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無色人生第8部分閱讀(1 / 2)

然,沉寂了片刻,族長大人示意的看了跪坐在旁邊一聲不吭的美琴一眼,叮囑她去把丈夫叫進來,眾人心底更加明了,族長咳嗽了幾聲,無奈的抬起眼:「從今天開始,銀就是警備部隊的總隊長。」

啊……啊咧?

眾人皆驚,只覺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被族長亂來的做法攪得心緒不寧,銀也是驚愕之下,一時難以反應:「鏡……大人?」

宇智波家的族長又是警備部隊的總隊長,規矩素來如此,否則空有族長大人的名號卻沒有實權,族人又該如何自處?

難道說,他們猜錯了……族長屬意的還是銀?

被玩弄的不耐煩起來的族人們都刷刷刷的露出了寫輪眼,十幾道死光同時射過去,屋子里的氣溫一下地降到了冰點。

一時間沒有人急著說話,大家都微妙的沉默著,在心底瘋狂的釘小人。

庭院里再無旁人。

那個男人穿著警備部隊的制服和忍者馬甲,站在八重櫻樹下,遙望著淡色的天空。

她也跟隨他的視線抬起頭,濃雲堆積的天空,不知何時就要下雨。秋意漸濃,枯黃的葉子落下來,一片片的飄落於地,蕭瑟凄冷的低低嘆息。

那些冷寂的顏色慢慢染上了衣角,融進深灰色的背影,不過一會兒,男人的背影就變得模糊起來,模糊又微弱,像是被秋日的蕭瑟慢慢吞噬。

「不要……」她忍不住低聲道。

男人收回視線,側過身來,深深的望著她。

輕松的笑意染上了眉梢眼角。

她驚訝地看著他疲憊又愉悅的笑容,那個壓抑了太多太多沉重的情緒,卻又被瞬間解救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明亮的……好像……

好像……

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美琴從來沒有看見他這么如釋重負的笑過,她後知後覺的回想起來,原來最開始,他已經努力模仿原來的宇智波富岳,壓抑到了如此沉重又可怕的地步。

時間像是凝固了。

「謝謝你。」男人嘆息著說,滿是認真的歉疚:「我……」

他是真的想要道歉吧,那一刻,美琴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鏡大人讓你進去,」美琴心情極好的笑道,愉悅的笑容讓她整個人都明亮起來。風吹了過來,她緩緩伸手整理他鬢角的發絲,手指緩緩觸及耳廓的溫柔的熱度,低聲道:「我等你回來。」

「好。」男人抓住她的手指,不舍的松開,深深吸了口氣。

袖子里的指尖還殘留著淡淡的溫度,深深的掐進掌心。細細的血痕順著掌心蜿蜒流淌而下,她深吸一口氣顫抖的抬起頭,伸手讓雨水流過顫抖的手指,無情的落下去。

細細的雨絲劃破了灰沉沉毫無生氣的天空,淅淅瀝瀝的打在葉子上,枯黃蕭瑟的葉子順著水流顫抖的流向了低陷的泥土。

「下一任的族長是富岳,銀是下一任警備部隊的總隊長。這是老夫對這個家族最後的交代,不容更改。」

竊竊私語的聲音一下子就沉寂下來,暗自還想著如何商量的族人們意識到這一次族長確實毫無疑問的下了決心,問題是這樣的安排,還不如什么都不說的讓銀和富岳兩人之間爭出一個高下。

