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老虎發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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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榮取了一份奏疏,大抵看過。

其實她的性子本是溫和的。

並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

可李秀榮與陳正泰朝夕相處,何況在宮中也呆了許多年,豈會不明白這個世上,若是處處忍讓,便要被人欺的道理。

陳家這些年,都是從別人口里奪食,稍稍的隱忍,都可能被人吃干榨凈。

李秀榮執掌過陳家的家業,太清楚這里頭的水有多深了。

正因如此,所以此次執掌鸞閣,她也大抵能明白自己不能被人束之高閣。

看過了奏疏之後,李秀榮頷首:「就這樣辦。」

於是提筆,在這奏疏後頭寫了一句娟秀的批語,交還武珝:「送去三省。」

片刻之後,三省收到了許多鸞閣送來的批語。

這一下子,卻讓這三省的宰相們焦頭爛額了。

很快,便有三省的文吏抵達鸞閣。

李秀榮端坐,武珝站在一旁,文吏行了禮,口稱:「見過殿下。」

李秀榮端起茶盞,只輕描淡寫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何事?」

文吏突然發現,這位公主殿下的冷漠,讓自己有些無所適從。

在三省見那些宰相們,雖然身份的差距很大,可是宰相們尚且還有氣度,總會和顏悅色一些,可這位公主殿下卻是輕描淡寫的樣子,令人難測她的心思。

於是他期期艾艾地道:「杜公那里……讓學生來傳話,說是這份奏疏,關系到的乃是陸公的謚號,陸公新喪……」

原來這份奏疏,乃是陸家所上的,原因是光祿大夫、太常卿陸貞病死了,病死之後,按照流程,需要上表朝廷,而後朝廷進行一些撫恤,給他追加謚號。

現在陸貞准備下葬呢,這陸貞生前,和許多人都是好友,又是朝廷的重臣,古人們對於謚號是很看重的,這代表了他一生的評價。

一般這種情況,三省會迅速的議定出一個結果來,然後上書給皇帝,皇帝也會立即批決,之後門下省制誥,送去亡人家里,而後下葬,銘刻碑石,以這朝廷的謚號,撰寫墓主人的功績。

這一套流程,行之有年。

比如這位陸貞,三省議定的是給他『康』的謚號,這康有『安樂撫民』之意,意思是這位陸康公生前為百姓做過不少好事,是個性情溫和的人。

說白了,現在的情況就是,陸家現在就等著朝廷這個詔書,然後准備將陸貞下葬呢,陸貞好歹也是朝廷的大夫,是不可能草草下葬了事的。

結果……鸞閣提出了非議。

這還了得,下葬的時日都定了!

三省里,有不少人和這位陸貞乃是好友,誰曉得中途鬧了這么一出。

文吏心急火燎地道:「以往朝廷就有舊例,陸公生前為朝廷效命……立下了汗馬功勞,現如今他屍骨未寒,可是謚號卻還未送下去,這……」

「這與鸞閣有何干系呢?」李秀榮笑吟吟的看著書吏道。

書吏便道:「可是鸞閣提出了異議,門下就不好制詔了。」

李秀榮似乎早有准備:「這是因為鸞閣覺得這個謚號並不妥當。陸貞生前沒有做過太守,只在朝中擔任職務,給他的謚號乃是『康』,說他安樂撫民,顯然是不妥的。」

書吏一口老血要噴出來。

這是謚號啊,人死為大,這等於是悼詞一般,稱贊一下就是了,誰管他生前怎么樣?

可顯然,李秀榮較了真:「朝廷該有朝廷的樣子,不能因為人死了,便非要上美謚,便將一切的贊詞都落他的身上。倘若如此,綱紀何存呢?所以……三省這樣做不妥,我聽聞三省的宰相,有不少和陸貞都是好友,怎么可以因為私情,就隨意將朝廷的美謚,隨意給人呢?我看三省應該再議論一下,應該秉持著公心,就事論事,議定一個合適的謚號。」

「只怕來不及了。」文吏哭笑不得。

他發現女人是沒法講道理的,難道告訴她,這是潛規則嗎?

