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寧悅給文靜物色的相親對象都是國企,事業單位。
因為他們那一輩的人都覺得國企是鐵飯碗,是干正常工作的,有保障。
所以這不是文靜第一個在國企上班的相親對象,但之前那幾個都是一上來問文靜工作怎么樣,有沒有車,有沒有房,工資怎么樣,對未來有什么規劃。
問的文靜每次很想拿水潑他們。
齊東還是第一個主動說自己的情況,況且沒有一點點優越感。
就是聽上去很舒服很舒服。
她對他又加了幾分,笑著點頭,「你條件很好了。」
齊東:「也不是。」
文靜笑:「我發現你這個人挺實誠的。」
齊東:「出來相親就是奔著結婚為目的的,開門見山對彼此都好。」
文靜:「我的條件你應該也聽說了。」
齊東:「我知道,目前和你表姐開海鮮館,生意還不錯。」
文靜:「文靜,我對你印象很不錯,不知道願不願意跟我試著交往?」
「你也很好」
「我也不指望你整天在家里陪我了,趕緊給我找個好女婿吧。」文遠進的語氣又輕松起來,「那個夏小子你在醫院的時候他忙的屁顛屁顛的,趕都趕不走,說什么對你是真心的,都是狗屁。」
他越說越氣憤,賭氣似的,「丫頭你也別太難過,張阿姨說會給你物色個好人家,肯定比那個下流川強。」
又來了又來了,文靜趕忙把父親往門外推,「得,你趕緊去樓下,估摸著該有哪位阿姨來找你了。」
每天都要撈到一遍,耳朵都要長繭了。
「一天到晚哪老子開玩笑。」文遠進伸手在自己女兒頭上戳了一下,「哪天有小伙子來家里找你老子就高興了。」
「會的,您等著吧。」文靜對父親揮揮手,「快走吧,你女兒要為你賺養老的錢了。」
文遠進出了門還不放心,囑咐道:「別太累著自己了,等會下樓去轉轉,總對著電腦不好。」
文靜點頭,「知道了。」
送走了爸爸,文靜關上了房門,目光繞著房間掃視了一圈,心里又空了。
她走到電腦前,打開電腦,繼續工作。
工作,填充自己。
四月油菜花盛開,本是好的郊游季節,可整個南方已經連續降雨一個星期了,不少庄家都遭了殃。
這是往常不常有的天氣。
雨才剛停,文靜打開窗戶,屋檐上還有水滴往下滴,一滴一滴,從她的眼前落下。
透明的。
忽然,她蹙起了眉頭,手捂著小腹,肚子又開始疼了。
這些天小肚子總是一陣一陣的疼,有時候疼的她在床~上翻滾,就好像是痛經那種疼。
她捂著肚子,去倒了杯熱水,躺會床~上。
喝了幾口熱水,疼痛感仿佛好了一點。
伸手摸到一旁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打開電視一眼看到的是軍事頻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每天晚上睡覺前總是把電視跳到軍事頻道,然後再關。
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呢?
