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2 / 2)

對方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羅飛還能有其他選擇嗎?他只能沖小劉使了個眼色,吩咐道:「給他簽字吧。」

小劉起身將筆錄本送到白亞星面前。後者接過去細細地審閱了一遍,末了他由衷贊道:「這筆錄記得,還真是分毫不差。你確實有兩下子!」

小劉把筆往本上一摔,努努嘴。那意思,沒問題就趕緊簽。

白亞星二話不說簽了字,然後又用大拇指沾了印泥,把指印按在自己的簽名上。完事之後他把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露出一副大功告成般的自得表情。

小劉把簽好字的筆錄本拿回來交給羅飛。羅飛略略翻看了兩眼,吩咐小劉說:「你先把他帶到羈押室看管起來,然後到辦公室來找我。」

小劉押著白亞星離開。把嫌犯安置好之後,他如約來到了隊長辦公室,羅飛同凌明鼎、陳嘉鑫三人正在屋內等待著他。

見眾人都到齊了,羅飛開始征詢大家的意見:「你們覺得白亞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小劉和陳嘉鑫都把目光投向了凌明鼎,後者是心理分析專家,他還沒表達觀點,別人又怎敢妄言?

凌明鼎抱著胳膊沉吟了一會兒,用無奈的口吻說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在隔壁?」

這話的潛台詞非常明顯,那就是,我根本沒發現白亞星的任何漏洞,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以致對方有所警覺?

羅飛卻並不贊同凌明鼎的思路,他緩緩搖頭說道:「沒這么簡單。如果他只是看破了我們的用意,那他閉口不言或者胡扯些什么都行,又何必把自己的罪行交代得這么清楚?」

「他是無所謂吧?」凌明鼎猜測道,「他知道你們手上沒有證據,所以怎么說都不怕。根據法律,只有口供沒有證據,是不能給嫌疑人定罪的吧?」

「你說的沒錯,在我國的刑事訴訟法中,確實有重證據、不輕信口供的原則。但你別忘了,在具體的司法實踐中,所謂『證據』有兩種,一種是直接證據,一種是間接證據。間接證據如果能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條,也是可以用來給嫌疑人定罪的。具體說到這幾起案件,警方現在掌握的間接證據就是與案件相關的證人證言以及受害人在案發時間段的行為記錄等等,而這些恰能和白亞星的口供完美吻合,這就形成了一個證據鏈條,足以給白亞星定罪。」

羅飛這么一說,凌明鼎大致明白了。他又追問:「你說的『完美吻合』,具體體現在哪些地方?」

羅飛列舉著說道:「比如說姚柏對僵屍文化的嗜好,姚柏在案發當天的活動以及留在姚柏脖子上的那個牙印等等,這些都是警方在調查過程中得到的線索,一般人根本無從知曉。而白亞星卻能把這些細節說得清清楚楚,足以證明他就是這起案件的操作者。章明墜樓的案子也類似,從章明的行蹤到樓下有人吹哨這個細節,都可以證明白亞星的口供真實有效。許麗那起案子中,最有力的間接證據就是那個電話號碼,如果白亞星不是凶手,他怎么能將涉案的手機號碼一口報出?還有那個『靜心』咖啡館,我記得這家咖啡館就在許麗所住的小區附近,這便證明白亞星的確到過案發地點。只可惜時隔太久,已經不可能調出當時白亞星和許麗會面的監控錄像,否則這個證據會更有價值。但即便如此,也足夠了。」

凌明鼎能掂量出羅飛最後那四個字的分量。「也足夠了」,也就是說以警方目前掌握的證據和口供,白亞星已難逃法律的制裁。凌明鼎先是一喜,可這份欣喜隨即便被更深的憂慮吹得無影無蹤,他緊鎖著眉頭,喃喃如同自語:「這些都是白亞星主動說出來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這也是困擾在羅飛等人心頭的疑問。屋中人全都沉默著,誰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良久之後,卻聽凌明鼎揣摩著說道:「難道他還留著後手?」

「應該是有後手。」羅飛繼續凝思了一會兒,又道,「其實對於下午的訊問,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似乎出了什么差錯。」

「差錯?」凌明鼎有些不解,「你剛剛不是還說,白亞星的口供和警方的調查完美吻合嗎?」

「內容上的確吻合,但他說的話總讓我有種別扭的感覺。」

「怎么個別扭法?」凌明鼎轉頭看看小劉,「你有這種感覺嗎?」

小劉茫然眨了眨眼睛:「沒有啊,我覺得挺正常的嘛。」

其實具體怎么個別扭法,羅飛也說不上來。他只覺得心里咯咯噔噔的不太順暢。也許是自己警惕性過高了,所以對白亞星的供詞抱有某種先天的成見?又或者是某種直覺?可直覺就是這樣,你或許能感覺到,但常常又無法描述,更講不出其中的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