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去陸追的居處看看,誰知還沒走兩步,腦海中卻突然傳來鈍痛,如同有人拿著劣質的木勺,正在慢慢摳挖腦髓,想要將之徹底剝離。
季灝緊握住拳頭,靠著假山蹲在陰影里,面部表情猙獰扭曲,冷汗幾乎浸透了整個脊背。在好幾個瞬間,他都覺得或許再次睜開眼睛後,蝠又會回來。不過幸好,待這短暫的痛苦消退後,他依舊是他。
季灝匆忙逃出統領府,腳步虛軟回到了山洞中。
若有可能,他願意親手在自己的心臟中刺下一刀,只要能將另一個生命徹底絞殺,可這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他甚至不確定,對方到底是不是還活著。
猶豫再三後,他打算暫時放棄行動,先試著將蝠的記憶找全——他需要學會這移魂換位的所有秘笈,然後方能像蝠那樣,長存天地間。
冥月墓中,蕭瀾正盤腿坐在地上,看著大殿中掛著的美人圖,十七八張。
空空妙手進來之後先是一喜,覺得這總算是開竅了不成,後頭看清之後,卻又沮喪:「怎么還在關心這白玉夫人。」
「她當真好看嗎?」蕭瀾問。
「不好看,一幅畫像有何好看,活生生的姑娘才好看。」空空妙手雙手在空氣中揉了揉,眼中光芒灼灼,不如你且試一下。
蕭瀾嫌棄道:「前輩一大把年紀了,為何還能如此猥瑣。」
空空妙手:「……」
「我去找姑姑了。」蕭瀾站起來。
「你去找那老妖婆做什么?」空空妙手皺眉。
「不說。」蕭瀾往外走,答得干脆爽快。
空空妙手被他噎得心口疼。
自從蕭瀾接手冥月墓以來,鬼姑姑便將她自己關在了深殿中,愈發深居簡出。
「姑姑。」蕭瀾推門進來。
「怎么這陣來了。」鬼姑姑從軟榻上起身,「有事?」
「沒事,正好路過,就過來看看姑姑。」蕭瀾道,「那白玉夫人的墓室我已經查過兩三回,不過卻一直沒找到傳聞中可通往主墓穴的通道。」
「慢慢找吧。」鬼姑姑道,「我找了這么多年依舊無果,你這才找了三五天,急不得。」
「還有件事。」蕭瀾道,「我這幾天在練功時,經常會覺得胸口悶痛,不知為何。」
「是嗎?」鬼姑姑握過他的手腕試脈,「怎么不早些過來說。」
蕭瀾問:「嚴重嗎?」
「隨我來吧。」鬼姑姑道,「去找葯師替你看看。」
「我去過了,葯師在葯廬中,據說三日後才能出來。」蕭瀾道,「倒也不嚴重,還是不打擾她了。」
「這里呢?」鬼姑姑單手撫上他的頸側,「可有異常?」
蕭瀾搖頭:「忘了?」
「忘了?」鬼姑姑不滿,「習武之人,怎可如此疏忽大意!」
「姑姑這回提醒了,下次若再發作,我記得留意便是。」蕭瀾笑笑,「原本只當做小事,隨口向姑姑提一提,卻沒料到會引得姑姑如此緊張,早知如此,瀾兒就不說了。」
「胡鬧。」鬼姑姑道,「這冥月墓中人人都可出事,只有你不能,走吧,現在就去找葯師。」
蕭瀾答應一聲,跟在她身後。
陸追身上還有未解的寒毒與合歡情蠱,雖說有江湖第一的神醫葉瑾在,他也依舊想借這段時間,從葯師與鬼姑姑口中探得更多消息,將來也好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