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喪心病狂陳正泰(2 / 2)

李世民聽得臉色鐵青,他取了眾人所取的彈劾奏疏來看。

顯然,這些御史們的走訪,實際情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的糟糕,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冤屈,而且有不少,都是今歲才發生的事,也就是說,他陳正泰已經都督了揚州,可是……事情依舊十分可怖,這一件件彈劾,都是血淚啊。

而陳正泰,要嘛就是此人兩面三刀,在他的面前投機取巧,要嘛……就是玩忽職守,他當初對陳正泰抱有多大的期望,還指望陳正泰真能獨當一面,能為他分憂,給他一個交代,也讓這揚州百姓們有一個交代。

可哪里想的到……

李世民的臉色暗沉得猶如墨汁,心涼透了。

連陳正泰這樣的近臣都無法信任,這天底下,還有誰可以信任?

一旁的杜如晦等人,不發一言,不過他們面上的憤怒,卻也是可以顯而易見的。

你陳正泰在揚州,隔三差五口稱要打擊豪強,要改革新制,現在好啦,這就是你的成效?

朝廷無數次的放縱你在揚州的行徑,結果呢……

這時……卻見張千匆匆而來,道:「陛下,陳正泰率一隊人已至數里之外,說是懇請求見。」

「他還敢來嗎?」李世民冷哼一聲,冷冷地道:「朕還以為他沒臉來了。」

張千自是看出陛下這次氣得不輕,怕觸了霉頭,一時不敢再說話了。

大帳里的王錦等人也嘩然起來,氣惱不已地道:「不殺陳正泰,不足以平民憤,懇請陛下下旨。」

「陛下當初可以以害民為由,誅鄧氏滿門,若是鄧氏該誅。那么陳正泰,何以不該誅殺呢?這陳正泰做的事,和那鄧氏,又有什么分別?」

「陛下……百姓艱苦,這都是揚州都督陳正泰的緣故啊。」王錦叩首,痛哭流涕道:「難道陛下因為只是疏遠鄧氏,而誅滅鄧氏。卻因為親近陳正泰,便可以枉顧他的過失嗎?」

李世民……則一直沉默。

只是,他的臉色冷至了極點。

………………

「縣公……縣公,不好啦,不好啦……」

縣里的張書吏,好像是瘋了一樣,沖進了山陽縣的縣衙,人還沒到,就先聽到了他驚叫的聲音。

縣令文吉正在衙堂里和縣尉、主簿等人施施然地閑坐著。

現在到了九月,按照大唐的律令,又到了解糧的時候,這是縣里的頭等大事,所以文吉對此很上心。

昨天夜里,他往盧家赴宴,幾乎是通宵達旦,因而清早起來時,氣色很不好,他總覺得自己的眼皮子老是在跳。

可此時,他聽到了張書吏那糟糕的叫聲,臉色便拉了下來,這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等這張書吏氣喘吁吁地進來,焦急萬分地道:「不得了啦,陛下……陛下……他來了咱們山陽縣,不只如此,還下了船,下了船之後,在那運河周遭的村落里巡訪。」

這番話就猶如突然轟下的一道驚雷,文吉身軀一震,頓時就打了個哆嗦。

他臉色蒼白起來,定定地看著來人,老半天,竟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才結結巴巴地道:「不是聽說龍舟只去揚州嗎?怎么……怎么突然就來我們山陽縣了?我們山陽縣,隸屬下邳啊。他們去的是哪里?」

張書吏便道:「是蘆花村。」

一聽蘆花村,文吉差點就要昏厥過去。

這蘆花村,他是有一些印象的。

因為這個地方,幾乎就在下邳和揚州的交界處,從蘆花村朝南,只需走幾里路,便可抵達揚州境內。

問題的關鍵在於,陛下明明旨意說得很明白,沿途的官吏不可迎奉,此前有官吏迎奉龍舟,陛下還因此勃然大怒,直接下旨罷黜了這些人。

陛下只說去揚州,因而下邳這邊,便索性各行其是,山陽縣也是如此,大家都想著,反正陛下不可能來的。

可哪里知道……這陛下竟直奔下邳山陽縣的蘆花村去了。

文吉努力地穩住心神,便道:「好端端的,何以去蘆花村?」

那張書吏哭笑不得地道:「據聞船行至那里,那揚州的都督便派了他的親信在蘆花村一帶提前迎奉龍舟,還請陛下等人下船……」

文吉又打了個顫,這下子,他臉色直接蒼白如紙。

在他的印象之中,陛下所謂的去揚州,肯定不是去揚州地界,畢竟揚州轄制了七八個縣呢,人們對於揚州的印象是揚州城。

陛下這是天子,天子跑去窮鄉僻壤里做什么?而那揚州城……距離山陽縣可就遠了,沒有一天的路程,也到不了的。

可……

文吉連忙又問道:「陛下在那里做什么?」

張書吏搖頭道:「學生也所知不多,這還是那里的里正叫人送來的信,他們也嚇呆了,正手足無措著呢。」

文吉聽到這里,便忍不住捶胸跌足,口里惱怒地道:「那陳正泰,真是壞透了啊,本官早曉得他不是好東西,他缺德啊,他招陛下來做什么?快,快去備車,不……快備馬,我等快去蘆花村,趕緊……迎奉聖駕去。」

一下子的,這縣衙里雞飛狗跳,亂成了一鍋粥。

太坑了。

明明說好了去揚州的。

還有那喪盡天良的陳正泰。

卻在下邳山陽縣境內迎奉陛下下船,他是想干啥?

都山陽縣,和你揚州有個什么關系?

縣令文吉已慌了手腳,只能急急忙忙的帶著人,騎著快馬,瘋了似的直撲蘆花村。

………………

幾個御史,在告狀之後,見陛下只陰沉著臉,一直不發一言,可是傻子都明白,陛下雖還未下旨降罪陳正泰,這陳正泰卻是要倒霉了。

揚州都督,將治下折騰成了這個樣子,只怕這陳正泰越是得寵,陛下反而越是盛怒,畢竟……這是天子門生極受聖寵,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這陛下雖還忍著,暫時沒有龍顏大怒的跡象,可這心里,只怕窩了一肚子火。

因而,王錦等人倒也識趣,告狀了一頓後,便退了出來,而沒有繼續催逼陛下早做決斷。

他們各自回到了自己扎的帳篷,少不了互相糟罵那喪心病狂的陳正泰,卻也對這些小民,似乎因為良心發現,竟不禁唏噓,對於今日所見所聞,似乎也覺得過於震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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