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六 船長(2 / 2)

二十分鍾以後,約翰?特納船長滿頭大汗的開始為他的罪狀做自我辯護:中國禁止奴隸制,而他正企圖往這里販運奴隸。

「趙先生,我……我不知道這條法律啊……真的不知道!」

「不列顛東印度公司以往並不是沒有商船來到過這里,我們也把這里需要的貨物和應該遵守的規則都告知了他們,你的公司同仁們沒有提醒過你嗎?」

「這個……我其實並非東印度公司的成員。」

約翰船長支吾道,在他對面,趙立德和遲正傑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顯出頗為意外的神色。

——大英帝國的不列顛東印度公司擁有英國王室頒發的特許狀,正兒八經是在印度這一塊,包括東南亞都擁有大塊地盤和各種特權的。凡是能來到南中國海的英國船,都必然只能是東印度公司的成員。否則那「特許狀」還有什么意義呢?

「真有意思,英國商船,居然不是東印度公司的成員,那你沿途是怎么補給和停靠的?難道不怕給東印度公司的人當作海盜圍剿?」

約翰船長咽了口唾沫,他發現這倆位年輕人看著歲數不大,卻都極為老練,對於東南亞一帶,乃至於英國本土的形勢居然都很熟悉,想在他們面前裝神弄鬼實在太難。

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老實交待——他以前其實一直是跑地中海航線的。在伊斯坦布爾和雅典之間跑商,小日子過得挺舒心。但在一次無謂的沖突中,很倒霉的得罪了某位權貴——還是在大英帝國很有能量的一位權貴,把他搞得很慘,在整個歐洲都待不下去了。

於是只能背井離鄉,他的選擇有兩個:要么運送清教徒去美洲,或者去加勒比海一帶搶劫西班牙人的運寶船。要么去亞洲,傳說中富庶的印度,以及更加神秘的中國。

約翰船長選擇了後者,因為他有個朋友在東印度公司任職,雖然懾於那位權貴的威脅,不敢公開招攬他,但好歹能在職權范圍內給些方便。沿途停靠,補給之類,便是這樣解決的。

但他那位朋友顯然對中國,尤其是如今控制了整個東亞海域的瓊海軍並不熟悉,否則一定會提醒他,不要觸犯那些短毛的忌諱……等等!短毛?

由於翻譯問題,一直沒想到「短毛」這個詞和頭發有關的約翰船長忽然間福至心靈,一下子領悟過來,指著對面那兩小伙子的頭發。

「你們是……」

對面顯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只是簡單的點點頭,承認了他的猜想。然後,那位遲先生卻忽然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在伊斯坦布爾和雅典之間,是倒賣絨毯和藝術品嗎?」

約翰船長一愣,聽翻譯又重復了一遍之後,猶豫了片刻,方才搖頭道:

「當然不是,絨毯才能賣幾個錢啊——還是販賣……人口。經過閹割和調教的希臘白奴是奧斯曼老爺們最愛的品種。而土耳其人征戰四方,捕捉到的人口也有許多是販往歐洲做苦工的。」

大約是趙立德和遲正傑二人先前的表現驚住了他,或者擔心對方隨後去船上調查時會露餡,這家伙居然沒敢順勢否認,而是老老實實承認了他的職業——販奴者。

若不是干慣了這一行,這位約翰船長大概也不會在經過非洲時想起來弄上滿滿一船黑奴來中國。其實在距離更近的印度也能弄到不錯的貨物——比如布料和寶石,但本著「做熟不做生」的思想,約翰?特納船長還是選擇了他最熟悉的行當。

趙立德和遲正傑二人本來倒是對這位英國船長挺感興趣的——如今的英國正是那位歷史上被砍頭的查理一世當政,他們原本還想多問問英國本土的情況呢。

想當初瓊海軍剛剛崛起時可是跟東南亞這邊的西洋聯軍狠狠干過一仗,但惟有幾艘大英帝國的艦船逃脫,還帶走了他們的火炮與新式火槍殘骸。而這幾年來趙立德破獲的竊取武器案件中,也要數英國間諜最是活躍猖獗。

他們內部討論時,曾經開玩笑的說這個時空的英國光榮革命沒准兒會因為他們的出現而發生變化——比如查理一世的軍隊使用了新式武器擊敗反對派,或者克倫威爾的護國軍變得比原來更加強大,若干年後英國王室復辟失敗……等等。

——蝴蝶翅膀會如何扇動,還真是一個很有趣的話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