是對手,正常說來是不可能賣船給他的。但既然短毛肯獻船給明顯提防著他們的朝廷,說不准出於某種考量也肯賣船給鄭家呢?鄭芝龍看不懂短毛這是在下什么大棋,反正跟著走一步閑子罷了。

不過現在看來短毛的頭腦還很清醒,至少在對鄭家的決策上毫無破綻。果然,接下來他就聽文德嗣呵呵的笑起來:

「津門水師……哈哈,鄭將軍,咱們都是干這行的,不妨實話實說吧:首先我們根本沒有攻擊北京的**。其次,就算哪一天當真有這個需求了,大明的水師也根本阻攔不了我們,哪怕我們再送它十條大帆船都一樣。」

稍頓了一頓。文德嗣朝鄭芝龍舉了舉手中酒杯:

「而你們鄭氏的艦隊卻不同,我們還是很……重視你們的。」

鄭芝龍禁不住苦笑起來,饒是以他梟雄之姿。這時也不知道該把這句話看作贊揚還是諷刺了。想了想,鄭芝龍決定還是再努力一下:

「文兄弟。我南安鄭氏與你們瓊海軍結下交情,如今也有好幾年了。當年承蒙貴軍相救,保下我家二弟的性命,我鄭某是無比感激的。這幾年我們兩家互相扶助,從來沒有鬧過別扭。貴軍有什么需要時,我鄭家無不傾力而為。但說實話,我鄭某心里很清楚。你們給的東西更多。交了你們這個朋友,我鄭家是占了大便宜的。」

「你們瓊海軍一向都很大方,台灣島若沒有你們是肯定打不下來的,但說分也就分了。而且是足足給了我們鄭家一半!到今日鄭氏根基,已經有大部分都遷移到那里。趕跑了紅毛夷人之後,前往倭國的貿易航線日進千金,你們說一聲不插手就當真從沒去過那里,讓我鄭氏獨攬大財……林林總總。我鄭飛黃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這些都記在心里的。」

「更不用說前次在淡水河口的那場大戰,文兄弟,你與龐軍師,王隊長千里來援。我們一起大破紅毛夷軍,這份情意,我鄭飛黃永世都不會忘記……連這並肩作戰,過命的交情都結下來了,文兄啊!為什么你們還覺得我鄭家將來會與貴軍為敵呢?」

見鄭芝龍開始打感情牌,文德嗣心下暗暗佩服。這番言辭聲情並茂,唱作俱佳,如果自己不是在國有大企業的辦公室主任位置上待過多年,又或者換了個沒什么經驗的年輕人——比如郭逸之類過來,沒准兒還真給他哄住了。

不過文德嗣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在鄭芝龍這個於歷史上留下偌大名聲的強人面前,自己跟對方玩心機是多半玩不過的。

於是他決定老老實實跟對方說實話,也只有說實話,用鐵的事實來回答對方。

當然,在此之前,一些應景軟話還是要說一說的——好歹他以前也干過迎來送往的活計:

「呵呵,鄭將軍,鄭兄,在我們這個團隊中,尤其是咱們海軍的成員,很多人都挺佩服你的,包括我也是——能夠從一介海商,奮斗到東海霸主的地位,閣下在歷史上,必將留下豪傑之名。」

鄭芝龍苦笑了一下:

「與貴軍相比就算不上什么了。」

文德嗣誠心誠意的搖搖頭:

「不然,我們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和你完全白手起家不一樣的。」

鄭芝龍有些迷惑不解,但依然努力把話題扭向自己希望的范圍:

「難道我們雙方就不能一直做朋友嗎?」

文德嗣卻輕輕抿了一口紅酒,正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