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1 / 2)

「我並不是個貪戀錢財的人,事實上我自己對物質的要求非常低。不過我追求的事業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尤其是最近兩年,這種需求變得越來越急迫。我開始左思右想,尋求融資的渠道。一開始我想通過催眠術控制幾個富豪,再找機會侵吞他們的財產。可富豪的財產都被他身邊的人盯得死死的,你想拿走談何容易?即便能得手,也會給警方留下太多的線索,風險難以控制。

「後來我就琢磨,有沒有一種隱形的富豪,坐擁巨額的資金卻沒人知道?我想來想去,這種人還真有——那就是中了彩票大獎的幸運兒。彩票出售的時候都是不記名的,所以在開獎之後、領獎之前,誰也不知道中獎者的真實身份。而中獎者一般也不會把中獎的事情告訴其他人。我只要趁著這個階段把彩票搞到手,那我就成了合法的中獎者。我不但可以領到巨額的獎金,而且這事神不知、鬼不覺的,不會有任何風險。

「於是我就開始關注各種彩票的開獎情況。國內彩票單注獎金最高只有幾百萬,這點小錢我是看不上的。不過有一些執著的彩票愛好者會重復購買同一個『幸運號碼』,一次甚至買上一兩百注。這種人如果中獎,那獎金的總額將十分驚人。我等待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機會終於來了。就在去年的九月十八日,福利彩票雙色球開出了117注頭獎,每注金額518萬,其中有111注是在同一個銷售點售出的。如果這些彩票是一個人購買,那這個人中獎的金額將達到5.7億元,這是國內彩票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我告訴自己,該下手了。

「我找到福彩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員,略施手段就得到了那111注彩票的銷售信息,包括售出彩票站的名稱以及具體的售出時間。隨後我連夜趕往你們省城,第二天清晨五點多鍾,我已經到達了那家彩票銷售點。趁著里面的人還沒上班,我竊取了店內監控系統的硬盤。從監控錄像里我找到了那個買彩人,原來是個中年婦女。我接著往下調查,到十九日中午的時候,我查出這個女人叫做許麗,我搞到了她的手機號碼,我還知道她正陷於一場家庭危機。這場危機正好能為我所用。

「當天午後,我冒充福彩中心的工作人員給許麗打了電話,我約她在一家咖啡館見面。要催眠這個女人真是太容易了。我告訴她,她的丈夫顧大鵬已經察覺到她中獎的事情了,目前正在對她進行秘密調查。她身邊的人,包括父母、兒子,都可能是顧大鵬派來的眼線。在我的蠱惑下,許麗開始產生明顯的迫害妄想症狀。除了我之外,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這時的許麗左右為難。一方面她不敢再保留那些彩票,因為她害怕身邊的人會把彩票搶走;另一方面她又不願意立刻兌獎,因為她和顧大鵬還沒離婚呢,這個時候兌獎,獎金可就成了夫妻的共同財產。我趁機向她提出,可以辦一個延期領獎的手續,就是先把得獎的信息登記下來,等她把離婚手續辦完了,再把獎金提走。許麗立刻就同意了。她把中獎的彩票拿給我登記,我便用假彩票調了包。這時我的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大半。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女人解決掉,永除後患。

「說來也巧,就在我准備對許麗下手的時候,一個叫吳睿的家伙出現了。這個二流的催眠師居然是凌明鼎的學生,信奉狗屁的『心橋理論』。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對手?我讓許麗相信,這個家伙就是顧大鵬派來害她的。結果如我預料,許麗在癲狂狀態下殺死了吳睿,隨後她也自殺身亡。我的計劃完美謝幕,那數億元的巨額獎金從此成了我的合法財產。」

兩條人命,一筆巨款。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是一起駭人聽聞的大案。可白亞星娓娓道來,卻輕松得像在敘述一段街坊軼事。羅飛看著面前的這個對手,脊背上隱隱透出寒意。對方手腕毒辣也就罷了,而他如此詳盡地講述自己的犯罪手法,那種有恃無恐的姿態才真正令人畏懼。

無論如何,既然談到了具體的案情,有些細節還是要搞清楚的。

「你和許麗聯系的時候,用的是哪個電話號碼?」

「我當時新開了一張電話卡,是聯通的手機號,不需要實名登記。」白亞星翻著眼皮回憶了一會兒,隨後把那個號碼報了出來,「具體的號碼應該是1302***1590。」

羅飛又問:「當時你和許麗一共見過幾次面?具體的碰面地點在哪里?」

「四次。都是在明月路一家叫『靜心』的咖啡館里。」

羅飛看看小劉,用目光督促屬下將這些細節全都記錄在案。然後他開始切入另外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被你冒領的那筆獎金在哪里呢?」

這筆巨款必須盡快追繳,這不僅能幫被害人挽回損失,而且可以切斷白亞星團伙的經濟來源,有效遏制他們繼續犯案。

白亞星一翻眼皮說道:「這筆獎金扣完稅款之後還剩4.5億,已經全部被我兌換成金磚提走。」

羅飛繼續追問:「那金磚呢?」

「被我藏在一個隱秘的地點。」

「在哪里?」

白亞星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嘿嘿」干笑了兩聲,反問道:「你覺得我會說嗎?」

這話問得羅飛頗為尷尬。要知道,白亞星此刻能坐在這張審訊椅上,其實並無刑警隊一絲功勞——他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此人現在的態度就是要提醒羅飛,別看是你在訊問我,但這局勢是我主導的,我想說的自然會說,我不想說的,你就別多問。

「好吧。」羅飛只好無奈地後退一步,把主動權重新交給對方,「那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沒有啊——我全都交代完了。」白亞星微笑著回答。

羅飛一愣,這就完了?就案情本身而言,對方的確已說了不少。可是預期中的「話術」呢?自己和小劉尚未受到對方的任何影響。如果就這樣結束訊問,那白亞星的目的到底何在?不會說真是來自首的吧?

可白亞星卻把這出戲演得越來越逼真了,他甚至用戲謔的言語提醒羅飛:「羅隊長,難道你忘記相關的刑偵程序了?現在你應該讓我在筆錄上簽字畫押,然後將案卷材料整理好,提交檢察機關申請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