她不是那種給自己找苦吃的人,有些事有些人,錯過的時候她就深思熟慮過,一旦選擇放手便不會再回頭。
而有些事有些人……她剛想伸手去抓,他卻已經離她而去。
她沒有顏早那樣的自信,對於比自己好的事物她不敢大膽的去追求,以前沒有,現在更沒有。
『這么好的身子就是應該讓所有人分享的……』
文靜拿著遙控器,一直上翻,跳了一圈,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節目,又返回到軍事頻道。
『我國南方由於持續降雨,位於s市五華縣青峰山發生山體滑坡,附近多座村庄被泥石流掩埋,傷亡慘重,現在大部隊救災人員已經趕赴現場,我國第一支解放軍部隊已經趕到現場進行救災工作。』
看到這樣的消息,她不由的心一緊。
連忙把電視聲音調大了幾倍,豎起耳朵聽著新聞上的報道。
電視屏幕上,前往前線的記者穿著雨衣拿著話筒對著鏡頭進行現場報道,雨太大,導致她的眼睛都睜不開
記者的身後是一群穿著迷彩服的國家解放軍。
他們身上沒有穿雨衣,冒著大雨進行搶救工作。
文靜的目光盯著屏幕上出現的所有解放軍,國家每每發生天災,第一個趕赴前線的都是他們。
最可愛的人,她最崇拜的人。
接下來兩天所有衛視都在播報災區情況。
大雨持續,救災困難,當地還有很多村民被困。
第三天下午,文遠進如常的給文靜端上來補湯,外面的雨下的特別大,仿佛是天河漏了,嘩嘩的讓人感覺恐怖。
她像喝毒葯一樣把補湯給喝了,喝完眉頭還皺著。
文遠進從她手機接過空碗,看碗里還剩了不少,責備道:「你怎么每次都剩?」
「爸,我不喝了,身體都好了。」文靜皺眉撒嬌,「再這樣喝下去我該成胖豬了,到時候你想要個好女婿更是困難。」
都已經和了一個多月了,而且她每天坐著的時間多,腰圍明顯大了不少。
再這么喝下去,估計到時候連房門都出不去了。
「不行。」文遠進一口拒絕了,然後又想到什么,接著道:「我下午要跟鎮長去一趟災區,把這兩天籌到的捐款和物資送過去,湯都給你燉好了放冰箱里了,我明天要是沒回來,你自己熱一熱喝了,知道不?」
他一臉的不放心。
文靜聞言,驚訝的問:「你要去災區?」
文遠進點頭:「是啊,最多後天就回來。」
「就你和鎮長兩個人去嗎?」外面雨這么大,文靜很不放心,「叫的什么車?」?
文遠進回道:「叫了小馬的大卡車,小馬也去。」
知道女兒擔心,他又補充道:「你不用擔心,我們走高速,兩個多小時就能到,我就是不放心你,怕你趁我不在不喝湯不吃飯。」
「哦。」文靜聽著外面嘩嘩的雨聲,說一點擔憂沒有是不可能的,但她知道父親熱心腸,不讓他去災區肯定不可能,那一年也是南方某地大地震她一再反對,他還是去了。
哎,也只能讓他路上多注意安全。
「這么大的雨,你們等雨停了再去吧。」
「嗯。」文遠進點頭,再三囑咐文靜要按照他吩咐的喝湯吃飯。
好在下午雨小了不少,文遠進和鎮長出發去了災區。
到了晚上六點多,文靜接到文遠進的電話,說他們已經安全到達災區了。
一顆懸著的心落下了。
文遠進又在電話里一再囑咐她要喝湯吃飯。
她懷疑自己出了一次事故是不是把老爺子的腦子給嚇壞了。
難為他老人家這么用心良苦,文靜下樓去廚房,打開冰箱,里面保鮮盒一盒一盒擺放的整整齊齊。
她隨便拿了一盒,發現上面還貼了便利貼。
『死丫頭,喝完,這是老子花了大半夜時間燉的。』
文靜看到父親龍飛鳳舞的字,眼眶一熱,嘴角揚起了來。
無論你在哪里,最牽掛你的是父母,無論你混的有多差多不堪,父母都不會嫌棄你。
她將盒子放到微波爐里,轉熱了拿出來。
又心血來潮,自己做了個西紅柿雞蛋炒飯。
做好了放到餐桌上她先不急著吃,拍了張照片發到微信朋友圈里。
『老文,看看我炒的飯,看著很有食欲吧?你吃了沒?』
文遠進在鎮上算是老年人中的潮流派,微信微博都會玩,有時候還寫博客。
是鎮上所有寡婦的偶像,都誇他能文能武。
曬完了照片,她這才開動。
……
災區仍然是大雨傾盆,災民和救災人員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特種兵救災隊伍走在救災的最前線,哪里危險他們就去哪里。