「來不及是他們的事,錯了就是錯了。」李秀榮正色道:「因為來不及,所以就可以將錯就錯嗎?這是什么理?若是如此,還需綱紀和王法做什么?去議吧,議出一個公正的結果,鸞閣自然同意。」

文吏這時更為難了,這話他不敢去回復,這不是要人命嗎,人家棺材都停好了,萬事俱備,這個時候還繼續再議?

只是他無法反駁,也不敢反駁,自是硬著頭皮泱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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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榮目送走了這書吏,似乎漸漸開始找到了狀態。

武珝在一旁笑道:「師母見那書吏的樣子了嗎?他來見師母,一定是如坐針氈。」

李秀榮也不禁失笑,抬頭看著武珝道:「三省接下來……是否會向父皇狀告呢?」

「狀告什么?狀告師母維護綱紀嗎?還是不徇私情?」武珝正色道:「何況陛下建鸞閣,是要讓鸞閣發揮作用,倘若鸞閣什么都不做,或者處處聽從三省的安排,這才是對陛下而言不願樂見的事。而且三省的宰相們,一定不會去狀告的,因為他們很清楚,當與鸞閣的糾紛,都需要陛下聖裁的時候,那么就已是等於向天下人說,鸞閣的地位與三省平齊了。這些宰相,個個都是有威望的人,他們絕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的。」

李秀榮頷首道:「說的有理,那接下來會怎么樣?」

武珝道:「接下來,宰相們該請殿下去門下省政事堂議事了。」

聽到這個,李秀榮顯得有些不安:「去政事堂,與他們一道議事?」

「正是,師母是有些不安嗎?」

李秀榮便輕皺秀眉道:「他們畢竟是天下最聰明的人,個個宦海浮沉數十載,我從前不過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只怕到時……不好面對啊。」

武珝失笑道:「師母不該畏懼他們,他們固然是天下絕頂聰明的人,可師母只要堅持自己的立場,只要繼續以綱紀和法度為先,他們就奈何不了師母了。應該畏懼的,該是他們,現在師母已是令他們頭痛的人。」

該害怕的是他們?

李秀榮細細咀嚼著這番話,她忍不住道:「你年紀輕輕,想不到卻有這么多的心思。」

「不敢。」武珝道:「學生只是偶爾愛想一些利弊之事罷了。」

李秀榮接著道:「待會兒,隨我一道去吧。」

「喏。」

………………

果然,在書吏的求告沒有效果之後,房玄齡等人無可奈何,只好請這位公主殿下來政事堂了。

他們起初對於這個鸞閣,是無所謂的態度的,這不過是陛下的心血來潮而已。

可很快,他們發現鸞閣變得有些棘手了。

當然……棘手也無所謂,這不是大事,可以應付。

直到現在……他們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

大意了啊。

一群五六十歲的宰相們,突然發現……這個才二十歲的公主殿下,竟是油鹽不進,折騰得大家焦頭爛額。

於是眾人商議了一下,便派人去請李秀榮來。

只是……雖派人去請了,卻是左等右等,也沒將人等來。

就在所有人不耐煩的時候,李秀榮和武珝才姍姍來遲。

二人一前一後,盛裝之下,面無表情。

眾宰相們紛紛起身,房玄齡笑吟吟道:「請殿下上座。」

理論上而言,他們是老宰相,地位崇高,即便是皇帝面前,他們也是受無數恩榮的。

所以請公主上座,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畢竟公主是天潢貴胄嘛。

當然,依著規矩,李秀榮是該謙讓的,畢竟自己年紀輕輕,今日又是在政事堂,房玄齡的資歷最高,理當讓他坐在上頭。

可房玄齡一句上座之後。

李秀榮便已坐在了上位,穩穩當當的端坐之後,左右四顧,面帶微笑道:「今日所議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