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零 實質性問題(中)(2 / 2)

「如果瓊海鹽改為官營之後一切依然按我們原本的方式操作,朝廷派遣的人員過來不給我們找麻煩,那么我們可以確保第一年的分紅不少於三十萬兩白銀。」

「後面呢?每年還能增加六萬兩么?」

楊一鶴又追問,他老人家很重視這些細節問題。對此林漢龍只是笑了笑:

「後面幾年我們將逐漸退出,這條銷售渠道最終可是大明朝廷自家的,到時候經營的好,收入自然高,經營不好就賺的少,我們也不可能一直負責下去。」

頓了一頓,看看對面那幾位的臉色,他又補充道:

「其實根據我們商業組的計算,瓊海鹽在大舉進入內陸市場兩到三年內,規模和利潤都應該會有一個爆發性增長,到時候收入可不是區區幾十萬,而多半是以百萬計算的——但這話我可不敢向諸位打包票,因為我們不知道那時候是誰在經營。如果按大明習慣還是派太監來管理的話……」

林漢龍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對面幾人也都會意苦笑起來——在文官面前小小嘲諷一下太監,絕對是拉近彼此間關系的最佳法門。就好像現代人碰面,三句話必罵領導,也算是一種風俗習慣么。

其中畢自嚴更是深有體會——他就是被太監張彝憲一黑狀告倒,非但丟官下台,還進天牢大獄待了一陣子。崇禎皇帝不知道怎么搞得,總覺得手下那幾個太監在某些方面擅長些,便一定是專家了。比如在武事上,皇帝就很倚重高起潛,認為此人說的話比那些總兵督師還要可信。而在經濟百工之事上,則特別聽信張彝憲的奏報,先前就讓他負責監督戶部和工部,這回如果當真收回了鹽務,十有八九又會是此人來監管鹽稅。到時候就算短毛上繳再多銀兩恐怕也到不了戶部之手,而是直接送去內承運庫了。

不過朝廷內部怎么分配利益,短毛是肯定不管的,老畢也不想在他們面前自曝其短,白白讓人笑話了去。所以盡管心有戚戚,卻也不在這個話題上接續下去,只是點頭道:

「好吧,那我們就以三十萬兩計,三十萬兩買朝廷一個鑄錢許可的話……」

他轉頭看向周延儒——這種事情最終還是要首輔大人拍板。盡管在座所有人,包括畢自嚴本人在內,都覺得這應該沒啥好猶豫的,誰要不答應肯定是腦子壞了。

周首輔腦子當然沒壞,相反還靈敏的很,雖然從情理上他找不出任何反對這樁交易的理由,但在內心深處,他卻總有一種感覺——短毛不會干吃虧的事情。這樁交易他們肯定能從中撈到好處,而且還是大好處,否則人家不可能花費每年三十萬兩白銀的代價來交換。

只是想來想去,他始終想不出這鑄錢能給短毛帶來什么好處——大明朝廷每次鑄銅錢基本都會虧本,如果說短毛當真象先前某個官員上書中猜測那樣,用大量雜質鑄劣等銀錢,用不了多久民間老百姓自然會相應調整對這錢的估價,損失的只是他們自身信譽而已——大明寶鈔在這方面可謂教訓深刻,經驗也同樣豐富。

所以周延儒並不怕短毛造假錢,要說造假錢誰還能跟朝廷競爭呢?朝廷可是直接拿紙當錢用的!朝廷用律法權威都沒辦法強迫老百姓接受寶鈔,短毛當然更沒辦法。

又想了一陣子,還是沒頭緒,干脆直接問——反正這幫短毛行事出人意料,跟他們打交道也不必太費心思了,直接詢問反而簡單些:

「鹽是可以吃的,可你們做銀錢生意,能從中賺到錢嗎?」

林漢龍哈哈一笑,直率道:

「當然,金融服務的利潤可是很高的,例如最簡單的,匯兌業務:商人出門做生意,攜帶大筆銀錢很不方便,也不安全。我們就可以提供異地存取服務。他人在海南島,先把銀錢存入我們設立的金融機構,然後到了北京城,另外一處相同機構中,憑我們開具的匯票和預先設定好的密碼,再領一筆相同數目的銀錢出來。我們收取千分之五到十的服務費——這就是一筆好生意。」

「另外還有存貸款業務:某人手頭有一筆閑錢,暫時用不上,便可以存到我們的機構中,我們付給他一些利息。而另外一些人則是手頭不湊巧,急需用錢周轉,那么只要他信譽足夠好,或者有抵押品,我們便可以把錢借給他——當然他也要付利息給我們,而且肯定比前者高。這一進一出的利息差額,便是我們的收益了。」

周延儒還是聽得似懂非懂,但總算有了個大致的概念:

「鏢局,帳局,當鋪……原來你們是想把這些生意混起來做,聽起來倒是不錯。只是這中間牽扯甚多,三教九流介入其中,盜搶行騙在所難免,一般人恐怕很難涉足……唔,以你們的能耐,倒真能做得起來。」

林漢龍臉上露出某種古怪笑容:

「按照我們的習慣,我們通常把這種金融服務機構稱之為『銀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