已經持續工作三天兩夜,幾乎未合眼,救了無數人。
夜幕又要來臨,在陡峭的山下,樹木東倒西歪,很多條道路被堵死。
戰士們就地坐著休息了一會兒,去前方探路的人回來向他們小分組的隊長匯報情況,「隊長,快走吧,看這雨勢,前面那座山也很危險。」
隊長聞言思慮了片刻,然後說道:「副隊長帶著其他隊員先回去,我去前面再看一看有沒有人。」
聞言,所有成員異口同聲的回道:「不行隊長。」
隊長看著他們,表情嚴肅,「這是命令,必須執行。」
『咔嚓』忽然,在離他們十多米遠的地方一顆粗壯的大樹被狂風吹倒,發出劇烈的響聲。
周圍的地都震動了。
所有人看向隊長,不放心,不願意走,「隊長。」
隊長提高了嗓音,「馬上執行命令。」
這時有人站出來說:「隊長,讓他們先回去,我流下來跟你一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自告奮勇,「我留下來跟隊長一道。」
「你們以為只有前面一個地方有危險可能有人需要幫忙嗎?」隊長目光掃了眼所有人,頓了頓然後又接著道,「這里到處是山,大大小小的村庄不知道有多少個,哪里都有危險,哪里都需要人幫忙,你們現在去別的地方,立刻馬上。」
連續作戰幾天,嗓音都已經啞了,喊出的聲音越來越不洪亮。
軍令違抗不了,戰士們只能服從,「是。」
戰士們走了沒多久,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山體崩塌了。
「隊長!」所有人回頭,聲音改過了雨聲,在山間回盪。
……
自己做飯吃的格外香,文靜把自己炒的一大碗飯吃完了,還硬著頭皮喝掉了一大碗補湯。
她摸摸吃撐的肚子,拿起手機打開微信,剛才發的朋友圈有了回復,打開一看是顏早。
『祝你胖的路都走不動。』
她回了過去,『最毒婦人心。』
發出去消息之後,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不知道爸爸現在在干什么。
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吧。
文靜又撥通了文遠進的號碼,通了,但是沒有人接聽。
她洗了碗筷,上樓回房間,打開電視,軍事頻道放的仍然是救災前線的實時報道。
等電視屏幕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22點的時候,她又拿起手機撥文遠進的號碼。
這一次提示她的是『無法接通。』
一直聯系不上,心里難免擔憂起來。
『救援一線上的特種大隊於三天前沿著1號救援路線連續搜尋了三天兩夜,就在剛剛,趕回來的隊員給我們傳來了不好的消息,一號路線那邊發生了山體崩塌,他們的隊長當時就在崩塌的山附近,到現在下落不明。』
文靜聽到這個消息,心猛地一驚。
特種大隊隊長……
她忙又摸到手機,撥了文遠進的號碼。
仍然是提示無法接通。
她心里越發的不安起來,拿著手機不知道要打給誰好。
手機電話簿翻了一遍又一遍,幾個熟悉的號碼從她眼前閃過。
最終,她摁下了王建的號碼。
撥過去,通了,但是沒人接。
她剛放下手機,手機又響了。
低頭一看,是王建撥回來的。
忙接了起來,「喂,是王副隊長嗎?」
電話那邊王建的嗓子有些啞,「靜你怎么這么晚打電話來?」
文靜聽到那邊『嘩嘩』的聲音,是雨聲。
她問:「你也在s市?」
「嗯,我昨天來的,送設備過來。」
「你看到我爸了嗎?」
「文叔叔也來了?」
王建語氣驚訝,很顯然是沒有見到她爸爸,文靜說:「嗯,他下午和鎮長去送物資,我現在聯系不上他了。」
王建安慰她,「沒關系,一會我要是看到他,讓他給你打電話。」
「好。」文靜的心里並沒有輕松,她張口又問:「那邊救援的工作很困難吧,我剛看到新聞,說是又有山體崩塌了。」
「那個生死未卜的隊長是周思成。」王建忽然說。
什么?文靜心一驚,半天沒有回過神。
「靜?」
電話那邊等不到文靜的回話,著急起來。
文靜咽了口吐沫,調整了好一會兒才讓自己的嗓子發出聲音,「你是說那個被困的人是周思成?」