宇智波鏡的用意,這個家族之中,知道的人不超過三個。

之所以族長大人勞師動眾的讓分家之人齊聚於此,理由,是美琴信誓旦旦的保證會在所有人面前揭露一切——但,事情既然已經脫軌到這個程度,再去追究也毫無意義。

「請恕我無法贊同。」警備部隊一番隊副隊長雅人站起來道:「諸位應該與我意見一致,族長和警備部長只能由同一人擔任。」

「不錯。」

「我的意見也是一樣。」

「銀也好,富岳也好。他們之間只能選擇一個。」

宇智波鏡咳嗽了幾聲,無奈的壓抑著隱隱作痛的心臟,視線投向若有所思的富岳,提高了聲音:「富岳醬,你可知道老夫為何如此安排?」

「知道。」富岳不由的勾了勾唇。

「那么,銀,你呢?」

其他人都安靜下來,握緊了拳頭的銀鎮定的點點頭,沉聲道:「我明白……您煞費苦心。」

他們之間,一個要戰,一個要和……不管哪一條路都不一定能夠保證宇智波家會走在正確的路上,所以,煞費苦心的老人把權利切分開來,互為牽制,也互為輔助。

這樣的安排,若是在平常時期……恐怕弊大於利。

而如今,是生死存亡的關鍵。

「富岳醬,你可有異議?」

「沒有。」

其他人都驚詫的看著富岳,甚至沒有人出聲詢問阻止。

連銀也有些怔忡……這樣的安排,對他來說才是最縛手縛腳的吧。

有著族長的名號,卻沒有族長的權力。

「我是腦,是眼睛。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所以我才是族長,」富岳鎮定自若的望著銀,心情不錯的解釋起來,算是給其他人一個交代:「但我未必永遠正確……你是牽制我的繩索,這樣的安排,我怎么會拒絕?」

銀微微側過臉,深吸一口氣,道:「好,只要你不背叛一族……我會聽從你的命令。」

族長大人欣慰一笑。

「老夫累了,富岳醬,你留下來。」

族人6續站起來,臉色都不太好看,但終究沒有再抗議下去。銀最後一個離開了房間,拉上了紙門……也遮住了那個人筆直跪坐著的身影。

宇智波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回原位,低聲笑了起來。

那種笑容說不出的蕭瑟疲憊,富岳聰明的沒有吱聲,只是垂下眼,視線無意識的落在袖袍下的手指上,嘴角微微溫柔的勾起來。

滑膩的觸感還殘留著。

他們是該好好談一談了……

「你不是富岳醬。」

富岳並不意外,在老人提出分權的同時,他就有了這樣隱約的猜測。

「但是,美琴醬為了保護你,不惜陷害她視作兄長的銀,你很厲害。」老人抬起頭,細細打量著自信而矜持的年輕人,聲音里有著說不出的嘆息:「你有一雙好眼睛……這雙眼睛,能看到銀看不到的東西。」

「看來不管我如何分辯,您也不會相信了。」富岳有些好笑的揚起唇角,心底微微一動。

美琴誤導了銀……這一點,看來他沒有猜錯。

為了幫他么?

除了這個解釋,他想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但是,如果不是宇智波一族面臨著困境,而族長又渴望有人能夠改變或解決這樣的危機,她的擅自行動反而會妨礙了他。

不過……

很溫暖。

心里很舒服,那種比起長久以來壓抑的孤獨,好像慢慢驅散了。

也許是他太多疑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努力扮成另一個人,慢慢就被卷入越來越深,絲毫不敢露出破綻,就算是他一向自負又小心,這樣耗盡心力還是第一次。

她沒有恨他,也不再把他當成宇智波富岳的替身。

「你……會保護美琴醬吧?」

老人家眼底一掠而過的嘆息。

他的身體如同朽木,死亡不過是瞬息的事,如何為了這個家族安排好未來的道路……沒有什么比這個目的更加重要。

就在不久之前,這個年輕人眼底里勃勃野心,冷靜又自負的態度……唯獨沒有憤怒。

沒有對於一族長久以來姻緣的憤怒,沒有對於村子的憤怒,也就沒有對於這個家族的愛意……這才是他和真正的宇智波富岳的區別。

也是他無法放心之處。

但老人別無選擇,為了這個家族未來的道路,一雙能看透時局的眼睛,是何等重要。

他只能賭。

「我保證,」富岳鄭重的承諾:「我一定會保護她,保護鼬。順便保護這個家族,您可以放心。」

老人點了點頭,漠然道:「你要記得今天的話。」

富岳微微一笑。

長久以來的疲憊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樣,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所要保護的,原來是那么單純的東西。

這是第一次……他忽然覺得,能來到這個世界,實在是……

太幸運了。

28prt28

綿綿陰雨下了兩天兩夜。

族長人選決定下來,其他事也排上了日程。機密文件需要交接,權力義務,家族資產,歷代搜集的卷軸秘術,人員名單能力……這種種都在短短幾日一股腦堆了過來。

幾乎在同一天,木葉村子里也有了四代目火影大人的人選確定的流言。

流言在一天後變成了正式的通知,金色閃光波風皆人君一下子成了未來的四代目大人,群眾們表示喜聞樂見,毫不猶豫把他從家里拖出來又是一次狂歡慶祝。

正式的繼任儀式反而要簡單的多。四代目的繼任儀式在一周後舉行,大家站在秋冬之際的暖暖融光仰起頭看著新任火影大人,萬眾矚目,火影大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撓了撓頭發說,以後,請多指教了。

