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聖駕到西寧(2 / 2)

他們如當初的天策軍一般,先是動用了火車,抵達了朔方,而後一路西進,連續疾行了六七日,這西寧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了。

李世民最擅長的就是奔襲。

他曾經做到連續十幾日不斷的游走,而後對敵人采取突然的行動。

只是當初年輕的時候精力充沛,並不覺得疲憊。

可現在……李世民覺得自己體力已經有些不支起來。

夜里的時候,營地搭建起來,引燃了篝火,李世民覺得自己的兩胯已被磨破了,整個人氣喘吁吁。

而更慘的乃是張千。

張千非要跟著來,可後來他才發現,這樣的奔襲,真比殺了他還難受。

起初的時候他還騎馬,到了後來,不得不被人綁在了馬背上繼續前行。

以至於……下了馬的時候,人們將他的繩索解開,他便攤在了地上,紋絲不動,口里則是吐著白沫。

夜半三更時,張千躡手躡腳的到了大賬,卻見李世民正在自己倒水凈臉,張千連忙一個跨步上前,恭謹地道:「陛下……奴來……奴來……」

李世民拿著帕子,擦拭著自己的手,回眸看張千,很是隨意地道:「你不是已經撐不住了嗎?難道還想要真照顧你不成?」

張千立即露出苦瓜臉,一副無奈的樣子道:「陛下……奴萬死,奴……也想不到這白日騎這么久的馬,竟這樣的辛苦,不過奴方才休息了一會兒,已是好了一些,陛下恕罪。」

李世民點點頭:「不必如此,來,坐下吧,朕自己凈凈手就好。」

張千便感激的欠身坐下。

李世民又道:「這是常有的事,馬上太顛簸了,久而久之,人若是實在撐不住了,會感覺五臟六腑都要顛出來。可是朕呢,又不能將你留在半途,這里可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若是有什么閃失,你便再也見不著朕了。不過也不必怕,你再顛簸個幾日,就差不多可以慢慢的適應了。人哪,都是熬出來的。」

張千:「……」

李世民又道:「不過到了明日,便要進入河西的境地了,哎……朕真的擔心啊,也不知那侯君集反了沒有,朕真是養虎為患,當初為何就沒有察覺到侯君集此人的狼子野心呢?若不是朕一直提拔他,他又怎么會有今日?哪里想到……此人竟是如此的險惡。」

李世民說到這里,臉色更是差的厲害。

他一臉鐵青,很是凝重:「若是此時,侯君集當真發難,只怕……陳正泰便算完了,真到了那個時候,朕有什么面目去見秀榮啊。而繼藩,小小年紀便沒了爹,唉……」

說到了這里,李世民搖搖頭,唉聲嘆氣。

張千便道:「陛下放寬心,郡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失的。而且……他狡猾……不,他聰明得很,一旦遇到了危險,就會跑的沒影了,奴覺得……他肯定能苟全性命的。」

李世民皺眉看著張千:「是嗎?可是依朕對他的了解,他定會死戰到底,與那侯君集拼死相抗。」

張千心里呵呵,默默地道:陛下,你對陳正泰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當然,在這個時候,張千是不敢爭辯的,只是干笑道:「想來就是如此吧。」

李世民依舊憂心忡忡地道:「哎……朕這幾日都在做夢,每每夢到陳正泰托夢給朕,說他被侯君集殺了,請朕為他報仇。這些年來,陳正泰為朕立下了多少功勞啊,可就因為朕誤信了侯君集,才有今日的彌天大禍。這都是朕的緣故啊……」

李世民處在深深的自責之中,口里又道:「明後日,我們可能就要抵達西寧了,到時我們奔襲到筋疲力盡,卻還需有一場鏖戰,真到了戰場上,朕可保護不了你。一旦遭遇到了侯君集部,朕決不能讓將士們休息,奔襲的精要,在於有備襲無備。一旦休息,便要誤了大事了。」

李世民似乎對於侯君集集恨極了。

而張千忙道:「陛下放心,奴絕不扯陛下的後腿。」

李世民點點頭,隨即吩咐:「你早些睡下吧。」

張千便起身,告辭而去。

等張千離開後,李世民獨自脫了甲胄,睡下。只是內心卻是依舊不能平靜,陳正泰的身影總在他的腦海里晃動,這令李世民焦慮不安。

直到了三更,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到了第二天拂曉時分,張千便又進賬來,見李世民神色不好,便道:「陛下,何不再休息休息,遲一些趕路亦是無妨的。」

「來不及了。」李世民已穿戴了甲胄,心急火燎地道:「侯君集必反了。」

張千不由道:「或許……或許還沒有呢?」

「呵……」李世民冷笑道:「朕早就傳詔他班師回朝,若是當真班師,此時朕的軍馬,也該已和他相遇了。可這沿途而來,哪里有侯君集部的影子?那是三萬軍馬,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敢抗旨不尊,那么……還不就是謀反了嗎?」

頓了頓,他便冷聲道:「傳令,大軍繼續進發,不得有誤。」

於是,他又馬不停蹄地帶著浩浩盪盪的人馬,繼續向西狂奔。

這一路……都是荒無人煙,好不容易,到了傍晚的時候,一個塢堡卻是若隱若現。

看著那遠處的景物,李世民精神一震,此時,他其實已疲憊到了極點,先是命斥候上前,而是領著本部軍馬至這庄園。

而緊接著,卻有一人帶著數十個家眷,匆匆地迎接了上來。

「臣朱文建,見過陛下。」

「朱文建?」李世民皺了皺眉,沒什么印象啊!

這朱文建便連忙道:「臣出自江左朱氏。」

李世民一聽,臉色立馬鐵青起來。

他頓時想起是誰了,不就是那朱文燁的親眷?

江左朱氏,已是遷居至此。

不過因為朱氏得罪了不少人,即便是遷徙而來,分得的土地也比較邊緣一些,這庄園附近十幾萬畝地,都是朱家的,只是這里卻是離西寧有一些距離。

此時見朱文建惶恐不安的樣子,很顯然……這朱家因為朱文燁的壞影響還未散去,尤其是陛下突然帶著兵來,更讓朱文建心里惶恐不安。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李世民,卻見李世民坐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而後劈頭蓋臉道:「侯君集反了?」

啊……

朱文建聽罷,似乎反應了過來,是……是了……陛下是因為侯君集的事來的。

他心里松了口氣,隨即便道:「是,侯君集已反。」

李世民聽罷,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這猜想的事已經成真,最後的一點僥幸也已經盪然無存了。

李世民忍不住道:「陳正泰呢,陳正泰是死是活?」

「死?」朱文建詫異的看著李世民。

卻見李世民聽他一個死字,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

他本就疲憊不堪,承受了這么長時間的顛簸,此時身子一晃,竟有些搖搖欲墜:「死了?」

「沒死呀。」朱文建道。

李世民大怒,提起馬鞭狠狠的拍在了朱文建的頭上。

朱文建啊呀一聲,卻聽李世民怒不可遏地道:「這平生最恨的便是說話半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