「嗯。」王建語氣肯定的回道,「是的,他們出去了三天兩夜,現在其他人都回來了。」
文靜點點頭,「我知道了。」
語氣聽上去很平靜。
「靜?」王建不放心,在那邊喊道。
「我沒事。」
文靜說完掛了電話。
然後下床,從衣櫃里拿出一件厚的衣服套在身上,出了房間。
……
大雨又持續了一夜,到第二天天亮,雨終於停了,天空還泛出了一絲太陽花。
舟車勞頓,車上幾個人東倒西歪,呼呼大睡。
文靜目光呆滯的看著車窗外,微弱的太陽光照進車里,許多天不見陽光,現在突然看到,還有些刺眼。
她的身後忽然伸過來一個女孩的腦袋,一夜勞累,女孩的精神依然很好,瞪著水靈靈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她,問:「哎,你是去做義工嗎?你也是大夫?」
文靜搖搖頭,「不是,我是去找人。」
「呃。」女孩撇撇嘴,「我是衛校的,我想去那邊救人,我特崇拜解放軍叔叔,我想跟他們並肩作戰,幫助那些災民。」
女孩天真的說道,文靜笑了笑。
特崇拜解放軍叔叔……
她曾經也是呢。
思緒正要出神,車子忽然停下了。
她抬頭看向前面,只見司機打開了車門,對著外面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師傅,我們現在要去災區,您能送我們一下嗎?」
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喲,正好我們也要去。」司機說著回頭看一眼車里的位置,然後點點頭,「還能坐得下,你們上來吧。」
特殊時候特殊對待。
緊接著上來兩個女人,一個五十歲往上的樣子,穿著黑色的毛衣,個子很高。
兩邊臉頰有些紅紫,就像是那種長期生活在環境惡劣的偏冷偏遠地區的人皮膚,但有著一雙明亮的眸子。
那個年輕的女孩穿著淡藍色的運動外套,手里提著一個銀白色鋁材箱子,看上去像是醫葯箱,可又沒打十字。
小型的中巴車,擠了十幾個人。
文靜身邊的位置是空的,那五十多歲的女人走到她身邊准備坐下,目光掃到她臉的時候忽然頓住了。
文靜疑惑的抬頭看著盯著她瞧的女人。
女人忽然笑了起來,問:「你是文靜?」
文靜好奇的反問:「阿姨你認識我?」
「我是周思成的媽媽。」游麗雲說著在文靜的身邊坐下,眼里閃著激動的光芒。
文靜驚訝,「阿姨?」
這個女人竟然是周思成的媽媽。
驚訝之余,她也覺得有些驚喜。
但一想到周思成,她又難受的低下頭。
游麗雲拉著文靜的手,抱在手心里,語氣和笑容都很親切,「你也去災區?」
文靜點點頭,「嗯。」
「小川說你生病了,讓我去xx市照顧你,可忽然又打電話來讓我不要去了,我都不知道這孩子搞什么。」
說到兒子,游麗雲眼里滿是寵溺。
文靜看著她臉上的微笑,在心里嘆氣,看來她還不知道周思成出事了。
她低下頭,掩飾情緒,小聲的問:「阿姨你怎么認識我的?」
既然她還不知道,那就先別讓她知道了。
要不然還有一段路,她怕她會受不了。
游麗雲說:「小川給我和他爸發過你的照片。」
她抓著文靜的手不放,眼里的喜歡難以掩飾。
「小川也在災區,你是去找他的嗎?」
文靜點頭,「嗯。」
又補充道:「我把昨天也去了,順便去找我爸。」
「等救災結束了,我帶小川去你家看看你爸爸。」游麗雲說,「你們也都不小了,我和他爸爸都急死了。」
「阿姨。」文靜張嘴,發現嗓子哽咽,怕一出聲就會掉眼淚。
忙又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雨停了,車子開得也快了些。
到了災區,文靜一下車就懵了,帳篷、忙忙碌碌的人影。
還有傷者剛被救出來,渾身血水和泥水。
她的眼前忽然一黑,只聽到跟著她後面下車的游麗雲緊張的喊了聲『靜』。
接著便沒有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要黑了。
她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擠在一張很小的床~上,地方太小,她動都不能動。