大家善意的哄笑起來。

大樹的葉子掉落得盡了,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富岳抱著手臂抬起頭微微動了動唇角。湛藍的眸子盈滿了喜悅的光芒,定定看著人群中紅頭發的女忍者,溫柔純凈的不可思議——被這樣的視線注視著,玖辛奈也極力仰著頭,揮手給丈夫最燦爛的笑容。

儀式結束後,富岳心情很好的站直了身體,低頭看著似懂非懂的鼬。周圍都是人,鼬不喜歡這樣熱鬧哄哄的環境,試圖跑過來拉著父親去喝酒的大人們也很討厭。

「哎呀,這不是鼬醬嗎!」玖辛奈驚喜的聲音穿過了人群,奮力擠開礙事的人,蹲下/身捏了捏鼬不太情願的小臉,富岳看著有趣,也沒有阻止。

「玖辛奈阿姨好。」被捏臉的鼬勉強維持著面癱的表情,辛苦的斜眼看著父親。富岳並不怎么明顯的瞥了瞥兒子扭曲的表情,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恭喜了。」

「謝謝。」玖辛奈戀戀不舍的松開手,回味著美好柔軟的觸感,她也好想有個兒子玩玩啊……瞥了一眼走過來的丈夫,玖辛奈甜蜜的揚起一抹笑意。

白色飄逸的披風遮住了墨綠色忍者馬甲,俊美得像是會發光一樣的男人,溫柔又靦腆的沖著年幼的孩子微笑著,鼬忽然理解父親為什么會用那種愉快又有些郁悶的口氣說起這位火影大人。

「恭喜,我也聽說了呢。」波風皆人也衷心為好友感到高興:「鼬……對吧,請多指教哦。」

「四代目大人……」跟過來的暗部無力的低聲提醒。

「啊,抱歉,我得先走了。」波風皆人歉意地看了身後一眼,富岳揉了揉兒子的腦袋,低聲道:「鼬。」

鼬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很聽話的跟四代目大人告別:「四代目大人,再見。」

身為火影大人要負擔的責任遠遠要比一個忍者負擔的更多,不能像以前一樣任性,何況三代目的用意和宇智波鏡的用意相同,希望看到在手上順利過渡的基業,所要交代的東西當然更多。

富岳深深看了離去的背影一眼,笑意漸漸淡去,鼬敏銳的察覺父親神色上的變化,卻無法了解父親在想什么。

大蛇丸從水之國帶回來的卷軸被眾人傳閱過一遍,又回到桌子上,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血霧之村在之前的戰役中並沒有損失太大的實力,這是時局使然。而這一次帶回來的卷軸上說,水之國正在研究一個危險的實驗,如果成功就會借機發動戰爭。

大蛇丸不愧是大蛇丸,這么不可置信的情報傳回來,沒有人敢小窺。木葉高層連同兩位火影大人上忍班長坐下來商討,要么就掐滅火種於襁褓,要么就干脆先發制人——不管哪一種選擇,如今的情報也遠遠不能支持。

暫時穩定的局勢下潛伏著無數暗流,這時候稍微有所妄動就會引起新的時局變動。旗木卡卡西小隊受命到前線調查情報,這個屢戰屢勝的小隊在木葉新人中勢不可擋,寫輪眼的銀發少年更是深受期待。

臨走前,四代目大人把愛徒叫來細心交代:探查任務潛伏著無數變數,不要輕舉妄動,拿到情報就及時撤退。

唉,可憐老師一片苦心。

卡卡西彎了彎眼睛說,我知道了。琳站在旁邊抿著唇笑,看著溫柔沉默的老師說,我會照顧卡卡西的。

帶土走了他們只能互相依靠,哪怕是這么微弱的溫暖少女也覺得心滿意足,她看著少年沉默堅韌的側臉,酸楚甜蜜苦澀一起涌上來,又平靜不過的褪去。

庭院里的葉子落盡了。

秋意的哀傷也是一種美,凋零的黃葉悠悠浮在池塘的水波上,石子小路還殘留著雨後暗淡的濕痕。

忙了兩個多星期總算七七八八把家族的事務接過來,富岳沒想到這時候會接到霧隱進攻的消息,一時間有些怔忡。這個世界戰爭本就是平常事,有了戰爭才有忍者的生存之地,只是休息了這些時間心底也有些倦怠安逸。

