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節 內心的印記(2 / 2)

風流名將 七月生我 2093 字 2020-06-15

張媳婦走到距離對方兩尺的地方退下來,「你敲我家門干什么?」

對方的話,讓易寒心生疑惑,是兩人太久了嵐兒早已經忘記了他的涅,或者是此刻的他太過滄桑老態,嵐兒沒有認出他來,或者她根本不是嵐兒,只是長的有些像,朝對方去,她臉色蒼白,眼神黯然,待見到鬢角處的痣,易寒忍不住的伸出顫顫的手,要朝她臉頰摸去,修心養性三年,只因一瞬,他便情動,他根本沒有到「世間有為法,如夢幻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的境界,當初師傅因為他這句話而收留了他,又因為這句話讓他下山化緣。

見這怪人伸手朝她臉頰摸來,張媳婦似受了奇恥大辱,勃然大怒,猛的扇了易寒一巴掌,罵道:「你這下流胚子,剛剛喪夫的寡婦你也調戲」。

易寒沒有躲避,他已經習慣了對這種打罵抱釋然態度,可是內心卻好奇嵐兒為什么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真的忘記了自己,不認識了自己嗎?

把打了一巴掌之後,易寒閉上眼睛,他知道他不能再去嵐兒那張臉了,他的內心已經不平靜了,突然用很平靜的語氣道:「我是過路的僧人,向施主乞點齋飯」。

這一句話可讓正要發飆的張媳婦頓時給驚呆了,她好奇的盯著這個怪人,突然罵道:「你這個德行那里像個僧人,僧人會像你這樣動手調戲婦女嗎?你等著!」說著匆匆返回屋子,一會之後走了出來,手里卻拿著個掃把,也不多說廢話,掄起來就朝易寒身上打去,卻是比平時還要潑辣幾分,大概她心里需要發泄,這個怪人剛好觸到了霉頭,讓她有了一個順理成章可以出氣的理由。

易寒不躲不避,站在原地任著嵐兒揮舞著掃把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一直打到嵐兒自己手酸了,累了,她手指著易寒冷冷道:「你馬上給我滾,再讓我見我就打死你」

一動不動的易寒,內心卻掀起狂風駭浪,這所有的一切朦朧的似夢一樣,分辨不出真假,在轉身離開的一瞬間,他的心很痛,果然一入俗世,他就難以避免糾結煩惱,也許自己就不應該下山來。

張媳婦將掃把朝易寒後背狠狠扔去,罵道:「臭不要臉」。

易寒沒有走的太遠,他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他的內心亂如麻,他需要好好的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禪坐著,不停的默念的經文,消自己變得專注,變得清靜無為,可是腦子里卻充滿著嵐兒的那張臉,過去的一幕幕,少女芳華的她,現在的她,以做人婦,歷經生活艱辛苦澀的她。

如當初在禪房內一般,一動不動靜坐的他,臉上卻充滿了糾結與痛苦,他想著那些充滿智慧的佛語,試圖來化解心中復雜的問題,得與失、去與留、忘與念、悲與樂,一切都充滿著矛盾,攪的他心海不能平靜一刻。

念及下山前,師傅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執意又如何自然」,難道我要隨心所欲,跟著自己的心走嗎?難道我要無視那些是非對錯嗎?佛門三年,我還依然是俗人一個嗎?既然如此我又為何要在佛門白白浪費三年光陰,既然一切要回到當初,我又何必讓她們白白等上三年。

易寒喃喃自語:「我是個俗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睜開自己的眼睛,此刻已經天明,一夜過去,著身上的這一身灰色的僧袍,是那么的折。

突然大聲咆哮道:「我受夠了,既然悲就讓我悲個夠,既然痛就讓我痛入骨髓」,在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內心是如此的暢快,本來就沒忘,本來就執念,本來就無法做到一心墜入空門。

他的大聲咆哮引起山村里,路過的人的注意,或許剛才他們以為這只是一個乞丐,這會見他一身僧袍,又加上瘋癲的舉止,心里也認定他是個瘋子,只有瘋子才會干出這樣奇怪的事情來。

易寒肚子餓的厲害,他再次朝嵐兒住的屋舍走去,大門緊閉,他敲了幾下門,上次敲門的心態是平靜的,無所謂的,而這一次的目的卻是想讓她臉上的愁容消失,他懷著一種去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的心情,雖然是第二次,少了驚訝,多了幾分激動。

張媳婦迷迷糊糊的聽到敲門聲,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昨夜身心疲憊的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拖著懶而無力的身子去打開院子的門,無精打采的望去,臉色突變,冷聲道:「你還敢再來」,或者她認為對方以為她寡婦一個,好欺負。

易寒露出微笑,「你相信因果嗎?倘若布施於我,你會得到回報的」。

易寒的眼神和他的微笑給人一種誠懇的感覺,張媳婦露出訝異的表情,認真的打量了對方一番,突然心頭一顫,有些隱隱作痛,她見了對方兩鬢多了些白發,僅僅一夜的時間。

但是,為什么自己到這一幕,心會隱隱作痛呢,這些天她的心一直麻木著,不起悲喜,而這一刻只因為到對方鬢角突然冒出的白發,昨日她還厭惡的將對方趕走,顯然這讓她茫然而無法理清頭緒,到底為什么呢?她著易寒,消能從他的臉上尋找到答案。

易寒感受到嵐兒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傷感,輕輕道:「對不起!」

這三個字瞬間滲透到張媳婦的心里去,化作絲絲暖流,讓她充盈著溫暖,這似乎一直是她等待著,期待著的東西,這些年她的心一直空盪盪的,總感覺自己的心少了什么東西,這一刻,她明白了,她一直在等待這三個字,她迷惑了,糊塗了。

「為什么?」張媳婦問道,她的語氣充滿了豐富的情感。

她在問,為什么對方會對她說對不起,她也在問,為什么對方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內心會如此強烈,任何人都可以對她說對不起,獨獨眼前這個人說出來,卻帶著千言萬語,可她根本不認識他。

易寒輕聲道:「我肚子餓了,施舍點齋飯給我好么?」

這句話再次擊中張媳婦的心房,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是這么柔軟善良的,因為她感覺自己一點也不忍心讓他挨餓,因為她此刻恨不得給他准備好所有可以吃的東西,這多么奇怪,又如此不可思議——眼前的陌生人,心里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