目光打量著四周,這是在帳篷里,旁邊還有三個床,上面都躺了人。
地上擺放著開水瓶,鍋碗還有方便面。
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躺的太久,她感覺腰又麻又酸,一只胳膊撐著床板,試著翻身,還沒翻過來,身邊的小女孩忽然睜開眼睛。
「姐姐,你的腳和手還是很涼,涼死了。」
小女孩的普通話帶著濃濃的地方口音。
文靜立馬停止了翻動,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腳真的很涼。
小女孩一直看著她,看的她有點不好意思,笑著問:「是不是讓你冷了?」
「姐姐,讓那個叔叔給你捂一捂。」小女孩忽然伸手指著帳篷門口。
「哪個?」文靜疑惑的順著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進來。
她眼睛一亮,是王建。
王建身上穿著迷彩服,那一臉疲憊,看上去應該是許久沒睡了。
文靜動作利索的爬起來坐著,待王建走近,她擔憂的問:「王副隊長,我在路上碰到周思成的媽媽了,她現在還好嗎?」
在來的路上她還不知道周思成出事了,到這里肯定是再瞞不住的了。
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能不能承受的住。
王建回道:「她和搜索小分隊一起去找周思成了。」
他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文靜的腦袋,關切的問:「你昏迷的時候發燒了,現在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有些事情的答案已經很明了了。
現在只要每一個人都平安,每一個人都安好,還有她開心就好。
「沒有不舒服。」文靜搖頭回道,又問:「那她還好嗎?」
王建擰著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哎,這么大的打擊,不好。」
「去多久了?還沒有消息嗎?」文靜滿眼期待的看著王建。
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好的答案。
王建說:「下午才去的,路不好走,行動起來比較困難。」
「不行,我也要去幫忙找。」文靜說著要掀被子下床。
王建彎腰摁住了她,「靜,你需要休息。」
「這里誰不需要休息?」文靜堅持要去,掀開被子下了床。
王建也不再阻止。
下地後,文靜隨手拿起蓋在他們被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腳步朝帳篷外面走去。
外面燈火通明,仍然到處是忙碌的身影。
「我帶過來的包在哪?」文靜回頭問跟過來的王建,「那里面有地圖,還有手電筒和雨衣。」
她的計劃是一來就去找周思成的。
在路上已經畫好了路線。
沒想到會昏倒。
王建語氣淡淡的,「我去給你拿。」
說著他轉身又進了帳篷,從剛才文靜睡覺的小床底下把文靜的包給拿了出來。
走到文靜的面前,伸手把包遞給了她,「我跟你一起去。」
文靜聞言,疑惑的問:「你不需要留在這里忙嗎?」
王建反問:「現在雨雖然停了,但不代表就安全了,天又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去我會放心?」
文靜眼眶忽的一熱,低下了頭,小聲的說了聲『謝謝』。
然後抬腳走在前面。
……
王建和文靜到崩塌的山下時,已經九點多了。
車子開到附近之後,他們下車還走了將近三個小時,樹木東倒西歪。
行走起來特別困難。
「王副隊長,你慢一點。」
文靜一直走在前面,還時不時提醒後面的王建要當心。
「你自己也當心。」王建說著停下腳步,看了眼前方,有光亮,他又接著說:「估計搜索小分隊就在前面。」
他們現在爬的是山崩落下的大石頭堆積的石堆,都已經行走了三個多小時了,她還那么有勁。
靜,到底是什么給了你力量?