「戰爭又要開始了么……」富岳平靜的垂下眼,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美琴忽然有些緊張的起身往外走。富岳見慣了這樣的情況,放下手中的情報,神色凝重,隱約的咳嗽聲傳來,壓抑又沉悶。

他抿了抿唇,走了出去。

「你還是去醫院看一看比較好,咳嗽了有半個多月了。」富岳嘆了口氣,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背:「綱手姬還在村子里,明天我陪你一起……」

手猛地被打開了。

美琴彎著腰,臉色難看的捂著嘴巴,一陣陣干嘔,身體顫抖的厲害。細細血跡滲過手指,滴落下去。富岳並不覺得有什么尷尬,稍微挪開視線,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的耐心一向很好,美琴咳嗽了一陣也平緩下來。

「抱歉……」眼睛濕潤模糊,美琴勉強露出虛弱的笑容,慢慢站直了身體,低聲道:「讓你擔心了……我只是擔心鼬醬,我們離開村子,他一個人在家我實在是……」

「病成這樣子還想出去,別亂來了。你和鼬一起留在村子里吧,安心養病。」富岳故作輕松的安慰了一句,去廚房倒了杯水,微微遲疑了一下,富岳拉開對面的房間,走了進去,打開壁櫥。

壁櫥里整齊的堆放著雜物,唯一的一個葯瓶靠著邊上放在順手能取到的位置,富岳微微瞥了門邊一眼,擰開葯瓶倒了一顆藏在袖子里。

她素來溫柔,倔強卻是滲進骨子里的,說了自己是醫療忍者清楚身體狀況,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木葉醫院。

服完葯的美琴臉色好看了很多,富岳堅持讓她回去休息,她也不再推拒。

掖上了被角,富岳有些沉默地看著她緩緩閉上眼睛。

房間里光線昏暗,尤其是秋冬時節,連戶外的陽光也淡漠得仿佛沒有溫度般虛幻無力。

袖子里的葯丸抵著手指……硬硬的,仿佛有苦澀的味道融進去。

「讓你擔心了……」

他抑制著多余的情緒,僵硬地低下頭,看著她溫柔平靜的眼神,那種近乎虛幻般的美麗,就像冬季的陽光……隨時都可能消失。

「你要快點好起來,」他淡淡道:「你還有兒子……鼬這幾天一直很擔心你。」

美琴無力的笑了一下,手指探出被子,輕柔的握住了富岳的手:「你……不是他。」

暗淡的光線里,仿佛有什么被照亮一樣。她的笑容在黑暗中肆無忌憚的揮霍著最後的生機,溫柔綻放,每個字都平靜柔和的落在塵埃里。

富岳的神色黯淡下去。

他不是真正的宇智波富岳,也不是鼬真正的父親……不管做到什么地步,在美琴心里,這一點也無法改變。

真正的富岳……

美琴微微側過頭,鬢發被壓得散亂起來,呼吸急促,富岳低下頭,無力抑或失望的情緒已經掩藏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下,恢復了平靜和沉穩。

「你不必勉強……我不是說你哪里做的不好,不好的是我……我恨你……」美琴有些急促的喘息著,漆黑的睫毛顫抖著,慢慢睜開:「是我無法面對……你和他不同……」

手指微微一顫。

被纖細柔美的手指無力的握著的男人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哪怕迅速就被壓抑了下來。

富岳壓抑著語氣里的情緒,盡量平穩的說:「你別說了,好好休息吧。」

一滴淚水沿著蒼白的臉龐落了下來。

「以後……你可以做你自己。」她斷斷續續的說,聲音溫柔得像是根本不曾落淚:「不再是……任何人……」

富岳深深吸了口氣,視線靜落在她濕潤的鬢發,手指輕柔的拂開她鴉羽般的黑發,停留在溫熱濕潤的淚水上。

他不是宇智波富岳。

那又如何,如今他是宇智波鼬的父親,是宇智波美琴的丈夫,是宇智波一族的未來族長——這都是不容改變的事實,是他心甘情願接受的事實。

是他選擇了這樣的道路。