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花·混亂宴會(1 / 2)

「送您回國。」女官站起來,撫著鵝絨裙擺,雙手交疊放在腰帶上的綢花上方,欠身的動作不緊不慢。

西爾維亞在周圍環視一圈,視線依次掠過桌面、窗戶、地毯和侍衛腰間微微開鞘的長劍,最後停在女官那兩只被皺紋淹沒、只露出一條縫的棕眼睛上。

「我覺得……」西爾維亞握起餐具,對她笑了一下,「還是讓我吃完這份餐點吧,浪費總是不好的。」

女官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西爾維亞用叉子叉起蛋糕上一顆櫻桃,視線忽閃了一下,抿起嘴唇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

「怎么了?」

西爾維亞的視線滑過門口,又迅速拉回來:「您知道『非禮勿視』嗎?怎么說呢……我現在勉強還算一個公主。」

女官凝實的嘴唇線條動了動,彎出一個淺到不能再淺的弧度。她對門口的侍從比了個手勢,侍從立刻退出去關上了門。

「現在滿意了,殿下?」

「多謝。」西爾維亞低頭盯著櫻桃破裂溢汁的果皮,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抓緊了蕾絲裙擺。

對面的女人一直盯著她,視線很有壓迫力。但一個人的監視總好過一群人的監視。

她緩慢地用餐,每一口都咀嚼細致,另一只手藏在桌下,在桌底畫著圈。

腦子里是維德蘭明晃晃的金發和手臂橫過腰肢的力道。

解決掉餐點後,西爾維亞捏住脖上的鎖鏈,把金鎖從皺花衣領里扯出來:「既然要送我回國,那這個東西?」

女官回答:「接近卡洛林邊境時會幫您取下的。」

西爾維亞動了動眉頭。

女皇真打算把她送回國去?

轉念一想,這不過是這女人的一面之詞,女皇果然還是更有可能把她在路上處理掉。

到了晚上,皇宮劇院里燈火通明。

無數塊夜晶石拼接成的穹窿頂上流淌著碎金,圓形房梁上瑩燈一盞一盞亮起,在夜幕里閃爍不定。遠遠望去,仿佛有一雙透明的手掬起了一捧漂浮著億萬恆星的宇宙。

劇院里時不時傳出聲音,高亢的女聲,激昂的音樂,浪潮般的協奏曲,匯成一首頗具奢靡之風的曲子。

這個劇院是女皇為自己修建的,開放時間不定。只要女皇一時興起想觀賞話劇表演,所有知名的演員都得在半日之內到達皇宮。

與冰原上清苦自律的原住民不同,作為侵略者的維斯特里奧皇室生活奢靡放縱,從來不在享受上委屈自己。

劇院里同樣熱鬧非凡。舞台上演員歇斯底里地嘶吼著台詞,台下衣鬢搖曳,笑談聲中彌漫著美酒與水果的芬芳。

維德蘭陪同女皇坐在最頂端的包廂里。

他俯視整個劇院,視線滑過每個角落。

卻沒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西爾維亞身份特殊,一般情況下不能出現在這種場合。

――但也可能有別的原因。

「今年安赫爾不在。」女皇懶懶地嘆氣,「我想她了。」

維德蘭語氣隨意:「你把她嫁出去了。」

「我一直擔心著呢。」女皇向後靠在鮮紅絨墊上,語氣貌似憂慮,「只希望那個傻姑娘別被某些圖謀不軌的壞男人給哄騙了。」

維德蘭端起酒杯,沒有接話。

舞台上,失去王位的老國王在暴風雨之夜痛苦地號哭。

「對了維德蘭,」女皇陷在軟座里,她已經很老了,連直起身子都顯得困難,「早上的宴會結束後你去哪里了?」

維德蘭抓著酒杯搖了搖,艷麗的酒水在玻璃杯中晃盪,又像在他掌心里晃盪,水面閃爍著曖昧的光澤。

他習慣性地眯了眯眼:「享樂。」

「維德蘭,你已經成年了,」女皇慈祥地微笑,「再像小時候一樣肆意妄為可不好……我是說,你再跟不合適的對象廝混在一起我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