果然,他們爬到了最高處,看到了一群三五個人,領頭的拿著手電筒,有個人身後背著一個女人。
應該是周思成的媽媽。
他們正往他們這邊來。
文靜加快了腳步,迎過去。
王建提心吊膽的看著她的腳下,「別跑那么急。」
「阿姨,你怎么了?」與搜索小分隊會和,文靜看到游麗雲趴在一名戰士的背上閉著眼睛沒有知覺的樣子,緊張的過去拉著她的手,「阿姨,阿姨。」
無論她怎么喊,游麗雲都沒有反應。
背著她的那名戰士說:「阿姨她幾度昏厥,現在必須要把她送回去。」
「那你們找到現在……?」
她喉嚨像是裂開了一樣,話卡在嗓子里說不出來。
又或者是怕結果就是她看到的這樣,所以不敢問下去。
拿著手電的那個人似是知道文靜想問什么,回答的很干脆,「沒有找到隊長。」
沒有找到,文靜愣了一瞬,然後抿唇笑了起來,「你們先帶阿姨回去吧,我去找。」
我去找。
不是我去找找看。
如果找不到會怎么辦?
她沒有想過。
肯定能找得到,那個邪氣的,幼稚的,傻傻的周思成。
「姑娘,隊長他……」
那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文靜打斷了,「就算他被埋在這底下,我也要把這里所有的石頭一塊一塊翻開,看不到他人我是不會死心的。」
她沒有哭,只是用一種平淡的讓人心疼的態度表明了她的決心。
這樣的文靜和顏早一樣,一樣的倔強,一樣的堅強,讓人心疼讓人惱。
他怎么就把這樣的文靜給弄丟了?
王建的心里忽然產生了一種幼稚又可笑的假設,假設是他遇到山崩,下落不明,文靜會不會也這樣為他堅持到底?
事實上是他和文靜已經結束了,在他和王佳玲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候就結束了。
無論有沒有周思成。
待那幾個人帶著游麗雲離開,文靜開始一邊搬石頭一邊喊周思成的名字。
夜幕降臨,山間的溫度只有幾度。
趕路,尋找,一直堅持了八九個小時,到第二天天蒙蒙亮,她才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身上的衣服破了,雙手血肉模糊。
她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模樣絕望。
去找水的王建回來,看到文靜癱坐在那里,急忙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雙手抓著她的肩,緊張地問:「靜,你怎么了?」
文靜目光淡淡的掃了王建一眼,然後垂下眼簾,語氣哀傷,「我住院的時候她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跟我說話,那像是夢,可我想應該是真的。」
頓了頓,她又接著道:「我聽他說他只是想讓我活的開心簡單點,不想讓我受苦,他說如果王副隊長你能磨平了你們家那高高的門檻,他就放手,這樣的周思成像個傻瓜一樣,我醒了,他卻不要我了。」
說著她的眼淚啪啪的往下掉。
王建心里五味陳雜,他伸手幫文靜抹眼淚,笑著安慰她,「他不是不要你。」
「我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他突然不給我發信息了,不跟我聯系,不關心我了,是不是因為太忙了,現在我才明白,他是真的不想要了,就算是死了,他也不想再讓我見到。」
說著她攤開雙手,哭著問:「是不是因為我太臟了?你們都嫌棄我?」
她嘴里一遍遍的重復『一定是我太臟了』。
雙手抱著膝蓋,身體瑟瑟發抖。
「靜。」
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即使那聲音沙啞到了模糊的程度,但還是讓文靜眼睛一亮。
她直起腰,回頭。
那人像是從沼澤地里爬出來似的,渾身是泥,臉上也是,只露出兩只眼睛,白眼珠,黑眼球。
『呵呵』夏童鞋忽然咧嘴笑,露出白森森的牙。
邪氣十足。
那是周思成,文靜印象里最深刻的周思成。
他又傻又痞,又執著。
文靜伸手抹抹眼淚,哭笑著問:「你怎么沒死?」
周思成反問:「我死了你怎么辦?」
他站在原地,與她的目光對視。
兩人心照不宣,用平時相處的方式對話。
文靜也反問,「沒有你地球還不轉了?」
夏童鞋再反問:「我聽文伯伯說你回家之後成了閨閣恨嫁女了?」
文童鞋將反問進行到底,「他什么時候跟你說的?」
突然,從大石堆下面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丫頭,我為了救這小子,腰肌勞損了,以後你們兩不給我養老我可就要躺你們家門口要飯去了。」
文靜:「……爸?你怎么在這兒?」
這老頭什么時候來的?
「我不來這小子就死了,你現在見到的肯定是他的屍體。」文遠進將毒舌功夫發揮的淋漓盡致。
文靜聞言,眼眶不禁又一熱,滾燙的淚落了下來。
爸爸,謝謝你。
謝謝你這么懂我。
「我先扶文叔叔往回走,你們兩跟在後面。」王建起身,朝石堆下面走去。
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理由。
文靜也起身,拍了拍屁股,轉身准備下石堆。
周思成忽然一個箭步沖過來抱住了她的腰,他將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汗水雨水還有靜的問道。
輕聲問:「靜,我還活著你高興不高興?」
距離太近,文靜耳根子一熱,聲音也別扭起來,「還好,沒太大感覺。」
周思成輕笑著說:「怪不得文伯伯說你口是心非,對軍事一竅不通還總愛看軍事頻道。」
頓了頓,他又接著道:「我還以為你是為王副隊長醒的,以為你為王副隊長才關注軍事頻道,我簡直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他的語氣變得懊惱,「我周思成怎么能這么妄自菲薄呢?我還曾一度傷心難過,差點一蹶不起。」
文靜嘴角抽搐,「……你和文師傅在一起到底相處多久了?他還跟你說了什么?」
天,沒想到那老頭觀察那么入微。
她還一直以為他只是一介武夫呢。
周思成搖頭,「沒了。」
文靜挑眉,問:「你確定?」
周思成又說:「哦對了,他還說他已經為自己准備好了參加我們婚禮的禮服了。」
文靜:「誰說要跟你結婚了?」
周思成:「剛才我都聽見了,你和王副隊長說你喜歡我。」
文靜:「我什么時候說我喜歡你了?你聽錯了吧。」
周思成:「說了。」
「……」
晨曦下,兩人攜手。
從此你不離,我便不棄。
……
「文靜,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啊?」
剛一到帳篷區,文靜下車還沒站穩腳,就看到許久不見的王佳玲怒氣沖沖的朝她走來,到了她面前,二話沒說,抬起手就要打她的臉。
實在來的太突然,文靜都忘了閃躲,忘了反抗。
就在王佳玲的巴掌快要落到她臉上的時候,一只手忽然從車上伸了出來,抓住了她的手腕,「王佳玲,你夠了。」
王建怒喝一聲,用力的將王佳玲往後一推。
王佳玲被推的踉蹌好幾步,最終跌倒在地上。
周圍很多雙眼睛看著他們這邊,她羞憤難當,顧不得形象,手指著文靜破口大罵,「文靜你以後連孩子都生不了了,你認為爸爸會讓你和王建在一起嗎?以王建的身份他能沒有孩子嗎?」
文靜聞言一怔,她張著嘴,臉色煞白。
『文靜你以後連孩子都生不了了……』
她不能生孩子了?
「你騙人。」文靜雙手捂著小腹,搖頭,「王佳玲你騙人,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搶什么,你怎么可以這么狠毒?」
她喜歡孩子,怎么可能生不了孩子。
『我不會是得了什么絕症,你偷偷的給我喝什么治療的葯吧?』
『怎么每天的湯里都有一樣的味道?』
王建跳下車,一大步沖到王佳玲面前,彎腰,伸手揪著她的衣領,憎恨的咬著牙,「王佳玲,我要和你離婚,離婚!」
說完他松手,然後大步朝右邊的樹林里走去。
孤單的背影,越走越遠。
……
聽到王建說要跟她離婚,王佳玲像瘋了一樣用雙手撓地,對著王建的背嘶吼:「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就離不了。」
說著她又看向文靜,「她有什么好?都不能生孩子了,誰娶了她誰倒霉。」
車上跳下來一個高大的人影,怒瞪著眸子,手指顫抖的指著王佳玲,「夠了,再說別怪我動手打女人。」
周思成氣息喘的厲害,另一只手握著拳,極力的隱忍著想要朝面前這個女人的臉上打下去的沖動。
「爸,我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孩子了?是不是?」文靜趴在文遠進的肩膀上,哭著問。
周思成聞言急忙轉身,想要安慰她,卻被另一個聲音搶了先。
「靜,我是大夫,說的話你信嗎?」
游麗雲身穿白大褂,很顯然已經投入到工作當中,但臉色還有些蒼白。
看到她,文靜和周思成同時一愣。
「阿姨?」
「媽?」
開心,激動,周思成三兩步沖到母親面前,摟著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轉了兩圈。
「你這孩子,折騰了這么多天還這么大力氣。」游麗雲眼里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欣喜和寵溺,拍了拍兒子的腦袋,然後看向文靜,「你趕緊去抱靜去,她看上去很虛弱。」
「哦。」聽說文靜看上去很虛弱,血虎立馬松了手,轉身又一把抱住了文靜。
由於他松手的太及時,游麗雲一個不妨差點摔倒。
「果然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嗔怪一句,她走到兩人面前,看著文靜,說:「你只是宮寒導致的受孕幾率小,不是不能生孩子,調理好了,你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說著她忽然笑了起來,「不過計劃生育可能不允許。」
文靜聞言,抬起頭,眼淚汪汪的看著游麗雲,不敢相信她說的話,「真的嗎?」
她真的還能生孩子?
游麗雲伸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動作寵溺,「傻孩子。」
然後她轉身,看著還坐在地上發瘋的王佳玲,冷笑,「姑娘,我打賭你很快就能恢復單身了。」
王佳玲現在是瘋狗,見誰咬誰,她指著游麗雲罵道:「你這個死老太婆,別在這里胡說。」
游麗雲不怒反笑,「軍婚雖然不容易離,但我看那孩子怕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和你離,寧願死都不想和你在一起的態度呢。」
一臉的幸災樂禍。
「……」
文靜嘴角抽了抽,看著周思成。
好像在說:你媽真毒舌,真壞。
周思成聳聳肩,好像在說:正如你說的那樣。
游女士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好嗎?
……
五月,許多人選擇在這個月份里讓自己的愛情入土為安。
文童鞋和夏童鞋結婚啦。
某記者采訪兩位小花童。
記者:「藍小姐你覺得今天新娘子漂亮嗎?」
盧念惜:「漂亮。」
記者看一眼新郎官,接著問:「新郎帥嗎?」
盧念惜點頭:「帥。」
記者再轉頭看一眼不遠處的藍隊長,又問:「和你爸爸比誰更帥?」
盧念惜:「爸爸……」
某凡在一旁欣慰的點點頭。
只聽那稚嫩的聲音又補充道:「麻麻說爸爸太老了。」
藍隊長內傷:「……」
記者笑了笑又問:「在藍小姐的心里誰最帥?」
『咳』某北在一旁輕咳一聲,像是在提示什么。
藍小姐完全沒有接受到他傳遞的信號,按照自己的潛意識回答記者的話:「爸爸。」
這一次某凡不再得意,誰知道那小丫頭會不會又補刀。
記者不確定的重復一遍,「爸爸在你心中最帥?」
藍小姐沒做思考,很肯定的點點小腦袋,「嗯,爸爸是最帥的爸爸,最酷的爸爸。」
一臉崇拜。
藍隊長聞言蹙眉,深思熟慮,確定小丫頭沒有要補刀的意思,他的唇瓣又滿意的彎了起來,修長的手指夾著紅酒杯,愜意的抿了一小口。
忽然又聽到藍小姐說:「因為說他不帥,他會發火,會生氣。」
『咳咳咳』藍隊長內傷『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